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的相處,王如燕唯唯諾諾得再不可愛了,顧長歌有些後悔,應該晚些暴露身份纔是。
過了會子,有女官來傳話,說是慧陽長公主邀她進屋。
顧長歌愣了一下,對紅袖說道:“今日成染似乎沐休,馬上把他找來。”
吩咐完,顧長歌朝王如燕眨眨眼睛,便隨女官去了。霍瑤想交成染這個朋友,自不會坑她,那日的提醒猶如在耳,且看慧陽長公主有何算計。
女官引顧長歌入一間屋子,這屋陳設擺件一類都屬上乘,又因屏風與牀都有,想是閨房了,顧長歌不由心疑了來,若慧陽長公主想羞辱她,可直接引到客人面前,做些讓她難堪的事情便可,來閨房做甚,總不能讓客人也來閨房吧。且這房間裡莫說客人,連丫鬟都沒有。
下一刻,顧長歌臉上便有些不好看了,她竟然……聽到了男女聲。
她止了步,一把抓住朝她看來的女官的脖子,低聲道:“要對我做什麼?”
“郡主手下留情,公主說,說郡主進去看了就知道了。”女官慌聲道。
“到底要做什麼?”本有些懷疑是不是要給她找個姦夫,卻不想這意思……難道讓她看別人?搞哪樣?扣住女官脖子的手一緊,女官面色蒼白,漸漸有些喘不過起來,她手微微鬆開,便聽女官嗆着喉嚨慌道:“奴婢……不知道……公主沒說……”
顧長歌審視了她幾眼,從袖中掏出匕首,抵在女官腰間,沉聲道:“就先讓你覆命,帶本郡主進去,別想跑。”
女官慌忙點頭,饒是心理素質再好,此刻都有些打顫。
二人繞過屏風,便見裡間大兩具交織着的男女。
果是慧陽長公主與章得昌,外面還有客人就搞上了,夠大膽!
牀前還有一青綠色裙衫的女人跪着,婦人髮髻,呆滯如木偶般一動不動,面向的二人,一聲不吭,瞧之甚爲悽哀。
顧長歌心底一驚。
太過分了!
嫡妻過成狗日子,到底是太弱,還是小三太過強悍了。什麼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個世界本就沒有公平所言,面子裡子都需要自己去掙,周凌蘭不奮起,誰都救不了她。只是世間對女子太過苛刻,婦人唯一仰仗的便是男人,她的男人卻是拼了命的坑她。
顧長歌輕輕一嘆,將帕子給女官,女官沒有預料,“啊?什麼?”
顧長歌不耐煩道:“叫你給她。”
女官小跑上前將帕子塞到周凌蘭手中,又忽而回到顧長歌身前。
周凌蘭身子顫了顫,朝顧長歌看了來,呆滯的雙眸盯着顧長歌的臉看了又看,彷彿像在確定是否認錯人一般,神色極爲複雜。
顧長歌淡淡道:“沒關係的,你還有下半輩子。”她想說大不了和離,但不知周家是否能容忍女人和離,便不瞎摻和來。
周凌蘭苦笑,悽悽道:“我還有下輩子嗎?”
漸漸平復,慧陽長公主趴在章得昌身上,滿是的臉冷冷掃向周凌蘭,忽而又移向顧長歌,冷嘲道:“長歌郡主還真是善良啊!可你忘了,當初不是你作祟幫齊茹,周凌蘭何愁不爲燕王妃,卻被賜婚與表哥,壞了本宮與表哥的姻緣。顧長歌,其實這一切都是因爲你,現在倒好做好人了,不覺得噁心嗎?”
顧長歌敏銳地注意到重點,“我幫齊茹?”
慧陽長公主冷笑,“難道不是?本宮知道你當初在幫燕王,燕王意屬齊茹,你敢說你沒撮合他與齊茹?周凌蘭,本宮早就與你說過顧長歌阻了你的路,現在顧長歌來了,機會不易,不信便親口問她。顧長歌,且看你有無膽量承認了。”
人錯了,事情自然不是那麼回事,顧長歌很有膽量地說:“本郡主沒有做對不起章少夫人的事兒。”事實的確如此,她的確沒錯,當初不過幫顧易青保齊瑩而已。
周凌蘭面色還是很複雜,除了慧陽長公主與她說燕王有長歌郡主幫忙,燕王妃夢碎時父親也說過。可是就在剛剛,顧長歌卻是明顯的關心……周凌蘭緊了緊袖子,心有猶豫。
慧陽長公主將她的神色看在眼裡,大喝顧長歌:“你竟還想狡辯。”
“本郡主只是陳述事實,何來狡辯,慧陽姑姑找本郡主來此難道就爲污衊嗎?慧陽姑姑想污衊,本郡主可不奉陪,這就告辭了,章少夫人,人誰沒遇到幾個渣男,切莫哀思過度,日子還需過下去的。”周凌蘭神色明顯有些反常,情緒也異常,顧長歌覺得自己的兩個貼身暗衛定被慧陽長公主算計上了,此時她一人在此,難免忐忑,安慰一番順順周凌蘭的心,早走爲妙了。
慧陽長公主卻並不如她意,大喝一聲,房內便立刻涌出幾個武藝高強的宮女,個個身手不凡,一溜煙便擋住顧長歌的路。
“我敬你爲姑姑,你卻是做什麼?我乃親王嫡郡主,慧陽姑姑還想動私刑?”
慧陽長公主陰冷一笑,“不過想多留長歌陪姑姑罷了。”
顧長歌心中下意識一跳,思襯着慧陽長公主有何算計,不知能不能逃得了,另一邊,就見慧陽長公主面無表情地看着周凌蘭,面上極是射人心底的冷意,“本宮與表哥情投意合,卻被你這賤人截胡,周凌蘭,做表哥的妻子很開心吧?本宮知道你很幸福,你面不對心,總是喜歡做出一副無奈的樣子,故意表示你過得不好,以此來引起表哥注意,可是你瞧,不管你做什麼,表哥都不會在乎你,就算你在章家沒地位,就算章家的人都欺辱你,就算連孩子都沒了,表哥還是不會多看你一眼。從始至終,表哥在乎的都只有本宮而已。”
周凌蘭神色木然:“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喲!還是個才女啊!”慧陽長公主慢慢嘲道,不慌不忙地撈了牀邊的衣衫穿下,章得昌看都不看牀下的人一眼,只溫柔地對慧陽長公主道:“彆着涼了!”
慧陽長公主得意道:“都道才女清高,只是周才女卻怎得上趕着來本宮府邸受辱啊!本宮宴會邀人,不想來的可以不來,你瞧,不是有很多人趕巧病了嗎?周凌蘭,你也可以稱病,卻沒有這麼做,是爲何?還不是表哥這段時間不見你,你着急了,這才千方百計,寧願受辱也要引得表哥在意。真是個賤人,賤到骨子裡了!”
周凌蘭脣色發白,她看向那溫柔的男子,想着他爲了討好慧陽長公主竟如此逼她來受辱……她也不想來,月子還沒出,談什麼爭寵,況且這個男人根本不值得她用心,可他卻容不得,以休妻爲威脅,周家仍有未嫁女,如何能被休回家,便是死在章家也不能被休棄。章得昌知道她的軟肋,所以用勁兒的欺辱,才新婚週年已是這般,待章得昌翅膀更硬,她還有活路嗎?
不若同歸於盡,爲世人除了這禍害!
慧陽長公主又冷冷道:“顧長歌,你也不是個好東西,你見不得我好,也恨周凌蘭窺視燕王,是以你便想法子讓我兩鬥,你來漁翁得利。”
顧長歌聽着心驚,總覺得慧陽長公主有算計,卻想不通,只得先反駁這欲加之罪,慧陽長公主卻趕在她前頭開口:“周凌蘭的孩子因爲你才掉的,本宮嬌生慣養,能有多大力氣踢她肚子,不是手先讓這賤人身子虛了,只本宮一踢,那孩子能掉?”
周凌蘭一愣,卻是猛地奮起身來,從袖中抽出某物,隱有亮光刺入衆人眼,她發狠了朝慧陽長公主與章德昌撲來,宮女眼尖忙拉來周凌蘭,卻在離慧陽長公主有些距離的地方放開她,自己擋在主子身前護駕。
周凌蘭見慧陽長公主行刺不成,左右已沒命活了,轉而看向顧長歌,罵了聲賤人,怒紅了眼迎上來。
來不及解釋,顧長歌只得避開,可這身旁的女官卻輕輕將她一推,雙臂極有力,哪還如方纔受她威脅的柔弱。
也是,這女官爲周凌蘭遞去帕子時已經脫離她的掌控,一般女子,這個時候焉能不跑,她卻回到她身邊,如此怎會沒有企圖,也是她大意了。
刀光射入眼,還有周凌蘭發狠的雙目。利器刺入血肉,疼得發狂。
這一生會止於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