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華謹聽了裴舒芬的話,有些心動,從牀上坐起身掀開被子要下牀。
裴舒芬忙拿了搭在一旁屏風架子上的藏青色面子大毛裡子的長袍過來,幫着楚華謹穿上,又獻計道;“侯爺不若趁着身上的傷還沒好,進宮去求見聖上,在聖上面前哭訴一番……”
楚華謹聽了,恍然大悟,抓住裴舒芬的肩膀晃了晃,讚道;“還是你能幹。這些法子,齊姨娘就想不出來,就知道讓我忍,讓我等。哼,也不知道要忍到什麼時候!”
裴舒芬含笑着幫楚華謹整了整袍子,關切地問道;“侯爺還沒有吃早飯吧?妾身那裡備了上好的御田胭脂米熬的粥,還有暖房新送來的小青菜和小黃瓜,都是水靈靈,嫩生生的。”
楚華謹這幾日也沒有吃好,和裴舒芬一起出了齊姨娘的院子,道;“我不想吃素的,你給我多做些肉來,我餓了。”
裴舒芬忙使了人下去備菜。
聽說是侯爺要的,廚房裡的婆子自然是使出了渾身解數,很快就整了幾個賣相好,味道鮮的葷菜迂來。
裴舒芬打發楚華謹吃了飯,便命人去外院備車,直接送楚華謹進宮求見聖上去。
宏宣帝正在養心殿裡跟安郡王商議羅家商船出航的事兒。這一次,他們是押了大寶在羅家商船上,決不能出一點差錯。還有此次要跟着出航的輝國公家嫡幼女宋良玉,也被宣了進宮·對她陳以利害。
宏宣帝本來囑意安郡王或者簡飛揚,二人只要有一個跟去,他就不用這樣擔心。可惜安郡王的緹騎早不出茬子,晚不出茬子,到了這個緊要關頭偏偏鬧出了內|奸。查出一個,處置一個,剩下的安郡王不放心,正在想法子,要從頭到腳將緹騎清洗一次。
而對於簡飛揚來說,宏宣帝現在不敢讓他現在離開大齊朝,甚至不敢讓他離開京城半步。宮裡宮外最近好像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勢力在蠢蠢欲動,宏宣帝一想起宏宣二年的事情就覺得坐立不安。不說當年的老鎮國公簡士弘·就說簡飛揚本人,對聖上也是忠心耿耿。
宏宣帝一想到有鎮國公簡飛揚在京城鎮守,心裡就踏實幾分。
所以盤算來盤算去,那個本是想離了大齊朝,遠赴海外療情傷的輝國公嫡幼女宋良玉,便雀屏中選,成了此次爲朝廷擔大梁的人物。她自己身份足夠,既是輝國公家的嫡幼女又是安郡王的小姨子,另外她同大皇子之間的事,也讓宏宣帝覺得,此事託了她去辦,是再恰當不過。
宋良玉倒是沒有想到自己偶爾的一次任性居然成了正兒八經的大事。她也是巾幗不讓鬚眉之人,此時聽了宏宣帝和安郡王曉以利害,不由也有些躍躍欲試,將心底裡的痛苦都沖淡了許多,對宏宣帝和安郡王許諾道;“承蒙聖上看得起。我一定不負聖上所望,此去外洋,不僅帶回來聖上需要的火器,還要想法子帶些工匠回來。再不濟也要將造火器和彈丸的法子帶回來。”
宏宣帝對宋良玉的聰慧十分欣賞笑着問道;“若是人家不肯教你呢?”說得是火器和彈丸的製造方法。
宋良玉挑了挑眉,道;“聖上就別管我用什麼法子了。總之不管怎樣咱們大齊朝,一定要能自己造這些玩意兒纔好。不然每次要出洋買,黃花菜都涼了,還能派上什麼用場?”
宏宣帝想裝備這樣一支軍|隊,主要是爲了對付西北的夷|人。西南的羌|人倒不用擔心,可是西北的夷|人已經逐步在裝備火器,大齊朝如果不迎頭趕上,就只有拿着弓箭刀槍對付夷人的火|器,肯定只有捱打的份兒。—到時候,就算當年讓夷|人聞風喪膽的高祖皇帝範朝暉復生,也難以扭轉乾坤。
宋良玉對朝堂的這些事情並不陌生,聽了宏宣帝和安郡王的吩咐,心裡已經有了計較。從養心殿出去的時候,宋良玉只一心在琢磨到了外洋,如何習得造火|器和彈丸之術。
大皇子聽說聖上召了宋良玉入宮,急得趕緊從外宮城的承祥殿追了過來,卻只看見宋良玉遠去的背影。
安郡王從養心殿裡出來,看見大皇子站在養心殿大門口,默默地望着遠方出神,頗覺得有些尷尬,便輕輕咳嗽一聲,淡淡地打了聲招呼。
大皇子也點了點頭,叫了聲“二叔”,也不再說話。
安郡王同大皇子擦肩而過的時候,突然輕聲說了一句;“正月十六,揚帆出海。”便走遠了。
大皇子的眉頭擰成了結,心頭突然狂跳起來。他着急地跟養心殿外面的內侍交待了幾句,便又出宮去了。
此時寧遠侯楚華謹正坐了寧遠侯府的車過來,在外面遞牌子求見聖上。
宏宣帝剛剛解決完一件大事,正想喝杯茶,歇一歇,又聽內侍送了牌子過來,說寧遠侯楚華謹在宮外求見。
宏宣帝本不待見他,可是轉而一想,有些事情說不定要着落在他身上,便對內侍道;“宣。” 內侍趕到外頭宣了寧遠侯楚華謹覲見。
楚華謹本來在外面等了半天,有些惶恐不安,現在聽見聖上還肯見他,又安穩了幾分,跟着內侍束到養心殿裡。
一見宏宣帝,楚華謹先三跪九拜行了大禮,便嚎啕大哭起來。
宏宣帝有些戒備的眼神立時被楚華謹的大哭打敗了,有些無可奈何地道;“寧遠侯,體統何在?”
楚華謹將身上的外袍一脫,露出光光的脊背,還有脊背上累累的傷痕,痛哭流涕道;“陛下,要給臣主持公道啊!臣身上這些傷,都是拜鎮國公簡飛揚所賜!”
宏宣帝知道楚華謹被簡飛揚有意關到詔獄裡嚇唬了幾天。如今看見他身上的傷痕,便從上首的位置上走了下來,仔細瞧了瞧,含笑道;“還好,沒有傷筋動骨,不過是皮外傷而已。” 楚華謹正醞釀足了情緒,要大大地痛訴鎮國公簡飛揚假公濟私,公報私仇結果被宏宣帝一句“皮外傷而已”,噎得當堂吐了一口血出來。
宏宣帝趕緊往旁邊躲了躲,有些詫異地道;“難道還受了內傷?”便趕緊使人去傳太醫過來診脈。
宋醫正在家裡躲了幾天,被太醫院別的太醫罵得賊死,躲不過去才裝作提前“病”好又回到太醫院輪值來了。
想不到輪值的第一天,就碰上給寧遠侯楚華謹診脈。
宋醫正半閉了眼睛,將三根手指頭搭在楚華謹的右手腕上,凝神診了半晌,對宏宣帝道;“陛下,寧遠侯最近勞累過甚而已,多多休養幾日就行,並無不妥。”
宏宣帝愕然,指了指楚華謹背上的傷痕問道;“這些傷不礙事?剛纔還吐了一口血不會是受了內傷吧?”
宋醫正搖搖頭,道;“侯爺身子健壯,吐一口血,正是火氣旺盛的表現,並沒有內傷的症候。至於背上那些傷不過是皮外傷。若是侯爺擔心留疤,微臣這裡有上好的祛疤痕的藥膏,每日沐浴之後,擦在傷口上,保管七七四十九之後·完好如新。”頓了頓,又道;“不過侯爺的肩關節、肘關節和腰部,似乎有些錯位待臣幫着正正骨就好了。”
說着宋醫正已經拿住了楚華謹的肩胛骨,按住穴道用力捏了下去。
楚華謹慘叫一聲,覺得就算在詔獄裡一天三頓打·也沒這樣癰徹心扉過,一時支撐不住,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宋醫正當沒看見,又繼續給他拿捏肘部和腰部的穴位,甚至將他腿部的麻筋扭了幾扭,將楚華謹生生疼醒了過來。
宋醫正見楚華謹醒了,拍手道;“好了!看,侯爺已經酷過來,沒事了,沒事了……”
宏宣帝含笑問道;“這麼說,寧遠侯身上也沒什麼傷?”
宋醫正忙躬身回道;“聖上明鑑。寧遠侯身上,確實沒什麼要緊的傷。至於那些皮外傷,無足掛齒。”
楚華謹聽了宋醫正的話,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趕緊將袍子抖了抖,套在身上,順勢起身,給聖上行禮道;“臣謝過聖上。”又給宋醫正行了禮。
宋醫正忙道;“不敢。”便收拾了藥箱下去了。
宏宣帝這纔對楚華謹問道;“你剛纔說什麼來着?鎮國公簡飛揚怎麼你了?”
楚華謹頓了頓,拱手道;“聖上容稟。鎮國公簡飛揚外稟忠良,內裡奸詐。此次京郊別莊一事,不知聖上曉不曉得?”
宏宣帝坐回上首的龍案後面,手裡拿了一支羽毛筆轉來轉去,看着楚華謹,不動聲色地問道;“這事朕也想問你,你怎麼跑到那別莊裡去了?別莊裡面的人,是不是你們殺的?”
楚華謹趕緊跪下,對宏宣帝回道;“陛下這話·應該問鎮國公簡飛揚纔對。這明明是他設下的圈套,先讓人給我傳假消息,然後弄死這些人,等我們過去了,再裝了好人衝進來,將我們拿住。自始至終,就是簡飛揚安排的一出好戲!”
宏宣帝微翹的嘴角慢慢平復了下來,幽深的黑眸盯着楚華謹,緩緩地道;“說話要有證據。你的證據在哪裡?”
楚華謹當然沒有證據,心裡一急,道;“陛下,那簡飛揚將臣的手下都殺了,又將臣關進詔獄,其不臣之心,已經昭然若揭!”
宏宣帝暗暗地鬆了一口氣,含笑道;“原來如此。你誤會鎮國公了。你的手下,不夠資格進詔獄,所以都關在順天府的大牢裡,活得好好地,等着什麼時候過了堂,交了罰金,你就可以領他們回去了。不遼,”宏宣帝頓了頓·又道;“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到底是如何知道這些人在京郊別莊的?”
楚華謹聽說自己的手下還活着,立時知道自己又被簡飛揚耍了,不由泄了氣,不敢再往簡飛揚身上靠。此時聽了聖上的問話,細想了想,這些消息,彷彿是自己的一個手下從別人那裡聽來的消息。可是那個“別人”是誰,他倒沒有細問過。
聽了楚華謹的回答,宏宣帝既有些失望,又有些高興。盯着楚華謹看了半天道;“以後別聽風就是雨。若是有什麼事,直接跟朕說,別自己帶着人出去亂闖。像這次的事情,若不是有簡飛揚幫你兜着,刑部都要尋你去問案去了,哪裡還能讓你站在這裡信口雌黃?!——回去記得備了大禮好好去謝謝鎮國公。鎮國公夫人還是你兩個嫡子的誼母,你們做什麼要這樣水火不相容?”
楚華謹臉上憋的通紅,甕聲甕氣地應了聲“是”,想不到自己栽贓簡飛揚不成,還要承他的人情,覺得憋屈欲死。
宏宣帝心裡有事,變着法子問了楚華謹半天,都沒有問出自己想知道的東西,拿不準是楚華謹到底什麼都不知道還是他裝得好,能瞞天過海,暗渡陳倉。
“華謹,當年你媳婦裴舒凡過世的時候,可給你留下了什麼冊子,字帖、書信沒有?”宏宣帝拐彎抹角了半天都不得要領,終於忍不住單刀直入。
宏宣帝知道,老寧遠侯死得急,很多東西來不及收拾,便撒手歸西。本來還想着有裴舒凡在寧遠侯府,自當能將寧遠侯府的裡裡外外打理得妥妥當當,不用自己操一點心。誰知裴舒凡突然去世,將宏宣帝的計劃徹底打亂了。
這幾年宏宣帝加快了收軍歸政的步伐可是隱隱地,總有一股勢力在跟上頭作對。不剷除這股勢力宏宣帝還不敢真正廢了軍戶世襲制,將軍權收歸朝堂。
聽宏宣帝提起自己死去的妻子裴舒凡,楚華謹立時想到自己和裴舒芬一起瞞下的那份奏摺,不由眼神閃爍,有幾分心虛,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宏宣帝沉思中擡起頭來,看見楚華謹言不由衷的樣子,心下起疑,故意淡淡地道;“你回去尋一尋,若是有,就呈上來給朕看看。”
楚華謹陪笑着道;“內子生前的遺物,都讓她孃家裴太傅家收走了。聖上若是想瞧一瞧,還得去裴太傅家試一試。”
“哦?!”聽了楚華謹的話,宏宣帝倒是笑了起來,如同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對着楚華謹反而嗔怪道;“不是朕願意說你,你是朕的大舅子,皇后的嫡親大哥。就算看在皇后份上,你也當把原配嫡妻多放在心上。看你如今把個填房寵得什麼似地,不是在打皇后的臉?”
楚華謹忙笑着道;“陛下不知,皇后娘娘跟臣的繼室處得極好,比舒凡在世的時候,還要好。臣對繼室娘娘不會怪罪的。”
宏宣帝對着這個棒槌似的人,終於頭疼起來,再一次確定自己是高估了寧遠侯府。便一手揉了揉額頭,一手對楚華謹揮手道;“好了,好了,你願寵誰就寵誰,只不要把皇后拉在裡頭就是了。下去吧。”
楚華謹一愣,追問道;“陛下,那鎮國公簡飛揚確實是打了臣,陛下……”
宏宣帝忙打斷他的話,道;“你要是執意跟鎮國公過不去,刑部那裡的案子,你就得親自過堂了。”
“刑部什麼案子?”楚華謹更是摸不着頭腦。
宏宣帝端了茶過來,輕抿了一口,道;“京郊別莊滅門案。”
楚華謹倒吸了一口涼氣,不敢再呱噪,只小心翼翼地問道;“陛下真不想查一查鎮國公?陛下想想,他又是怎麼知道那個別莊的?”
宏宣帝盯着楚華謹看了半天,終於怒喝一聲;“滾!”—鎮國公知道別莊,是從安郡王那裡。安郡王知道別莊,卻是從緹騎的內|奸那裡。說來說去,又回到原點,觸到宏宣帝的痛腳。
聖上既然發了怒,楚華謹不敢再留,也不知道自己的眼藥到底上好了沒有,只好趕緊離了皇宮,回寧遠侯府跟裴舒芬商議起來。
裴舒芬仔細問了問楚華謹同聖上之間的對話,便胸有成竹地道;“放心,聖上必是對鎮國公生了疑,又在你面前不好承認自己看錯了人,所以惱羞成怒而已。侯爺不用放在心上。”
楚華謹深以爲然,哈哈一笑,道;“想不到聖上還能被我問住了。”十分得意。
裴舒芬在心裡卻在琢磨聖上爲何追問大姐的遺物。想起裴舒凡臨死前要上的那個奏摺,裴舒芬對楚華謹低聲道;“聖上問大姐留下的遺物,到底是什麼意思?”
楚華謹嚴肅地道;“必是爲了你大姐臨死時候要上的奏摺。你把那摺子收到哪裡去了?”又疑惑,“此事聖上是從哪裡知道的?”
裴舒芬也驚疑不定。這件事,應該只有自己、侯爺和太夫人三個人知道。聖上到底是從哪裡知道的?
想來想去,裴舒芬只得出一個結論;寧遠侯府裡面,有聖上的人。
楚華謹聽了這話·沉吟半晌,道;“我去外院,跟秦管事商議商議,晚上不過來吃飯了。”表示會直接去齊姨娘那裡。
裴舒芬點點頭,送了楚華謹出去。
到了晚上歇息的時候,裴舒芬閃身去了自己的琅繯洞天·一邊收割着藥草和鮮花,一邊琢磨聖上的意思。
坐到三樓的梳妝檯前,裴舒芬習慣對着那個不能照人的鏡子自言自語,皺緊了眉頭苦苦思索;“除了奏摺之外,大姐到底留下了什麼冊子、字帖和書信?”又十分遺憾當年沒能佔到大姐的嫁妝,居然都讓孃家大嫂沈氏給收回去了。
第二天,賀寧馨覺得自己的須彌福地似乎有動靜,便抽了空,進了自己的須彌福地裡·來到自己的鏡子前面,摸準了刻度,將最近一段日子裡,對面琅繯洞天裡發生的事情,一一回放。
當聽見裴舒芬自言自語·琢磨自己的前身裴舒凡死後到底留下了什麼冊子、字帖,又或是書信的時候,賀寧馨突然恍然大悟。這些天一直覺得影影綽綽,就像蒙了一層薄紗一樣的前塵柱事突然清晰起來。
賀寧馨首先想到的,就是當年老寧遠侯在世的時候,有一次曾經從西南寫信問過自己,爲了以後的二十年着想,他們應該怎樣做·才能在廢太子登基之後·依然保證寧遠侯府、皇后娘娘以及三位皇子的利益不受損害。
賀寧馨記得自己回信道,如果廢太子榮登大寶·他們寧遠侯府便成了外戚。而作爲外戚,要保障自己的利益,不外乎三條上、中、下核心策略。
上策,便是迎合聖意;中策,可以針對妃嬪;下策,就要籠絡朝臣。
這三策裡面,迎合聖意最難,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而下策“籠絡朝臣”,需要有一個至關重要的前提,便是寧遠侯府手握兵權。如果寧遠侯府到時候已無兵權,籠絡朝臣這一招是萬萬用不得的,用了,便是催命符。所以三個策略裡面,只有中策“針對妃嬪”這一招,是最具有操作性的。
在信上,賀寧馨記得自己專門就怎樣“針對妃嬪”,以史爲例,列舉了一些可能的情況和做法……
這封信,如果落到有心人手裡,便是寧遠侯府心懷不軌的鐵證。
不過賀寧馨很清楚地記得,在老寧遠侯暴斃之後,自己幫他收拾遺物,找出了這封信,是自己親手銷燬的,絕對不會有錯。除了老寧遠侯和自己,應該沒有人知道有這樣一封信。
所以聖上問的,應該不是這封信。賀寧馨知道,聖上實際上是另有所指,是賀寧馨還是裴舒凡的時候,就幫聖上追查,但是一無所獲的那件差事。
看來,就算裴舒凡已經成了賀寧馨,還是不能擺脫那件差事。近來發生的事情,也讓賀寧馨隱隱明白,有些人藏不住了·等不及了,要鬧事了。
想到此,賀寧馨便等簡飛揚回來之後,提醒他,聖上近日的憂心忡忡,應該是跟西南的人和事有關。讓他找機會給聖上進言,請聖上派人去當年老寧遠侯駐防迂的西南邊府查探一番。
簡飛揚聽了賀寧馨的顧慮,狡黠地笑了笑,道;“我覺得,應該派兩路人馬。一路在明,一路在暗,才能更好地查探消息。”
賀寧馨微微一笑,贊簡飛揚想得周到。
簡飛揚又道;“我覺得,應該讓寧遠侯去做這個明面上的靶子。然後再讓安郡王派個緹騎的好手,在暗地裡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