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嫁了人,孃家不好多待,午飯後便隨齊成染回齊家。
回家不多時,齊成染便被他爹叫去,婚禮一事齊國公憋了口氣,不吐不快,幾乎天天都要叫他去訓上一會兒,讓顧長歌不明白的是,齊成染竟然生生地忍下了。
喬玉像往常一般給顧長歌診脈,他不喜住齊家,便仍住外面,只每日下午給顧長歌請一次脈。
顧長歌本不想這麼麻煩,齊成染不依,說是後院有些宵小之徒不得不防,爲了孩子應當謹慎。顧長歌自是沒意見。
好在喬玉並不拘謹,與顧長歌談得較開,偶爾說些趣事,也是待在後宅之中少有的解悶。
今日喬玉把了脈,說道:“沒異常,郡主放心。”
顧長歌點點頭,突然問了一句,“你納妾嗎?”
冷不防這麼一問,喬玉不明所以,頗爲疑惑地道:“郡主想送在下女人?”
“不是,我是看有美女暗戀你,所以幫她們問問前途。”
顧長歌面朝前方,眼珠子卻旁側轉,喬玉會意,斜眼看去,就見那邊角落兩個粉衣女子鬼鬼祟祟,應是齊家的婢子,狀似不經意地細看,果然就看到兩個婢子嬌羞低語。
喬玉略有尷尬,“在下一無所有,還養不起女人,郡主便別開玩笑了。”
喬玉在喬家的待遇不好,確實沒啥錢,顧長歌笑道:“好吧,不打趣你了。不過我奇怪的是,你醫術這麼好,卻不但不開醫館爲人診治,還不告訴別人你會醫術,爲嘛?”
喬玉嘆道:“醫館哪有那般容易開?京城天下腳下,難啊!”
“你是怕有人砸場子?這無妨,有成染做後臺,誰敢砸你場子?”
喬玉淡笑,“麻煩齊世子總是不好的。”雖是表親,齊成染對他也算禮待,只是麻煩人家多了,總是不妥。
顧長歌道:“這有什麼不妥,旁人也就罷了,你們誰跟誰啊,再說,你不是每天都爲我診治嗎,就等於收診費。就算京城開不下,你沒想過去家鄉做嗎,男人嘛,總要有點事業,老是藏拙不是回事兒。”
喬玉知道顧長歌不喜委婉,便也不覺得她話唐突,只點了點頭,笑道:“郡主說的是,在下好好想想。”
“是該好好想想,以後娶了媳婦,沒得讓媳婦爲你吃苦不是。真要是開醫館神馬的,不想找成染可以去找我哥哥。”爲不讓人誤會,特意補了句,“看在你解決我們夫妻的擔憂,爲我孩子診治的份上。”
“多謝郡主。”
喬玉低聲道謝,與顧長歌告別。出了院子,便見兩個粉衣婢子迎來,仍是一臉嬌羞,其中一個粉衣婢子嬌聲道:“公子,張嬤嬤有請。”
喬玉點了點頭,他出入齊家,爲顧長歌診治已有幾天,是該有人問話了。
經過一條長廊,喬玉恭敬地給張嬤嬤見禮,張嬤嬤面無表情地受下,沉聲道:“世子夫人每天傳你去做什麼?”
喬玉道:“是世子吩咐的,奴才是大夫,每日爲夫人診治。”
張嬤嬤沒想到他是大夫,微微一怔,皺眉道:“孩子不好嗎?”
喬玉先是沉默,隨後環視四周無人,才壓低了聲音道:“回嬤嬤的話,倒不是孩子有事,近日夫人心情不美,想是哪裡堵了心,常有腹痛,世子不放心,每日一診也是好的。”
“即是診脈,爲何遮遮掩掩?”
喬玉道:“想是傳出去,未免外人道夫人較弱,不好聽。”
張嬤嬤揮退了喬玉,細細想了下,將喬玉的話一五一十的告知慧敏長公主後,又道:“……有世子寵着,世子夫人仍舊不順,老奴想着,會不會有人給世子夫人暗中添堵?”
慧敏長公主哼了聲,“誰能給她添堵,她不堵別人心便燒高香了。”
張嬤嬤沉聲道:“長公主,話雖是如此,可若是世子夫人真有何事,恐怕世子會覺得是長公主給她添堵,壞了母子情分。”
慧敏長公主聽張嬤嬤這麼說,開始深思,她覺得連她都沒有找麻煩,顧長歌的日子已經夠順了,還道堵心,便覺得是顧長歌是在給兒子上眼藥,畢竟自己與她不對付,她有事兒子第一個想到自己,是以心裡恨得不行,又想顧長歌爲何要弄出這事,只是作妖還好,可若是孩子早就有問題呢?於是慧敏長公主補腦陰謀論,覺得顧長歌有意陷害自己,她要玩宅鬥,自己不能任人宰割不是。
於是,慧敏長公主道:“給世子準備的通房暫別送去了,免得落下口舌,那個大夫……”
張嬤嬤適機道:“那大夫名叫喬玉,是當初護送喬表小姐進京的隨從,後來不知怎麼得了世子的眼,許他在外面住下,聽說他住那院子正是世子送的,想來有幾分本事。”
慧敏長公主點頭道:“既是成染的看中的人,咱們便不用幹涉,只是他這麼進進出出,說是診脈,傳出去,孤男寡女沒得招人閒話,你下去安排,給他個差事,以方便給顧長歌診治。”
慧敏長公主不會懷疑顧長歌會與喬玉有苟且,他兒子要身份有身份,要樣貌有樣貌,對顧長歌的好更是普天之下都找不到,區區一個喬玉能比得上?除非顧長歌眼瞎。
“另外,既然顧長歌心情不順,好歹懷得是成染的孩子,你親自去敲打那些個不安分的人。”顧長歌要玩,也要看看能不能玩過她。
“是。”
於是,齊家後院開始清洗,弄得那些有心飛上枝頭做鳳凰的婢子一臉懵逼,明明前一刻慧敏長公主不但不管她們如何勾引世子,甚至還有縱容的心思,可下一刻張嬤嬤卻開始敲打,翻臉翻得這麼快,鬧哪樣?
大都是有賊心少賊膽兒的婢子,礙於顧長歌的彪悍與慧敏長公主的雙重壓力,很快就安分了。
也有有恃無恐的。
兩個粉衣婢子一有機會就接近喬玉,丟個手帕,噓寒問暖紅小臉什麼的,當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全都是衝着齊成染去的。
喬玉終於不耐煩,說道:“你們死心吧,我只是世子身邊的一個奴才,不當大用,你們勾引討好我是沒用的。”
兩個婢子聽得憤憤至極,其中之一嚴詞厲色罵道:“誰勾引你了,誰討好你了,你是個什麼東西,值得我們討好,要不是看你有用……”
另一個稍有城府,連忙止道:“不要亂說。”然後看向喬玉,警告道:“勾引討好?這話可別亂說出去,壞了我們兩個的名聲。如今我們不顯,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知道將來誰走大運,都是奴才,理應相互照顧,喬公子說是吧?”
喬玉覺得有些好笑,“死心吧,我不會助你們在世子面前露臉。”
“你……”稍有城府的婢子咬牙。
喬玉淡笑道:“本着本分辦好事,齊家自不會虧待你們,可若是有不該有的心思,便是爬牀做妾,你們以爲有臉面?”
沒有城府的婢子面色更憤,“不勞你費心。”
罷,罷,人家不聽勸,偏要走那自以爲的康橋大道,他管得着嗎他,喬玉轉過離去。不過經過這幾天的事情,心裡對齊成染佩服得很,他按照齊成染的交代回張嬤嬤的話,第二天就見效了,不止顧長歌舒心了不少,連他都有了一間醫館。
張嬤嬤親自找上他,先道世子夫人肚子裡的孩子多麼重要,感激他費心,再請他多費心,又說齊家有一間閒置的鋪子,當道的繁華大街上,離他的住處與齊家都近,正好可以改做醫館,花重金請他去當掌櫃,這話說得滴水不漏的,喬玉都不好回絕了。
其實喬玉雖拒了齊成染夫妻,但面子原因最多,未必不想有自己的事做,一身醫術無處施展也是煩心,再說怕砸場子?齊家的鋪子,誰敢動。
如此,明裡暗裡都全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