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芫應了,走入房間裡,顧長歌就在隔着一道簾子後觀察。很快就聽到嘩的一聲,應該是將賬本扔到了誰的臉上,隨後傳來衆人的抽氣聲,最後是齊芫的厲聲質問:“今一時興起查賬,竟發現有多處對不上,鋪子開業快一年了吧,竟從沒盈利過,賬本一向都是你管的,那麼這本糊塗賬,你作何解釋?”
那女掌櫃無一點慌亂,語氣始終平緩,卻更是大膽承受,“主子猜得不錯,都是我有意而爲。”
齊芫大怒,“我自問待你不薄,你爲何如此待我?”
女掌櫃輕輕一笑,反問齊芫,“主子一是主子,便永遠都是我的主子,先主子吩咐我做的最後一件事,且是爲主子好的,我豈能不做?過了這件事情,主子纔是我真正的主子,主子想聽原因,我豈有隱瞞之理,只是主子,您真的要讓我在這裡說嗎?”
齊芫神色一凜,對鋪中的大夫道:“你們下去。”
幾個大夫平時都知女掌櫃精明幹練,心中很是敬佩,此刻聽女掌櫃這般說,看齊芫的眼色也就變了,能讓女掌櫃認做主子,心知齊芫的來頭恐怕更大,是以聽齊芫讓他們出走,半點遲疑都不敢有,都忙出去了。
等屋中只剩兩人時,齊芫冷冷道:“你現在可以說了。”
女掌櫃點頭,“這事,是世子的主意……那對不上賬的銀子正在我處,一分不少,如果主子察覺出賬上的問題,便證明了世子交於我的任務已經完成,那銀子我會原封不動地送還給主子。”
“三哥爲什麼要這麼做?”當女掌櫃承認此事是齊成染主導時,齊芫便有猜測了,但齊成染爲何要這麼做?突然間,她彷彿意識到了什麼,心中又是感動又是憤怒。
果然就聽女掌櫃說道:“世子說主子單純,不精通又無經驗,雖說我不會坑主子,可並不代表別人不會,所謂吃一塹長一智,世子是想教你防人,當時世子吩咐,一旦主子察覺,便將真相都告知主子,並歸還銀兩。如若主子不信,可以親自詢問世子。”
齊芫知道三哥慣會做這等事兒,哪裡還會不信,雖說這件事情是爲她好,可到底隱瞞了她,心中抑鬱至極,煩躁地揮退了女掌櫃,衝進裡間握着顧長歌的手憤憤道:“我算是明白了,他就喜歡這樣打着爲咱們還的名義來隱瞞,現在都這樣,還不知道將來呢,咱們可不能助長他的氣焰,必須給他一個教訓。”
“那你想怎麼教訓?”其實顧長歌有些無語,她正在氣頭上的時候齊芫勸,她消氣了齊芫竟然勸她賭氣,不過有句話說對了,不能助長齊成染囂張的隱瞞氣焰。
齊芫想了下,“冷戰,我們兩個都不理他,不管他如何討好都不理他,必要讓他日後再要隱瞞之時想想我們此刻的沖天怒氣。”
額,齊成染那廝會主動來討好?
顧長歌沒有打擊齊芫,只笑笑不多說。
接着齊芫果真冷戰起來了,見到齊成染也不打招呼,齊成染喚她她也不答,整整兩天都不說一句話,還不時擺臉色。慧敏長公主瞧出兒女之間不同尋常的氣氛,以爲吵架了,私下問齊芫得不到答案,又問齊成染,齊成染也只是笑,最後看顧長歌吃吃喝喝不受影響,竟說是顧長歌挑撥了他兄妹二人的關係。
對於這等毫無邏輯的誤會,顧長歌已經習慣的無視了。
而這兩天裡,顧長歌也對齊成染冷戰起來,本來產後已過三個月,可以行房了,但她就是不許齊成染碰,要不是屋裡棉被不夠,讓下人送來又太張揚且會傷齊成染的面子,若不如此,她甚至還想趕齊成染睡地板。不過她精力旺盛,身邊睡了個美男,卻只能看不能吃,細細追究起來,也說不出到底在折磨誰。
齊芫與齊成染的冷戰不知結果,顧長歌這邊就已經丟盔棄甲了。
“成染,我已經給你兩天時間冷靜了,你知錯不知錯?”
齊成染明白這事本來就是他的錯,顧長歌惱他是應該的,她存心賭氣之時雖不會去討好,但現在卻樂得順着她的臺階下去,其實說來,看着她此刻不情不願又無比糾結的表情,心中滿是漣漪。他笑着說道:“我知錯了,長歌可是已經原諒爲夫了?”
顧長歌輕輕一哼,“看你知道認錯,且態度端正,我大人有大量,就不和你計較了。”
齊成染攬她入懷,在她的欲拒還迎之下褪了兩人衣衫。
事後,顧長歌問他,“你什麼時候也給齊芫臺階上?那丫頭雖然無視你,但我看她心中也挺不好受的,只是落不下臉,她以爲你能主動討好她,誰讓她根本就不瞭解你,說不定現在見你久久沒動作,早後悔了呢。你一個做哥哥的,給她給臺階唄!”
齊成染輕聲道:“那女掌櫃所做之事是我的意思,她生氣是應該的,只是我不喜鬧騰之人,她直接與說我來還好,現在這般,我倒想晾她一些時日了。”
顧長歌心道她也鬧騰過,不過幸好這纔跟着齊芫鬧騰一次,沒惹着他,齊芫倒是鬧過不少,特別是以前和齊成染關係不好的時候,也難怪齊成染想晾着她了。但顧長歌又想自己似乎早已發現齊成染這個特點,卻沒有提醒齊芫,心中有些歉意,便勸道:“她並不知曉你不喜歡這點,若是知曉了肯定不會這般對你,你別跟她計較了。這件事情本來你就有不對之處,你還擺譜,差不多就行了,要是過了,說不定齊芫就真的生氣了。”
“放心,我知道分寸。”齊成染抿脣笑。
事實上也沒拖太久,第二天,齊芫也丟盔棄甲了,她主動來找齊成染請教學問,對沒錯,就是學問,而且是主動來到齊成染的房間來了,連慧敏長公主都沒有攔着她,因爲或許會接觸到顧長歌,但在她眼中,兒子女兒之間的關係更爲重要,兩者對比之下,便不算什麼了。
齊成染自然也樂得順着她的臺階下來,齊芫心中鬆了口氣,趁機問道:“三哥爲何給我安排那人,你雖是爲我好,可到底欺我瞞我,若那人存了不軌之心,真的就來坑我了呢?而且你已經將她給了我,她卻還聽你的,這置我於何地?我咽不下這口氣,三哥你說怎麼辦?”
“我既然能將她放在你身邊,便不會讓她有坑你的機會,只是你經歷此事,對她已有膈應,咽不下這口氣實屬正常,你若不想用她,三哥再送你一名掌櫃如何?”齊成染輕聲道。
“那她怎麼辦?莫說三哥你還要收回去繼續用?”
齊成染沒有否認,齊芫皺眉道:“她能欺騙我就能欺騙你們,還能繼續用?別引狼入室了,三哥我知道你聰明,可你精力有限,豈能事事都掌握於手心,必有顧及不到之處,這人已經這樣了,還是不要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