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六小姐要聊天,顧長歌就陪她聊,但因她在女工方面從沒上心,李六小姐呢,又是個中高手,所以討論女工的結果就是,她一直不停的犯錯,李六小姐不停的糾正,最後把李六小姐弄得心力交瘁,顧長歌挺不好意思。
李六小姐訕訕說道:“青婉本以爲夫人該是精通女工,沒想到……倒是青婉唐突了,還請夫人莫怪。”
顧長歌忙道:“不怪不怪,女工本是人人都會,我只是少數異類罷了,六小姐本是開解我,哪裡知道我不會,不管怎麼,我很感激六小姐。”李家考慮得很周全,顧夫人的這個身份和她自己很多相似,在家中也是千寵萬寵地長大,若說區別,大概就是這個身份比不了端王府郡主的身份高。
李青婉仍是道了歉。
接着李青婉不再談論女工了,開始與顧長歌說桃花,大概是怕顧長歌覺得無聊,便先說她自己與家中兄弟姐妹賞桃花時的樂趣,話罷,問顧長歌可有關於賞花的趣事?
顧長歌搖了搖頭,“我家的兄弟姐妹不玩這個。”
“啊?”
李青婉驚詫,顧長歌道:“嗯,就是不愛賞花。”
“夫人家中的姐妹們都不愛賞花?若如此,那麼夫人與姐妹們平日裡都做些什麼?”
顧長歌想了想,結合這個身份和自己真實經歷,說道:“我不愛與家中庶出玩,我有個嫡親的哥哥,我平時就與他玩鬧,男孩子嘛,都喜歡摔跟頭啊打架什麼的,大概是受我兄長的影響,我便漸漸不愛吟詩作對了。父親母親寵着我們,凡事都依着我們,所以女子本該有的這些,我從未學過。”
李青婉覺得不可思議,心道她兄長是男孩子,能這麼寵着尚有道理,然而她一個女孩子,竟也能這般,她父母能依?但想到下人的稟報,這位顧夫人閨中甚爲自在,所以當這點傳入外人耳中,擇親時,有兒子的人家紛紛避之,便拖大了年齡,十九高齡嫁與一名先天不足的弱病男兒,日日受婆婆刁難,如今丈夫去了,幸好孃家疼她,將她接回了孃家。
聽說她與丈夫相敬如賓,倒有些情分,夫妻一場,如今丈夫早逝,恐怕她心中苦悶不已。加上閨中的快樂時光對比婆家的暗無天日,李青婉覺得自己萬不能提她的丈夫與婆家,以免惹她傷心事。
明顯不相信她在閨中的快樂,卻因爲怕她難過,一個勁兒得地和她說閨中的快樂,顧長歌覺得這姑娘人不錯,雖然沒有共同話題,但對她生出了一點點的好感。
說到李家五爺的側夫人,也就是這個身份的嫡親姑姑,顧長歌瞬間打起精神,面含感激地說道:“姑姑自小便疼我,這次也是她做主將我接入京城,母親本意推遲,說會給李家添麻煩,給姑姑添麻煩,姑姑說我向來省心,左不過添一雙碗筷罷了。如今,倒是給六小姐添麻煩了。”
李青婉笑道:“不礙事,這麼大一個莊子,我一人待着無聊,幸好有你陪我。”
顧長歌又是一番感激。
午膳時分,李青婉將顧長歌邀到她院子裡一同用膳,顧長歌推遲無望,又繼續披上僞裝去飯桌。
金蓮金杏大多數時間跟在顧長歌身後,偶爾會走開,但顧長歌能感覺到其他地方仍有監視,覺得心累不已,覺得那段時間,在齊家和慧敏長公主鬥智鬥勇都沒這麼累。
幸好李青婉溫柔貼心,不該問的不會問,顧長歌說到尷尬之處,她會主動化解尷尬。
幾天相處下來,顧長歌已經很喜歡李青婉了。越是相處,越是能發現李青婉默默地爲別人着想,或許她嘴上不說,但就是能讓人感覺到她的貼心。反正顧長歌覺得自己很喜歡與她相處,儘管沒有共同話題,但是處着舒服啊!
李青婉整個給人的感覺是溫柔的,很無害,但很快,顧長歌就看到了她的另一面。
大概是莊子的管事挪用公款,還將李青婉的行蹤稟報給李家主宅的某個主子,李青婉查到他,起初他嘴硬,但當事情已無迴旋之地,這才承認,然而承認的時候,卻仍誣告李青婉,李青婉氣急,直接命人杖斃了他,並將他的罪行通知莊子的每一個人。
當時顧長歌正去找她,剛走到院子門口,就見到幾個下人將那管事拖住去,那管事正在咒罵,什麼不得好死啊。
顧長歌怔了幾下,被李青婉的貼身丫鬟瞧見,那貼身丫鬟小跑而來,對顧長歌解釋了一番,隨後說:“……那種人死有餘辜,夫人是來找我們小姐的?”
顧長歌點點頭。
“快快請進,昨日夫人講的笑話,我們小姐今早還惦記着呢。”
原本找她是爲了打發時間,不巧撞見這事,顧長歌自覺很不好意思,但既然人家丫鬟都這麼說了,馬上回去不太好,是以顧長歌便硬着頭皮進去了。
李青婉見她面露尷尬,笑了笑:“夫人覺得青婉手段狠辣?”
顧長歌搖頭,“奴大欺主,六小姐既是主子,自然能處置。只是六小姐自己的事情,我一個外人,撞見了怪尷尬的!”
李青婉本已經想好了接下來的漂亮話,不想她竟這般直白,怔愣了一瞬,笑道:“夫人能理解,青婉很高興。”
顧長歌覺得這是一個增進關係的時機,“下人若守本分,我們自會獎賞,若不守本分,自然也應有責罰,不處置,難道個個跟祖宗一樣供着?我在閨中的時候,我家的奴婢沒一個敢欺負我,如果不是因爲我手段厲害,該獎獎該罰罰,那些人就算礙於父親母親不欺負我,揹着父親母親,也會欺負我的。六小姐做的對……”
本想說不必在乎別人的看法,但想到李家人多,四房不得重用,李青婉這個四房嫡出小姐地位尷尬,別說比她,就連齊芫都不能望其項背,不在乎別人的看法,簡直天方夜譚。是以便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