雖說公主出行,向來非凡,不過如今九公主這疑似被貶謫的舉動,聖旨下的快,聞人素微走的也快,五月初三下的旨,定下走的日子就是五月初九。
不過好在還是留了一個過端午的時間。
白蒹葭取了兩條端午索來,各自給兩個孩子系在手臂上,才道;“等這端午過後,你們自己捋下來交給慈姑,讓她安排人給你們扔了。”
凌離兒扁了扁嘴,白蒹葭又摸了摸她的頭,安慰了兩句,就聽外頭丫頭說凌老夫人身邊的李婆子走了過來。
雖然李婆子是在凌老夫人身邊伺候着的,但是都心知肚明這是聞人樂節的人。
她臉上帶着笑意,替凌離兒擦乾眼淚,才讓人去請李婆子進來。
果然不出所料的是凌老夫人來請她過去。
凌離兒拽着白蒹葭的袖子搖了搖,白蒹葭笑道;“都大姑娘了,還撒嬌呢。”
凌離兒扁了扁嘴,道;“我跟孃親你一起去。”
白蒹葭笑着看了她一眼,道;“你今日的功課可做完了。”
她聲音溫柔,倒是讓凌離兒鼓起來的小臉又癟了下去,一大早的傳了聖旨就沒有安靜過,這母親爲什麼都不體諒一下自己的傷心,還要自己去寫功課。
不管凌離兒心裡到底有多委屈,最後她還是被凌慎之帶回去乖乖的寫功課去了。
白蒹葭方纔對李婆子道;“今日有些匆忙,勞煩李麼麼了。”
李婆子搖了搖頭,道;“老奴不敢當。”
白蒹葭笑了笑,輕聲道;“李麼麼稍等片刻,容我更衣。”
她換了一身比較莊重的煙羅紫金絲織錦齊胸襦裙,立春本要同去,白蒹葭道;“左右不過說兩句話,你先帶着這些丫頭收拾東西就是了。”
立春皺了皺眉,還是應了,看了白蒹葭一眼,伸手尋了一雙軟底繡鞋出來,低頭替白蒹葭換了,白蒹葭才覺得心裡安穩了很多,不由笑道;“還是你妥帖。”
立春抿了抿脣,嘴角露出一絲淡笑,就聽着外頭又叫嚷了起來,急忙看了白蒹葭一眼,看白蒹葭點了點頭,扭頭就衝了出去。
李婆子道;“這丫頭倒是妥帖。”
白蒹葭點了點頭,就聽李婆子笑道;“只是最近老夫人身子似乎也有些不太方便,如果身邊有這麼個醫女就好了。”
白蒹葭顰了顰眉,看了一眼李婆子,只見她一張臉上也沒什麼多餘的神情,剛纔那話看起來也只是隨口閒聊兩句。
她抿了抿脣,掩住眼中的光芒,只是笑道;“是呢,這些年來,立春也是幫了不少忙,這次阿九也是看上了立春的醫術,才特意讓我帶着立春同去。”
她說的嫣然,更是一副沒有聽出李婆子言外之意的意思。
李婆子聽白蒹葭這樣說,眼中掠過一絲精光,看了一眼白蒹葭,笑道;“夫人果然是好運氣。”
白蒹葭笑道;“不敢。”
說着便到了凌老夫人的院子裡,院子裡的丫頭們正忙碌着,這些日子下來,凌老夫人房裡又添了幾個伺候的丫頭,顯得更熱鬧了一些。
剛升了二等丫頭的雅婷笑道;“夫人來了。”說着轉身挑起簾子。
凌老夫人正在一羣小丫頭的服侍下用平安湯,桌子上擺了不少果子蜜餞,她喝完藥,立即有人送了漱口用的湯藥,又吃了兩顆蜜餞,才感覺嘴裡的藥味淡了些,白蒹葭在一旁坐了會,她才伸手握住白蒹葭的纖手,哭道;“我可憐的媳婦兒啊!”
白蒹葭被她這一哭,急忙道;“慈姑節哀。”
好不容易勸住了,只是臉上還流着淚,道;“可憐你這麼大的肚子,竟然還要走上一波。”
白蒹葭道;“這是天恩厚愛,別人求都求不來呢,那裡什麼可憐的。”
她看凌老夫人也有幾分感情,倒是嘴角帶笑,柔聲勸慰,不過也心裡清楚,與其說凌老夫人心疼自己,倒是也沒心疼到這份兒上,說起來多半還是看在自己肚子裡這個孩子身上吧。
凌老夫人看着白蒹葭的肚子,滿臉不捨之色,道;“我想着同你一起進宮去見見纖纖,你這身子……”
白蒹葭聽她有這個念頭,頓時心中一驚,暗自慶幸還好凌老夫人沒有糊塗到直接遞牌子進宮而是先找了自己商量,當下眉目一整,道;“皇上金口玉言,這聖旨既然已經下了,那裡有輕易更改的道理。”
凌老夫人還想掙扎,道;“可是……”
白蒹葭柔聲道;“如今纖纖在後宮之中只怕也事事小心……”她頓了頓,看了一眼凌老夫人,道;“有消息說,那頭兒正在策劃給皇上選秀的事情呢,不知道多少貴女佳人盯着纖纖那個位置呢。”
凌老夫人一窒。
她本來以爲女兒做了皇后,便是天底下最尊貴的人了,但是聽白蒹葭的說法,想起以前的各位皇后,不由感覺眉心一跳,臉上露出一些擔憂的神色來。
當初的七皇妃縱然已經是極爲尊貴的了,但是一個皇妃和一個皇后之間的距離就差的多了。
白蒹葭看着凌老夫人的神情,心裡暗自嘆了口氣。
本來以她的身份,便是要入宮也是足夠的,只是白家父子卻清楚那後宮中的種種事情,從一開始就沒有想把她送進宮裡。
結果不曾想白蒹葭一場詐死,陰差陽錯下,聞人樂節竟然將秋水村的靈兒誤認成凌纖纖,想到這不忍回顧的往事,白蒹葭心裡其實還是對於凌纖纖感覺有點愧疚的。
至少如果不是因爲自己和凌絕塵,凌纖纖也大概會跟前世一樣,找一個普通的人嫁出去,而不是進入後宮那吃人的地方。畢竟那孩子,只是蠢了點,欺負她總有一種欺負小孩子的感覺。
後宮那地方……
白蒹葭嘆了口氣,好的是,好歹凌纖纖多少也清醒了過來,看最近的行動,也是循規蹈矩的,雖然說不上驚豔,但是她現在的身份,只要不出錯就很好了。
她這麼一說,就看見凌老夫人的臉色頓時變了。
無論如何,凌老夫人還是很疼愛自己這個女兒的,這些年來,也隱約明白了一些事情,聽白蒹葭這麼說,不由先哭一聲我的女兒,白蒹葭倒是嚇了一跳,急忙勸解道;“纖纖如今身份擺在那裡,我們只要循規蹈矩的,她的地位自然穩如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