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杏說:“不可多生事端。”隨後帶了幾分警告的語氣說道:“夫人,其實我們大可以選擇另一種方法帶你回大魏。”
顧長歌被她看得有些心虛,“什麼辦法?”
“敲暈。”
顧長歌訕訕道:“放心吧,你們不想多管閒事,那我肯定不會刻意給你們惹事的。”
“如此最好。”
那邊夥計已經跪地求饒了,然而拿菜刀的一衆仍不饒人,嘴裡不停的叫罵,劇情從先前的讓他滾蛋已經變成了砍手砍腳,這一會兒,顧長歌聽出一點信息,好像是這夥計的兒子欠了賭債,這些人都是來要債的。
金蓮見顧長歌唏噓不已,便說道:“夫人不必憐憫他,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死賴着不換錢,活該受罪。”
顧長歌嘆道:“話是沒錯,可欠錢的是他兒子,不是他。再者,你沒聽這些人說嗎,他兒子一向欠錢不還,既然他們早知道他欠錢不還,又爲何肯借出去呢?不過是看在他爹老實,兒子要不到,便從這老爹處要罷了。可憐了這老爹,辛辛苦苦養家餬口,卻攤上這麼個敗家的兒子。”
金蓮道:“那是他家的兒子,子不教父之過。”
顧長歌搖了搖頭,“瞧你不是下等人家的孩子,不知其因,若老爹老實,兒子狡猾機靈,幼時便會坑騙家裡的人,想管管不了,即便想管,這些人整日爲了生計發愁,又哪裡能管得了。幼時管不了,兒子大了更管不了了,賭癮發作,誰攔誰捱揍,誰能管?誰敢管?”
“可是,總歸他兒子,到底是一家子……”
顧長歌輕輕搖頭,一家子,恐怕只有這老爹纔將兒子當成家人。她因自小的教育,所以沒覺得父母和子女永遠是一個整體,但外人不一樣,此刻自己即便講破嘴,她們也不會懂,何必多說,有些事情,恐怕只有她們自己經歷了才知其中痛苦。
只苦了這老爹,攤上這麼個兒子。
不過子不教父之過,倒真有幾分道理,如果幼時肯多花點時間教育,那麼是不是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了呢?
顧長歌沒有再說話,金蓮金杏因顧長歌的話,都微微思索其意。
大概是這些人聽到了顧長歌的話,不樂意了,所以此刻,至少有一半的人,拿刀指向顧長歌等人,其中一人兇狠地說道:“你這婦人胡說什麼,老子要債何事,警告你別多管閒事,否則別怪我等不客氣。”
這邊夥計已經被打癱在了地上,正捂着肚子哀嚎。顧長歌看了一眼,心中不忍,便心生一計,對這幾人道:“否則你們想如何?”
那人偏了偏頭,活活一社會哥的形象,“看你不是本地人吧?知道這鎮上最大的賭場嗎?我們是賭場的人,你若識相,就別管這事,否則既然想管,那他兒子的債,老子讓你背。”
“真的假的,我就不給,你能耐我何?對,我們是外地人,在此處歇歇腳就走了,天涯海角你還能找到我不成?”
那人怒了,罵道:“賤人,老子將你的模樣都記着呢,你看老子有沒有本事抓到你……”
顧長歌長舒一口氣,下一瞬,這幾人都被筷子刺瞎了雙眼,顧長歌一怔,看向旁桌的布衣男子,聽他淡淡說了句“出發”,顧長歌跟着起身,視線劃過仍舊躺在地上卻嚇得瑟瑟發抖的老伯,拉了拉金蓮的衣袖,輕聲說道:“就當是看在我的面上……”
金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終點頭,從懷裡掏出十兩銀子,仍給地上的夥計。
顧長歌輕聲道:“老伯,銀子就給你解燃眉之急了,那樣的兒子,如果斷絕關係能讓你好過一點……”
沒等顧長歌說完,老伯就哭着說道:“多謝夫人幫忙,但他是我老陳家的獨苗,我老陳家七代單傳的獨苗,再是不好,那也是我兒子。”
顧長歌突然覺得日了狗了,她這是瞎操心了?不定在人家眼中,她是個挑撥人家父子關係的惡婦呢!
一直到入了馬車,顧長歌的心情都不美麗。
金蓮二人對視一眼,金蓮道:“下等人家不知教養兒子,養成如今這般模樣,少不得有他教養的緣故,咱們雖不瞭解其他,但就憑方纔他那個態度,倒能想象他兒子爲何肆無忌憚地嗜賭了,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大概就是這樣了。”
“是啊,我到底不瞭解真正原因,既然有因他縱容的原因,那就這樣吧。”顧長歌覺得自己或許擴大了那類人的苦楚,在自己眼中他們是痛苦的,但沒準在他們自己眼中,卻是幸福的呢,爲能夠給他家獨苗還賭債而感到幸福!
日了狗了。
金杏想了想,問了一句,“方纔夫人的那套說法倒是新穎,奴婢從沒聽過這種說法,夫人是從哪裡聽到的?”
顧長歌心中暗襯這個問題自己回答應當無礙,便道:“是我母親的看法,母親覺得,每個人都是一個獨立的個體。”
見二婢面露疑惑,顧長歌也就不再說了。
原本顧長歌還有逃跑的心思,但見那布衣男子的的身手,一招輕輕鬆鬆弄瞎十來雙眼睛不要太牛逼,顧長歌覺得自己還是別想着逃跑了,畢竟逃跑無用,還會讓她們的加重防備,如此一來,以後要想做點什麼,怕是難上加難了。
既然逃跑不成,顧長歌便調解心情,開始欣賞沿途的大魏的風景,這是魏無極成長的地方,是他守護了那麼多年的江山,即便他被魏無翎所害,但他推行的政策已經在大魏各處推行,大魏百姓讚頌他的功績,有一次,顧長歌經過一個小縣城的時候,突然聽到幾個人在討論魏無極,說如果魏無極還在就好了,可惜天道不爽,英年早逝。
當時的顧長歌突然有些理解魏無極現在的心情了,他從一個低微的皇子,好不容易架空了父皇,好不容易掌控了皇權,好不容易強大了國力,然而他的心血,卻被魏無翎給奪了,特別這個人,是他信任的人!
這種情況,讓他怎麼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