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飛揚聽說賀寧馨仍然要去輝國公府,有些擔心,提醒她道:“記住了,別多說話,如果實在避不開,坐在一旁聽就是了。”
賀寧馨坐在梳妝檯前取下了頭上的釵環,笑着搖搖頭,道:“你以爲,我想躲就躲得過去?”
既然塗大姑娘已經找上門來,賀寧馨知道自己已經無法明哲保身。再說,塗大姑娘不是不講理的人。賀寧馨聽人說過塗大姑娘的一些往事,知道她也是飽讀詩書,才名在外的,並不是一味只知拈酸吃醋,心胸狹窄的女子。兩個人如果真的有誤會,說開了就行了。別被有心人利用,將極小的事鬧大了,反而不好收場。
簡飛揚當下沒有再勸,同賀寧馨一起去看了小子言,便歇下不提。
第二天,輝國公府專門來了車子,接賀寧馨過去做客。賀寧馨仔細給家裡的乳孃、丫鬟、婆子都交待了,才帶着白茶一起去了輝國公府。宋良玉早就等在自己的閨房裡。
看見賀寧馨進來,宋良玉快步迎了上去,笑着道:“還以爲你會將小子言帶過來。”
賀寧馨笑了笑,道:“他還小,成日裡除了吃,就是睡。也不知道是像誰,瞌睡大得不得了,比一般孩子都要能睡。”
宋良玉給賀寧馨端了茶過去,兩人分賓主坐下,又寒暄了幾句。賀寧馨凝神看去,見宋良玉神采奕奕,眼睛也沒有紅腫,臉上更沒有鬱色,和昨日不大一樣,便知道她是想過來了,遂點頭道:“你想開了就好。凡事都是有利就有弊,而且有得必有失,端看你最想要的是什麼了。”
宋良玉知道賀寧馨說得是什麼意思,笑着斜了賀寧馨一眼,道:“你難道還不知道?這些事情,都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的。不過你放心,這一次,我確實是香的清清楚楚了。在外洋的那兩年,我其實已經忘得差不多了。後來回來了,見到大皇子,想起了以前的事,是有些心情不好。”因爲投入過真感情,所以分手總是很難一次就成功的。
“那天從你府上回來,我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海邊散心。我看見大海就在面前,無邊無際,亙古不變,突然覺得一下子想通了,心裡的積鬱和不平也煙消雲散。日子那麼長,我要做的事情那麼多,就算是有些事情有缺憾,你也知道,月有陰晴圓缺,花兒也無百日紅,我爲何要這樣執着在一段已經不可能的感情上面?”
頓悟都是在一瞬間的。終於明白,過去就是過去了,往事不可追。
“不過也要多謝塗大姑娘,若不是她孜孜不倦地過來堵我,我還沒那麼容易想通這些事情。”
男未婚,女未嫁的時候,那些牽盼是不容易放下的。
可是當看到對方已經使君有婦的時候,絕大部分都會覺醒過來。
宋良玉也不過是個普通姑娘,出去外洋,也不過區區兩年。回來後,在東南承平府,同大皇子又共事過,說她馬上就能說忘就忘,就是騙人。宋良玉笑呵呵地從旁邊的一個蓋着蓋子的冰盆裡取出一樣堆雪一樣的東西,送到賀寧馨的面前。
“嘗一嘗,我在外洋學做的。他們叫這個東西做‘雪淇淋’,加了很多**,香濃幼滑。我還以爲小子言會來,給他做了一大桶。”
說着,宋良玉從桌子底下還提了一個體皮洋桶給賀寧馨看。
鐵皮桶裡坐着滿滿的一桶冰,中間是一個小小的青瓷玉檀,上面蓋子一個圓圓的蓋子。宋良玉揭開蓋子,給賀寧馨看裡面滿滿的一罈雪淇淋。
賀寧馨從桌上取過銀調羹,試探着舀了一口,細細地品了一會兒,入口即化,香甜冰涼,十分爽口。
“小子言一定愛吃。不過這東西太冰了,倒是不能多吃。”賀寧馨也只吃了兩勺就放下了,將剩下的雪淇淋遞給了一旁伺候的白茶。
宋良玉點點頭:“好東西都是想着雪淇淋一樣,有的吃就要趕緊吃,不然就化了。”
兩人說笑了一陣子,外面終於有丫鬟過來道:“塗大姑娘到了。”
宋良玉收起笑容,起身道:“帶塗大姑娘到旁邊的花廳候着。我和鎮國公夫人就來。”
那丫鬟領命而去。
賀寧馨和宋良玉又喝了口熱茶,才起身攜手網旁邊的花廳裡去了
。塗素芝今日仍然穿着家常的湖綠色潞綢交領比肩下襦,下繫着月白色百褶襦裙,腰間一條藍色宮絛,顯得腰肢纖細,身姿楚楚。
宋良玉站在她面前,顯得有些高,有些瘦,也有些黑,不若塗大姑娘精緻纖巧。
宋良玉大量塗素芝的當兒,塗素芝也在細看宋良玉,在她眼裡,宋良玉生的有些過於咄咄逼人。濃密的雙眉並沒有入一般姑娘家一樣拔得細細地,大大的眼睛,雙眸黑沉,黑白分明,鼻子很高很直,下顎有些方正,顯得有些倔強。身高腿長,比塗素芝要高出一個頭。
身上穿着一件比較奇怪的天青色緊身窄袖翻領的小上衣,露出脖子上一串桂圓大小的珍珠鏈子。衣裳上也沒有繡花,襟領上沒有滾邊,很是幹練的養子。下面沒有系裙子,而是穿着近來京城裡比較風行的月白色單褲。腳上一雙黑色及膝長靴,一直套到膝蓋之上。
大齊朝自古以來,就是女人穿裙,男人穿褲。就算是穿褲子的男人,也沒有一件長袍罩在外面,褲子只是穿在裡面而已。
像這樣見男人穿的褲子改良之後,穿在女人身上,倒也別有一番風味,難怪京城了的貴女都趨之若鶩,紛紛效仿。
羅家成衣鋪子裡最近生意好得不得了,就是因爲這些從外洋帶回來的新奇服飾。而且這些衣服少了繡花、滾邊都需要換時間的活,只是注重面料和裁剪,穿在人身上,比以前的衣裳都要合身。
宋良玉腰間還彆着一支黑色槍套,裡面露出一支銀色火槍的槍托。
這就是大齊朝有史以來的第一個女將軍,輝國公的嫡幼女,宋良玉。看的出來,也是個很有主意的姑娘,一旦做了決定,無人可以動搖。
塗素芝在心地嘆了口氣。
宋良玉這種姑娘,一向是塗素芝最欣賞的,以女子之身馳騁疆場,殺敵衛國,同男兒一樣件不世之功業。
賀寧馨看見這兩個春蘭秋菊,各擅其場的女子相互對視,一言不發,有些好笑,便反客爲主,做了個東道主幫着招呼道:“塗大姑娘。幸會!”
宋良玉回過神來,對着塗素芝拱手行禮,道:“塗大姑娘三番五次相邀,不知有何指教??”
塗素芝給賀寧馨還了一禮,有同宋良玉見了禮,便款款坐下,對宋良玉道:“明人面前不說暗話,今日前來,我是想求宋將軍一事。”
賀寧馨在心裡暗暗搖頭。塗翰林爲人耿直,也將自家的姑娘小子都教的這般不知變通。若是塗素芝真的直言了當求宋良玉以後不要見大皇子,就將這件事至於難以挽回的地步了
。
誰人少年的時候沒有情竇初開過呢?何必小事化了,將這些陳年往事又當了件大事到處去說?
再說大皇子和宋良玉當初彼此有意的時候,塗素芝對他們兩人還是陌生人呢,又何必如今名分已定,再跑來舊事重提?
想到這裡,賀寧馨便先開口,勸道:“塗大姑娘,我有幾句話,不知塗大姑娘介不介意?”
塗素芝笑着搖搖頭。道:“鎮國公夫人是宋將軍的知交好友,有話但說無妨。”
賀寧馨知道塗素芝是在拿話堵自己,卻也不介意,微笑着繼續道:“塗大姑娘想事問過人的,知道我和宋將軍是知交好友,我就託個大,全塗大姑娘一句,大家子行事,常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若是眼裡容不下一粒沙子,聽了別人的挑唆,將極小的事極大化了,弄得人盡皆知,只會讓躲在後面興風作浪的人正中下懷。——塗大姑娘想一想,是不是這個理?”
塗素芝未料到賀寧馨是說得這番話,低頭細想了想,心頭有所頓悟,卻還是不放心宋良玉那邊,擡頭看着宋良玉道:“宋姑娘,我也是一番好意。若是宋姑娘不是我大齊的第一名女將軍,手握重兵,我什麼話都不會說。哪怕是跟姑娘做好姐妹,我都只會高高興興。況且如今的情形是什麼樣子的,宋姑娘是朝堂中人,比我這個成日裡關在後宅的女子知道得更多,我就不班門弄斧了。”
宋良玉和賀寧馨對視了一眼,也有些意外。
這位塗大姑娘雖然還沒有進門,已經將大皇子放在心裡,事事以他的利益爲先了。就算是宋良玉,也不一定能做到她這樣的地步。
聽見了塗素芝的話,賀寧馨微笑道:“塗大姑娘多慮了。真如塗大姑娘所言,宋將軍是朝堂中人,自然一切以朝堂的利益爲重,聽命於聖上而已。”
宋良玉也點頭應和,道:“正是如此。鎮國公夫人的話,就是我的話。塗大姑娘自當回去好好籌備過幾天的大婚之禮,爲爲我大齊皇室開枝散葉!”
塗素芝看了宋良玉半晌,起身福了一福,道:“
我心宋將軍是個一言九鼎的女中豪傑,不是拿起子出爾反爾的小人能比的。”
送領域聽了塗素芝的話,不是很高興,但是也沒有發作,收了臉上的笑容,淡淡地道:“塗大姑娘性子直爽是好事,不過這樣子含沙射影,也非君子所爲。——咱們還不投機半句多,姑娘還是請回吧。以後姑娘是皇子妃,良玉是朝堂武將,道不同不相爲謀。”
塗素芝知道自己剛纔的話有些粗糙了,不過他稟承庭訓,性子方正,寧折不彎,聞言也只是欠了欠身,道:“得罪之處,請多海涵。——素芝告辭。”說着,起身便要離去。
賀寧馨和宋良玉也起身相送,花廳外面突然響起了丫鬟有些急切的聲音道:“七姑娘,有貴客到!”
花廳了的三個女人都有些驚訝地看向門外。
大皇子穿着一身淡黃色繡四抓金龍的朝服大不走了進來,先對賀寧馨行了一禮,道:“鎮國公夫人有禮。”又對着宋良玉行了一禮:“宋將軍可是奉詔回京?”
宋良玉笑了笑,拱手道:“正是。”又問他:“大皇子來輝國公府,可是有事?”
大皇子也笑,看向了一旁不知所措的塗素芝,溫言道:“我來接我的未婚妻回府。”對塗素芝道:“你的教習嬤嬤正四處尋你呢。下個月就要大婚了。周母妃剛剛遣人給你送了大婚的禮服過府,讓你去試穿,宮裡派了幾個繡娘過來,若是又不合身的地方,馬上改也來得及。”
塗素芝兩頰微微飛起兩團紅雲,對大皇子福了一福,道:“讓大皇子費心了。”說着,從從容容得起身離去,乾乾脆脆,並不多說一句話。
賀寧馨看見花廳了只剩下自己三人,有心想走,可是宋良玉卻給他使眼色,讓她留下來。賀寧馨不由得苦笑着低下了頭,當自己是隱身人。
只聽大皇子對宋良玉有些抱歉地道:“素芝她,是個閨閣女子,不若宋將軍大才。又稟性直率,想什麼說什麼,若有得罪之處,也都是我的錯,還望宋將軍多多包涵。”將塗素芝的魯莽之處都攬在自身上,又對着宋良玉深施一禮。
宋良玉不動聲色地避到一旁,對大皇子道:“大皇子天皇貴胄,何錯之有?微臣愧不敢當。”
賀寧馨眼看着本來可以親近無比的兩個人,如今漸行漸遠,逐漸生疏,雖然有些心酸,卻不好勸說,只好笑着打圓場:“都是誤會,都是誤會,說開了就好了。塗姑娘是一番好意,不過塗姑娘不是宋將軍爲人,有這樣的誤會不足爲奇。大皇子和宋將軍是從小的親戚,還能不知道宋將軍的人品?我看這事,完全是有些人無中生有,故意挑起來的。大皇子大婚之後,也該跟塗姑娘多說說話。這嫁入皇室,塗姑娘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不是一腔熱忱,一番好意就可以的。好心辦壞事的時候多了去了,那時候纔是親者痛,仇者快呢!
”
大皇子聽了,將眼神從宋良玉身上收回來,轉身對賀寧馨拱手道:“多謝鎮國公夫人提點,鎮國公夫人是旁觀者清。修佛修了這麼久,我還是着相了。”
宋良玉方纔看見大皇子擡起來的手腕上戴着一串菩提玫瑰念珠,一下子怔住了。
大皇子微笑着告辭裡去,留下一個安靜異常的花廳。
賀寧馨只好不痛不癢地安慰了宋良玉幾句。宋良玉不過出了一回神,便自嘲地笑了笑。對賀寧馨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又算得了什麼呢?寧馨我跟你說,我在外洋的時候,看見外洋的那些女子,未嫁之前,比我們大齊朝測女子活得恣意的多。每個人都有好幾個郎君”
聽得賀寧馨忙捂了宋良玉的嘴,嗔怪道:“胡說八道什麼呢?出去一趟,你就(看不見),有悄悄地問宋良玉”……情郎?你一會兒給我
細說說“裝作十分好奇的養子。
宋良玉知道賀寧馨是故意惹她發笑的,心裡十分感激,拉了賀寧馨的收,道自己的內室了,拿了幾套從外洋帶回來的鯨骨裙,和幾身小洋裙,送給賀寧馨,一一讓賀寧馨試穿,道:”專門給你到的。這些東西,是我們大齊朝沒有的。擔心你的丫鬟們毛手毛腳,不會穿,所以我親自服侍你。“說着,先讓賀寧馨試了試鯨骨裙。
賀寧馨本來就是葫蘆型的身材,穿上鯨骨裙,更顯得胸隆腰細,更兼露出雪白的一片胸脯子,十分誘人。
賀寧馨忙掩了胸,對宋良玉道:”這裙子雖然好看,可是到底穿不出去。“
宋良玉也點頭道:”在外洋穿的人多,道不顯,咱們大齊朝,這種衣裳,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有人能穿得出去。“說着,幫賀寧馨脫下來,疊平了,收在一旁的衣箱裡,道:”帶回去,你就在室內穿穿。”又對賀寧馨做個鬼臉:”專門傳給鎮國公看。”
宋良玉拿了一本畫冊給賀寧馨看:“寧馨你看,外洋的這些衣裳,要配她們的我髮式纔好看。”
賀寧馨看着畫冊上的那些頭髮捲曲的女子十分好奇,一頁頁翻看了過去,道:“她們的頭髮怎麼都是卷的?”
宋良玉也湊了投過去一起細看,給賀寧馨指點道:“那裡的人,頭髮天生卷的多,有些不卷,就會去街上的店鋪裡燙捲了。”還給賀寧馨解釋,是如何燙頭髮的,聽賀寧馨瞠目結舌:“拿燒紅的火鉗卷頭髮,豈不是把頭髮都燒沒了?”
宋良玉又費了一番口舌,給賀寧馨解釋彼“火鉗”不是此“火鉗”,兩人嘻嘻哈哈笑成一團。
一直到宋良玉的丫鬟過來問宋良玉,是不是劉鎮國公夫人吃晚飯,宋良玉才驚覺時辰不早了,便要留賀寧馨吃晚飯。
賀寧馨當然不能留下來,有些歉意地道:“子言一天沒有見到我了,我一定得回去。”
宋良玉知道賀寧馨是做了孃的人,也不好苦留,只好命人幫她擡了衣箱,又送她幾本海圖畫冊,一起擡出輝國公府的大門,要放到外面的車上去,卻見鎮國公的大車已經等在外頭了。
看見賀寧馨的和宋良玉兩人出來,簡飛揚從鎮國公府的大車了出來,笑着對宋良玉道:“宋將軍再不出來,我可要打進去了。”鄒聰東南承安府之戰後,簡飛揚和宋玉良也熟識起來,兩人以軍中同袍相稱,十分豁達。
宋良玉抿嘴笑,推了推賀寧馨的胳膊,揶揄道:“你就是故意得,就這麼點功夫,也不放過在我面前上演‘伉儷情深’呢!”
簡飛揚扶了賀寧馨過來,當做沒有聽見宋良玉的話,笑着對賀寧馨道:“子言從下午就開始找你,我沒辦法,只好帶他去外書房玩了一下午。”
賀寧馨也有些掛心兒子,忙對宋良玉道:“那我們就告辭了。”
宋良玉笑着對他們揮揮手,看着鎮國公府的大車漸漸遠去。
道了大皇子大婚的時候,京城裡分外熱鬧,皇家一百二十臺聘禮,陸續擡到塗家,迎娶塗翰林的嫡長女塗素芝。
此次大婚,是宏宣帝登基以來的第一次皇子大婚,比當初夷陵公主下嫁的時候,排場又要隆重許多。
京城裡文武百官,還有外地的封疆大史,都感到京城道賀。
外放西南的寧遠侯楚華謹又是要給大皇子賀喜,又要處理家事,也是日夜兼程,往京城裡趕。
宏宣帝給大皇子娶妃的儀式,完全按照太子曲太子妃的儀式舉行,除了這小兩口沒有搬到東宮去住。朝堂中人也都是心知肚明,大皇子小登科之後,大概就要大登科了。
大皇子住在外宮城的承祥殿。
他和塗素芝去奉先殿拜過祖宗之後,便各自坐了十六人擡的轎子,回到承祥殿。
來到披紅掛綵的承祥殿,大皇子依足了民間的習俗,穿着大紅的新郎袍服,一手拉着紅綢,將蓋着紅蓋頭的塗素芝迎到了自己的寢宮,又親自挑了塗素芝的蓋頭,還和她喝了交杯酒,才低聲叮囑她:“你先歇會兒。我出去跟賓客招呼一聲,再來陪你。”
塗素芝忙道:“殿下去忙吧。我這裡不用殿下擔心的、”
大皇子知道塗素芝的爲人,說話向來不會拐彎抹角的,便點點頭,道:“若是肚子餓,跟宮裡的人說,她們都預備了晚膳的。”
塗素芝是嫁入了皇室,一個陪嫁丫鬟都沒有帶,都是嫁人後,有宗人府再另外挑選合適的宮女內侍服侍的。
宮裡的人都是看主子的臉色行事。此時見大皇子對皇子妃呵護有加,都收了幾分輕視之心,細心服飾塗素芝。
大皇子大婚,最高興的事宏宣帝。
他頭一次破天荒喝醉了,讓內侍擡到了皇貴妃的宮裡。
還好四皇子早早地睡着了,不然皇貴妃都抽不出手來服飾宏宣帝。
宏宣帝在銅盆裡吐了一回,拉着皇貴妃的手,醉醺醺地問:“儀貞,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大婚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