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公府除了齊成染齊瑩,就再沒一人歡迎她,那些人於她或嘲或罵,她纔不想去見那些人的冷眼。
只是可憐了齊成染,又得圓這件事兒了。
想到他的處境,顧長歌不由有些擔憂。他的地位有憂,還不太穩,那麼假懷孕這件事兒,會否於他不利?
簪纓世家規矩大,恐怕容不得他胡鬧。
顧長歌想了想,便道:“這樣吧,你就說你被我騙了,事先你並不知我沒懷孕。”
齊成染皺眉,幾乎立刻反問:“以懷孕之事哄騙男子,這般說,你還要不要名聲?”
顧長歌愣了下道,“名聲只是約束行爲的枷鎖,是所謂善人的道德綁架,算個毛線?”
齊瑩看齊成染的眉頭皺得更緊,臉上似有不虞之色,便微低着頭,沒有說話。
顧長歌也沒說話,她等齊成染說話。然而半晌之後,才聽齊成染淡淡道:
“你不用擔心我,我知道該怎麼做。”
“你想如何做?”
“比之你主動瞞我,你我都錯以爲懷孕應該好的多吧!”
還不都是看錯,只是他意思下的看錯,將他自己也拉進來了而已。顧長歌撇嘴的想,心想齊成染似乎泡妹子的手段更高了。
當齊成染在安城大長公主的屋裡,委婉地將意思表達出時,不比屋裡人或驚詫或憤怒的神色,安城大長公主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淡淡道:“那麼成染的意思,是娶顧長歌還是不娶?”
錯以爲?若兩人沒成事,怎會錯認爲懷孕。
安城大長公主問是娶還是不娶,屋裡衆人分爲三派。
認爲娶的,如齊二夫人齊茹等人。齊二夫人覺得,憑齊成染對顧長歌的好,加之兩人已成周公之禮,無關懷孕與否,應都會娶吧;齊茹則覺得,顧長歌刁蠻縱性,更有一個端王父親,齊成染玩了她還能全身而退?
認爲不娶的,首當其衝就是慧敏長公主。那個不知檢點的女人,不知與多少男人勾搭過。不論言談還是行事作風,無半點大家閨秀的樣子,還想嫁成染?有孩子的時候,經她強烈反對都沒嫁成,眼下沒孩子,就更嫁不成了。
還有一類,沒有特地偏娶或是不娶,如齊瑩齊芫。齊瑩覺得,三哥應是想娶顧長歌的,不過看顧長歌似乎有些不願嫁,至少她從未聽過顧長歌說喜歡三哥,要嫁他之類的話,且三哥想娶,大伯母這關甚是難過,所以最後的結果,她也不知。齊芫則覺得,三哥想娶,母親不想娶,最後結果,還得看三哥或是母親誰更厲害。
衆人心思各異,只聽齊成染反問:“祖母是想成染娶,還是不娶?”
慧敏長公主爲他捏了把汗,這麼與安城大長公主說話,也不知安城大長公主與否惱了兒子。同時又不住疑惑,是了,顧長歌一事上,安城大長公主從未表明她的意願,不知她想讓顧長歌進門還是不想?若想……慧敏長公主不敢想,若婆婆站在顧長歌這邊,她還堅持得下自己的意願嗎?
慧敏長公主屏氣細聽,看着安城大長公主的臉,不放過她一絲一毫的表情,然而,卻只聽安城大長公主淡淡道:“再說吧,都散了吧!”
衆人陸續離去。
齊成染毫無懸念地被叫到慧敏長公主房間,問嫁懷孕到底怎麼回事?
“祖母屋裡的話自是真話。”
“真話?”慧敏長公主冷笑,“沒懷孕是真,但誰知道錯以爲懷孕是真是假。女人懷孕的確定很簡單,請幾個大夫看看便知。錯以爲?不定是她存心欺騙你呢!”
齊成染道:“未嫁女懷孕,如何能請大夫?”
她爲他揭穿顧長歌的嘴臉,他卻不領情,還幫顧長歌說話,慧敏長公主只覺得心頭怒火急劇上升,讓她抓狂。
“未嫁女?她還知道要臉?”慧敏長公主冷冷道:“恐怕她是巴不得天下人都知道她懷孕。以爲懷孕就能困住你,讓你娶她,簡直是春秋大夢!”
齊成染嘆了聲,道:“娘先冷靜,兒子這便告退了。”
“你……成染你回來……”慧敏長公主對着他的背景叫到,看頭也不回,連身體都沒頓一下的兒子,淚水不由溼了眼。
內屋屏風後的張嬤嬤與齊芫忙跑到她身旁,齊芫抽出手帕給母親抹眼淚。
“不僅隨意打罵,連懷孕都欺騙,可他還護着她,聽不進任何進言,我這是造的什麼孽啊!”慧敏長公主哭道。
她是一個驕傲的女人,除卻必要時候以及極致悲傷,她很少哭,可是現在,眼淚卻如斷了線的風箏。
齊芫有些急了,忙安慰道:“娘,其實三哥對顧長歌也沒多好,這段時間我天天去見三哥,都沒見顧長歌來找三哥,也沒見三哥提及什麼思念之語。”
“她偷偷見你三哥,選你沒在之時,你能發現?”
“是真的,有一次因爲奇怪,我還問三哥爲何顧長歌這麼久了都沒來找他,三哥說顧長歌也有她忙的事兒。娘,這已經很能說明了。”
慧敏長公主聽罷一頓,不知不覺間,正哭流着的眼淚少了許多。
她疑惑地看着齊芫的臉,那雙渴求證實的眼睛讓齊芫心疼極了,齊芫突然有些心酸,心底對齊成染升起幾分惱怒,“娘,芫兒不會騙你,你相信我。”
“可若如你所說,那剛纔,你三哥爲何還爲顧長歌辯護?”慧敏長公主問道。
齊芫想了想,思忖道:“畢竟那麼多年的感情,要放下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成,娘剛纔那麼說顧長歌,三哥當然不樂意了,就如我罵顧長歌,三哥會打我一樣。不過娘放心,現在三哥與顧長歌的關係已經有了裂痕,再要分開她們就比以前容易了。”
“芫兒可有法子?”
齊芫想了想,說道:“三哥很聰明,比娘還聰明,要瞞過三哥的眼睛使法子很不容易。前幾天三哥教我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嗯……”
單純到傻的女兒能說出這等話,慧敏長公主很欣慰,可還沒等她欣慰完,聽齊芫下一句話,如冷水潑來,將她從頭到腳淋了個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