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是成婚,顧長歌從出房門就蓋着蓋頭,不知外面如何熱鬧,入耳喧囂倒是吵人。
坐花轎,拜堂,送入洞房,然後就只等新郎喝交杯酒,洞房。
新房並不冷清,齊芫等齊家小姐陪同說話,說起外面如何如何地熱鬧,好似親眼所見,顧長歌笑道:“你們想出去看嗎?”
齊芫道:“我們是專門來陪你的,哪裡能走開。”
紅袖知道自家郡主的德行,忙在顧長歌耳邊低聲道:“郡主,今日不可任性,這是在齊家,不是咱們王府。”
“我也就是想想。”顧長歌低聲嘟囔。
紅袖無奈,暗襯自己必須看緊點,否則郡主神經一粗,鬧了笑話倒不好。
新娘不宜多說,且顧長歌也不願意多說話,這屋中的齊家小姐,除了齊芫齊茹一個也不熟悉,齊芫出口就是楚戲裡的戲,齊茹不是同路人,根本沒共同語言,是以顧長歌就更不想說話了,只覺得煎熬,直到新郎進屋,顧長歌才得以解脫。
齊家小姐陪同之責盡到,便紛紛告辭離去。
齊成染揮退了婢子,慢慢挑開蓋頭,映出一張塗脂抹粉的新娘臉,下意識地愣了愣。顧長歌挑眉,“這什麼眼神,嫌棄?”
齊成染笑着搖頭,“今施了粉,看慣你素面,如今都不習慣了。”
顧長歌羞澀地問道:“那你說我施了粉美,還是不施?”
“施了吧!”齊成染實話實說。
顧長歌面有古怪,鬱悶道:“染染,你怎不按套路來,我問你這個問題,你應該說我素顏極美,塗脂抹粉太過俗氣,你看你說的什麼,我不依我不依,你要重說。”
齊成染失笑,端起兩個酒遞去一杯,“你素顏施妝都美,好了,喝交杯酒吧。”
“說的好沒誠意。”顧長歌有些鬱悶,新婚都不哄哄他,這貨需要。接過酒杯,與他喝完交杯酒,便又道:“那你說,你喜歡我素顏還是施妝?”
齊成染道:“自然是素顏,我始終覺得胭脂對皮膚不好,你能少塗就儘量,反正你家染染並不嫌棄你的素顏。”
“這話說得好聽,嘴抹了蜜?”
“大實話。”
齊成染說着就要擁她入懷,顧長歌皺了皺眉,輕輕推開了他,嫌棄地說道:“好大的酒味,快去沐浴,不洗乾淨別上我牀。”
“難道你不應該說不管我變成什麼樣,你都不會嫌棄我?你的話不對啊!”
“喝酒沒商量。”
“長歌,新婚呢,有人妒忌我能娶你,老灌我酒,如今你家染染沒醉已經很不錯了。”
“誰灌你酒啊?”
除了範成輝還能有誰,不過齊成染不想提他,於是乖乖地去洗澡了,洗完就被顧長歌使去將的紅棗花生桂圓蓮子收拾乾淨,顧長歌接着洗澡,雖然沐了浴纔出門,可大熱的天,總覺得汗貼着衣服。
待顧長歌沐浴出來,齊成染已經牀收拾好了,顧長歌嬌羞地道:“染染,今晚打算怎麼過?”
“新婚洞房,按理是共度,只是……”目光移向她的肚子,“孩子在呢,蓋被純聊天吧!”
“染染……”顧長歌可憐巴巴地盯着他的眼睛,眨巴眨巴眼睛,摳摳小手指頭,“染染,我問過大夫了,小心一點就可以了。”
“所以呢?”齊成染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顧長歌小聲道:“所以,我們還是可以洞房的。”
齊成染冷哼一聲,緊緊逼視的雙眸讓她有種自己是老的感覺,卻隨即見他脫了衣服,那動作叫一個利索,顧長歌看他原來是,並非不想,哼哼兩聲,就爬去堵他,因爲孩子,也不敢折騰狠了,緩緩而來,鬧到大半夜。
次日睜開眼,就撞入齊成染飽含笑意的眸中,顧長歌揪了下他的腰,“醒了也不叫我,還要敬茶呢。”
齊成染拿開她的手,“不急,現在起牀剛剛好。”
顧長歌掀開被子,身上穿了一件裡衣,昨夜累極昏昏睡去,就再無意識了,想來這衣服是齊成染擔心她受涼而換上的,心裡暖暖的,又想這貨睡得比他晚,起得比她早,昨夜還出力不少,也不知他怎麼個精力,特讓她羨煞的。
婢女聽屋內喚人,推門而入,紅袖領帶三個婢女陸續進來。
顧長歌微愣,因像齊家這樣的人家,嫡媳應配三個大丫鬟,是以嫁前專門從端王府選了兩個女暗衛湊數,加上紅袖剛好三個大丫鬟,如此足夠臉面,然而卻多了一個,顧長歌將目光移向走在最後的那位面含羞澀的婢女,淡淡道:“她是誰?”
紅袖恭敬地回道:“她叫知秋,是長公主送來的婢子,說是郡主初入府,有些不懂的地位,可讓知秋指點。”
顧長歌淡淡道:“我堂堂郡主,還需一賤婢指點?母親不會做這等糊塗事,定是這婢子攛掇母親。”
知秋抿脣不語,面色有幾分堅韌,好似不畏風雪的臘梅,孤傲得讓人側目。
齊成染輕輕皺眉,斥道:“下去,不許再進屋。”
那知秋聽齊成染如此說,瞬間就含了淚水,眼波婉轉地看着齊成染,帶着幾分楚楚動人的哀求,還有幾分委屈,還像顧長歌怎麼着了她一樣,瞧得紅袖幾人心裡陡然升起怒火。
顧長歌嘴角輕諷,就這點伎倆,還想和她爭寵,提鞋都不配。
不聽話……齊成染冷了臉,直接命兩女暗衛拖下去,以不尊世子夫人的名義貶爲粗使丫頭,沒有吩咐不得進入內院。
接着紅袖替顧長歌梳洗,齊成染就只有自己梳洗了。
誰都沒有說話,屋內的氣氛有些沉。
裝扮完畢,二人屏退婢子出了屋,去給齊家的長輩請安的路上,顧長歌先開了口道:“以後除了我和我的丫鬟,房間裡不得出現女人。”
齊成染沒有異議,“都聽你的,不過我覺得我有必要解釋一下,我並不知娘會安排知秋。”
顧長歌淡淡地點頭。
二人又沉默了會兒,齊成染嘆道:“我真不知,長歌,我們別鬧彆扭。”
顧長歌頓了腳步,看着這個她愛到骨子裡的男人,一手輕輕地撫上他的眉頭,臉上帶些幾分愁色,淡淡道:“我相信你,我只是突然覺得疲憊而已。成染,我儘量爲你忍,可是有些原則絕對不會改變。”
“我也相信你,長歌。”
今早的事情,讓齊成染再說不出不需她忍耐的話,母親明顯給長歌添堵,然後作爲媳婦,長歌卻無法說出母親的不該,今日若非他在,將知秋處置了,換了長歌來,外人會道長歌不敬婆婆。這內宅的暗虧,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堵心,這是馳騁朝堂的他少有經歷的。
齊成染擁着她,低聲說着,似是安撫,更是誓言。
“長歌,這段路的艱難,我陪你一起,永遠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