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北燕的幾位王爺與幾大世家的家長被急招入宮,一夜過去,次日歸家。因罷了早朝,是以齊國公剛回齊家便叫了齊成染去書房。
聽了齊國公的話,齊成染輕輕皺眉,“皇上主張戰?”
“正是,皇上的意思,暫由燕王領兵,這段時間加緊點將堂的訓練,兩國之戰避免不了,便全面應戰。”
“洛如霜呢?”
“祭戰旗。”
齊成染疑惑:“兩國交戰不斬來使,殺了洛如霜,雖能振奮北燕氣勢,卻始終會背上罵名。如此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況且洛如霜是魏無翎的棄子,並不能損害大魏利益,如此之舉,是皇帝的意思?”
顯然齊國公也想到這點,一雙劍眉始終不展,“誰知道呢,罷了,且看他什麼打算,咱們聽聖意行事便是。”
齊成染沒再多說。
回到房間,沒過多久便受到端王的邀請,聽到端王之問,齊成染想了想道:“以前是我的子民,現在不是,他們擁護我的死敵爲帝,難不成還要我爲他們保駕護航?小婿是個俗人,無憂國憂民之心,只憑心做事。”
大魏與北燕之戰,齊成染只想順其自然。
端王聽了這話,放心齊成染不會相幫大魏的同時,心中不住升起幾分悽哀。良久他嘆,他這是老了,情緒也多了起來。
北燕在行動,洛如霜也沒閒着,他以特殊聯絡方式找到苟聰,說是有十萬火急之事,讓苟聰想辦法來見他。
連看了幾個月洛如霜笑話的苟聰,大約將洛如霜什麼德行摸清楚了。雖然極爲看他不起,然而十萬火氣之事,誰敢耽誤,是以只得想辦法避過外人的懷疑,費不少心思,在洛如霜稱病之時,不着痕跡地拿到給洛如霜看病的資格。
避過監視之人,問他什麼十萬火急之事。
洛如霜非常雲淡風輕的搖了搖摺扇,面上輕輕的笑,這淡淡得極爲悠閒的態度與苟聰極成對比,他半點沒覺得時間的緊迫,先賣了會兒關子,然後才說正事。
“什麼?對付齊國公?”苟聰驚得不能再驚,似乎怕聽錯了,反覆確認了一下,“洛公子喚在下來,便只是爲了這事?”
洛如霜皺了皺眉,這是什麼反應,好似說他小題大做似得。他心有不喜,但到底沒多說,只道:“景帝忌諱齊國公府,欲除之而後快,無奈齊家勢大,暫動不得。若是平時,大魏等得,然而兩國免不了一戰,北燕都已經調兵了,大戰在即,齊家不除,豈不是留他給北燕添助力?”
“可如公子所說,齊家勢力,連景帝都輕易不能動,咱們如何能對付?”
洛如霜輕輕勾脣,“先生似乎忘了,事在人爲啊!”
苟聰一噎,這得多大的自信以至看不清現實?這個蠢笨的公子哥,他死了沒關係,可別拖累了大魏。
“公子說的有理,只是除齊家並非一朝一夕,況且如公子所說,齊家會是北燕的助力,既是助力,景帝不留着對付大魏,如何會自斷臂膀?”
“這你便不懂了,攘外必先安內,與其留下齊家與自個添堵,倒不如趁機機會除了,永絕後患。”
苟聰又是一噎,表面上看,洛如霜說的極爲有理,然而他就沒想過,北燕內戰,會不會給大魏機會?沒了齊家,北燕對戰大魏的機會勝算極小。苟聰不覺得景帝是傻子,也就只有洛如霜這個跳樑小醜會這般想。
儘管心中多有不滿,然後面上,苟聰還是恭敬的,“洛公子,依在下愚見,恐怕景帝不會急着對付齊家,若對付早便對付了,如何會等到現在這當口?公子可別被小人矇蔽了。”
洛如霜怒了,覺得與苟聰說話簡直對牛彈琴。笑話,他被小人矇蔽,從小運籌帷幄的他怎麼可能被小人矇蔽,便是現在被囚驛館終日不得出,卻也有消息源源不斷地傳進來,雖然在北燕是吃了幾次敗仗,但這是敵人太狡猾,不按常理出牌,而吃一塹長一智,現在失敗的他不代表永遠會失敗。苟聰說景帝對付齊家早便對付了,不會留在現在,哼,他懂什麼,那是因爲齊家太難對付,景帝對付不了罷了,不過沒事,景帝對付不了,那麼他便助景帝一臂之力。
他幫着景帝鬥敗做夢都想奪他江山的權臣,這麼好的事情,景帝做夢都要笑醒。
嗯,沒有自由的日子真特碼不好過,那他便以獻計對付齊家來與景帝談條件,屆時合作愉快,你好我好大家好,敵人變朋友,何樂不爲。
看在苟聰多年潛伏,爲大魏做牛做馬的份上,且眼下需要苟聰,他就大人不記小人過,暫時忽略他的愚蠢了。
於是洛如霜耐着性子,將自己的打算說與他聽,最後道:“……若理解不了,便也不要多想,只按我說得去做便是,事成之後,本公子會向我皇請功,必少不了你的功勞,加官進爵指日可待。”
“……”苟聰確實理解不了,但他不能眼睜睜地看着洛如霜犯傻,便問:“不知公子的打算……”
“收拾權臣很多時候需要名頭,景帝恰巧師出無名,這樣,你立刻聯繫大魏,讓調來暗衛,暗中運作一番,再與景帝通個信,適當時機,只要在齊國公府搜出龍袍,這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齊家不臣是大不義,屆時景帝收拾齊家名正言順。”
“……”若是這麼簡單,帝王整天還煩個什麼?
這話苟聰不好說出口,只得曲線救國,委婉地問:“公子欲與景帝結盟,可若事後景帝過河拆橋,如何是好?在下覺得,於此事我皇必有安排,不若公子什麼都不做,坐等消息?”
洛如霜皺眉道:“你這是說得什麼話,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我豈能安於現狀,不思大魏之艱難?”
“公子心懷大義,在下佩服。只是若出了意外……”
洛如霜露出大義就死的神色,“失敗了,左不過一條賤命,大魏兒女能爲大魏犧牲,是榮幸。怎麼,你捨不得死?”
苟聰連連擺手,爲自己的清白,說了一連串大義之話。
洛如霜點了點頭,很好,這纔是大魏子民該有的態度。當然,他並不覺得他會失敗,這般完美的計劃怎麼會失敗呢,杞人憂天了吧!
然而讓洛如霜意外的是,他都已經將計劃全盤脫出,苟聰竟然不同意。
不過一個平民百姓,他的任務只是聽命行事,可他竟然敢不聽自己的命令。這讓洛如霜非常氣憤,覺得苟聰狗眼看人低,因爲他被北燕囚禁,暫時失勢,所以就看不起他了。
洛如霜軟硬兼職,他威脅道:“本公子敬你一條漢子,你卻敬酒不吃吃罰酒,你說,若本公子去信給大魏,說你吃裡扒外,傳假消息,幫着北燕來對付本公子,你說你的下場是什麼?不要覺得沒人相信本公子的話,畢竟本公子在大魏何等風光,然來了北燕卻吃了不少憋,這個中緣由嘛,總會有人深究的,而你一介平民,誰會信你?或者不用這麼麻煩,本公子直接告訴北燕,說你是大魏的暗線,你道你會如何?”
苟聰臉色瞬間蒼白。
洛如霜嘻嘻地笑,“你竟敢輕待本公子,也不看看自個兒什麼身份,你鬥得過本公子嗎?呵呵,狗眼看人低的人,沒有資本可不行。”
苟聰氣得發抖,心中充斥着恐懼,然而更多的,卻是憤怒。
他數十年如一日的爲大魏做牛做馬,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然而洛如霜卻如此待他。他是平民,卻是爲大魏做了無數貢獻,更有時還昧着自己良心爲祖國謀福利,然而他洛如霜呢,不過靠着親姐的裙帶關係罷了,不過出身好些罷了,憑什麼這麼待他。
苟聰的心沉在谷底,耳邊不住傳來洛如霜的威脅之話,他沉默,一字一句地聽完,默默離去。
洛如霜見他一言不發地離開,心中更憤怒了,氣急之下,立刻奮筆疾書,將苟聰‘賣國通敵’的事情傳給大魏。
做完這些,他的心總算舒服了。
嗯,苟聰不止看不起他,更身爲下屬卻不聽話,現在不聽話,將來就能不聽話,這人心思太多了,大魏萬萬留不得,未免將來養成禍害,他現在殺於搖籃的舉動,是爲大魏着想啊!
齊成染得知出了驛館的苟聰情緒低落,便特意查驛館中事,最後根據線索猜了個七七八八。
他雖與苟聰沒站到一根線上,然而到底是他曾經的下屬,被洛如霜這麼糟蹋,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
獨自靜了良久,終於,一個想法生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