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成玉沉:“郡主的話,我不敢苟同,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雖爲男兒本色,但貿然出手,恐爲楊老闆結了仇,最初以爲陳大並未對楊老闆下殺心,這纔沒幫。”
“呵呵,巧舌如簧,本郡主說不過你。”顧長歌輕笑,嘆道:“可惜楊老闆讓你贏了最美的燈籠討好美人,卻不想你……”
話說到這裡戛然而止,餘下後面留衆人想象。
滄州知縣暗叫一聲好,連着看齊成染的臉色也不知不覺好了許多。楊夫人聽了怒眼更濃,刀子般的眼睛恨不得在齊成玉身上剜下一塊肉。姚風這才睜眼看公堂之上的唯一女子,端王府的郡主……
齊成玉的瞳孔驟然加深,只道:“張大人明鑑,我是冤枉的。”
“陳大不冤枉別人,卻爲何冤枉你?”滄州知縣深思道,看不出任何針對的一句話,在其他不知情的人的眼中,卻驚起了浪花。
是啊,俗話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一個巴掌拍不響,陳大不冤枉別人,偏偏冤枉你齊大公子?
齊成玉皺眉道:“這個問題,張知縣應該問陳大才是。本少爺只提醒你一句,斷錯了案子,張大人的知縣一職也就做到頭了。”
滄州知縣面色一沉,“大膽,你竟敢威脅本官。”
“非是威脅,乃是勸告,大人能聽進去就好。”
“黃毛小兒忒自大,你無官無職,本官憑什麼聽你的?”滄州知縣怒道。
“既然聽不進去,我便不多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大人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家破人亡倒不好。”齊成玉淡淡道。
“你……”滄州知縣氣得不行,齊二爺壓着他也就罷了,現在連一個黃毛小子都他頭上。雙手緊握成拳頭,鼓鼓作響。
姚風看了眼滄州知縣一眼,淡淡道:“張大人,看來今日是給不出公道了。只是我姚家的人慘死,姚家必不罷休,今日審問不行,便明日再行審。張大人覺得如何?”
滄州知縣點了點頭,沉:“就依姚公子所言,明日再審,退堂。”
暫時停案,齊成玉雖爲嫌疑犯,但並無證據說明他買兇殺人,況且齊國公府的臉面大,遂於是,即便滄州知縣再是不願,也值得咬牙將他在自家府中。
到現在,顧長歌總算理清了姚風的打算,看四周無人,纔對齊成染嘆了嘆,“未婚妻與野男人私會,他忍無可無,於是見兩人逛燈會時,特意派了楊大找茬。因爲王清音已經有婚約,別人家預定了的媳婦,齊成玉橫插一腳對名聲不利,於是,陳大找茬的時候,齊成玉不方便幫忙,所以只能看着。”
“陳大腳力大,又下了死手,楊老闆沒人幫忙被打死了,陳大便咬口說齊成玉指使,到時候,姚風的暗中操作下,即便有齊二爺,齊成玉也定要吃好大一場官司。即便解決了這件事情,齊成玉的名聲也臭了。”
顧長歌眉峰一轉,繼續道:“然而意料之外,我出現了,齊成玉不得不承認身份,插手此事,楊老闆勉強活了下來,於是,姚風又下殺手,將罪名送給齊成玉。”
齊成染點頭,“計謀算簡單,但對齊成玉卻好用。”
“聽說你二叔今年就要高升,極有可能調回京城爲官,若是齊成玉的罪名定下,你二叔的高升必定泡湯。”
齊成染道:“所以,姚風算計好了我們會出手。”
“把握人心的好手啊,不知姚風接下來有什麼殺招等着齊成玉。”顧長歌思索道。
齊成染頓了下,淡笑道:“我倒是覺得,姚風接下來不會有所行動。齊成玉知道此事是姚風設計,正抓姚風的把柄呢,姚風謹慎,定不會容把柄落入他人手中,所以,接下來的事情,姚風將機會讓給了我們。”
“那我們應該做什麼?”這是成染第一次算計別人,顧長歌想他完全自己謀劃,她做一個小跟班就好。
“想玩玩嗎?”齊成染低聲在顧長歌耳邊說了一句,顧長歌眼睛一亮,點了點頭。
要定齊成玉的罪,光是陳大的一面之詞不夠妥當,若是王清音也指證齊成玉呢?
當顧長歌過五關斬六將,偷偷潛入王清音的閨房時,閨中女子正跪着挨訓。
王三夫人拿着戒尺,狠狠地敲打王清音的手心,不到片刻,女子雙手通紅一片。
打得差不多了,王三夫人扔掉戒尺,坐在桌旁捶足頓胸,一臉恨鐵不成鋼,“清兒,娘從小怎麼教你的,莫說你已經定了親,即便沒定,也不得獨自與外男相見,你倒好,竟當衆與齊大公子游燈會,你的女戒都讀到哪裡去了?”
“娘,女兒錯了……”女子眼眶之中的淚水如斷了線的風箏流個不停,卻又擡眼道:“但是娘,我與成玉兩情相悅,還請娘成全我們。”
王三夫人氣得不行,“你是有婚約的人。”
“婚約是爹孃做的主,並非女兒的意願。”王清音哭聲道。
“向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輩子的事情,怎能容你小孩子胡鬧?定了就是定了,齊大公子與你有緣無分,日後不得再提他。”
王清音猛地擡頭,倔強的小臉淚痕遍佈,讓人好一陣憐惜。顧長歌看清楚了她的臉,心嘆,梨花帶雨啊,不知洛相千金是不是這等貨色,當初魏無極是不是被這樣的女人到了。回去得對成染好好哭哭,作爲一個男人,他應該知道自己怎樣哭最惹憐惜。
“正因爲是一輩子的事情,所以纔不能只由爹孃過眼,爹孃看到姚家繼承人的地位,卻爲何看不到女兒的幸福?姚風好女色,煙花柳巷走了個遍,他爲人陰狠,爲達目的不折手段,排除異己,曾殺尚在襁褓中的庶弟庶妹,甚至,還傳聞他爲爭得高位,族中嫡親叔伯。娘,這樣的人,女兒能嫁嗎?”王清音一字一句的控訴。
王三夫人微微啞口,皺眉道:“你嫁與他乃是結髮妻子,焉能不對你好?”
王清音苦笑,“連親弟親妹都能下殺手,妻子算什麼?死了再娶便是。”
王三夫人嘆了口氣,語氣不如方纔強硬,輕聲道:“女兒啊,等你到了娘這個年齡,就都明白了,丈夫出息比什麼都強,他陰狠也好,小人也罷,節氣不能當飯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
“可女兒愛成玉啊!”
“愛?”王三夫人嘆道:“你不懂。”
王清音急切道:“女兒是不懂,女兒只知道不能與心愛的男人分開,他是女兒的心,女兒沒了心,是不能活的。”
傻丫頭,一輩子多長,現在談論,一切都太早了……但這些話,王三夫人沒有說,她只嘆了嘆,吩咐婢女道:“小姐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你們看好些。”說完就走。
王清音託着在地上滑動,急迫道:“是不是成玉出事兒了?”
昨晚的事情讓她的心一直不安,再有今日一早,娘便怒氣衝衝的訓斥她,這其中,一定有問題。
王夫人微微頓了腳步,卻一句話沒說的離開。
地上的女子彷彿抽空了所有的力氣,在地上,淚水使勁流着,有對愛人的擔憂,也有對自己無能的痛恨,更有對現實的無奈。
坐在房樑上的顧長歌輕嘆一聲,她是不相信齊成玉是個情種,不過,見這傻女人哭得這麼傷心,不由動了惻隱之心。
待婢女安慰完王清音,關了門離開,顧長歌拍了拍衣衫上的塵土,跳下房樑。
閨房突然出現一個外人,王清音嚇一跳,差點驚嚇出聲。
顧長歌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低聲在她耳邊說道:“聽話就不動你,要是驚動了外人的人,老子姦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