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城待得好好的,怎麼回來了?”太皇太后忍下怒氣,漸漸恢復了淡然,好似平時閒談一般,但顧長歌知道,這老女人狠得厲害,笑裡藏刀,常殺人不見血呢,特別是近幾年喜怒無常的,不定前一刻笑,後一刻便動刀子。
顧長歌答道:“父王久未回京,頗爲想念京中盛景,我身爲子女,自當親自來京一趟,將所見所聞告知父王,已解思苦。”
太皇太后點了點頭,頓了頓道:“你母妃可還好?”
“有父王護着,自然是好。”
太皇太后眼裡閃過些什麼,淡淡點頭。不知想到了什麼,沉默許久,殿裡突然安靜許多,不一會兒,尊位上的老人突然道:“不怪哀家?”
衆人聽得雲裡霧裡,不解其意,顧長歌嘴角含了絲冷笑,淡淡道:“皇祖母是父王生母,這點永遠不會改變。”
太皇太后面上一滯,隱隱含了幾分悔意與痛色,像是受到了什麼打擊一樣,面上蒼白了些。看着顧長歌理直氣壯的底氣,她無力地擺了擺手,“哀家累了。”
身後嬤嬤忙小心地護她離座。
這就走了?慧敏長公主欲言又止,幽幽地眸光看了看有恃無恐的某人,終究沒說什麼。
殿中的皇室衆人大都不知太皇太后爲何就這麼走了,爲何不處置顧長歌,但也不乏知道內情的人。可有些事情雖然存在,卻不便拿到明面上來說。
顧長歌看了看殿中人的表情,她請安的對象都走了,似乎也沒了留下的意義,便對太后笑道:“太后娘娘,長歌就先走了。”
太后慈愛地點了點頭,溫和一笑,“去吧。”
顧長歌笑眯了眼睛,一直以來,太后對她都是不錯的。
今日本是一場煎熬,然而這場煎熬這麼快便結束了,雖有些始料未及,但顧長歌心情卻舒暢得緊。既已全了父王的臉面,給太皇太后請了安問了好,那麼接下來,便在京城縱情胡鬧與幫成染便行了。
然而很多事情總會來點樂極生悲。
就比如現在出宮之際,遇上一位不知神馬名字的美人。
美人身穿華服宮裝,高高的髮髻盤於頭頂,儼然已是婦人,當然這不是重點,婦人不婦人的顧長歌不在乎,可特麼的,這女人好路不走,竟充當起攔路的爛狗,盛氣凌人地看着她。
顧長歌翹眉一挑,“想打架?”
“大膽,竟敢頂撞貴妃娘娘。”美人身側的小宮女厲聲喝道。
美人微微皺了眉,一雙下巴擡得更高,臉上更是盛氣凌人。
顧長歌吹了口氣,“聽你這口氣,似乎想逼郡主下跪,扇本郡主耳光,將這件事情鬧大後,再惡人先告狀說本郡主不懂規矩頂撞了雲貴妃娘娘,然後再重打本郡主幾十打板,以此本郡主一個下馬威?”
那宮女一愣,隨即低下了頭。
雲貴妃冷冷一笑,“你倒是看得明白。不錯,這就是本宮的意思,今兒碰上本宮是你運氣不佳,既知道本宮想如何對付你,那麼接下來就不必本宮提醒了,長歌郡主,你便自己掌摑自己。”
顧長歌含笑搖了搖頭。
雲貴妃皺眉,怒道:“不願意?你有什麼不願意的,你若識趣,打完了便可離去,若不識趣,那纔會吃真正的苦頭。”
顧長歌仍舊在笑,只是笑不進眼底。
雲貴妃更怒,宮女見主子如此,竟直接衝到顧長歌面前想要扇她。
顧長歌眼底一寒,抓住宮女的手,反扇了一巴掌過去,打得宮女兩眼直冒金花,還沒讓她反應過來,就又被扇了一巴掌。
不想顧長歌一個郡主,竟如此粗魯,還真應了傳聞。雲貴妃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忙叫道:“快拉住她。”
衆宮女太監忙上前來,但見顧長歌兇悍的樣子卻並不敢上前,只圍在一旁乾着急。
“你竟然……”雲貴妃指着顧長歌,又轉向自個兒的下人,“你們……”
顧長歌見此冷冷一笑,雲貴妃只是一個妃子,今朝有寵不知明日是何光景,然而她卻是親王嫡女,端王府榮華了幾十年,幾朝屹立不倒,自己這個郡主的前途,怎麼看都比雲貴妃強。底下人不敢上前拉扯,也並非全是畏懼她的武力。
待打夠了,顧長歌才鬆開手,將這充當出頭鳥的宮女推向雲貴妃,像是避着什麼髒東西一樣拍了拍手,冷冷道:“本郡主上有父王母妃,再上有皇祖母,憑什麼讓你打?”
雲貴妃怒道:“郡主不顧君臣之禮,犯了宮規大忌。”
“君臣?你是君嗎?不過小妾,還想騎到我的頭上?你沒資格處置本郡主。”顧長歌冷冷道:“讓路,好狗不擋道。”
“本宮沒資格,統轄六宮,總有資格吧。”雲貴妃正要使喚人抓顧長歌。
這人待在宮裡,真真是侮辱了宮裡人的智商,顧長歌輕輕一嘆,搖了搖頭,不想與蠢貨拉扯,直接走向雲貴妃。
“你……你你你……你,要幹,幹什麼?”雲貴妃邊退邊道,以爲顧長歌要打她,舌頭都說的有些打結。
顧長歌卻直接穿過她的身旁,徑直離去。
雲貴妃又愣了愣,鬆了口氣的同時,反應了半晌,才愣愣道:“她就這麼走了?”
被打的宮女點點頭,雙頰紅得厲害,一陣一陣的抽痛證明顧長歌的手勁兒力道。
這麼走了,雲貴妃苦惱着道:“本宮還要給她下馬威呢,竟然這麼走了。什麼……就這麼放她,不行,快給本宮追……”
……
當然,沒人敢追。
雲貴妃罵了幾聲飯桶,自覺今日被顧長歌一個粗魯的人打了臉,自己又畏懼顧長歌不敢親自追,不多時,悻悻離去。
另一邊,顧長歌忍不住問道:“這麼蠢的女人,是怎麼做到貴妃的位置的?”
引路宮女恭敬道:“回郡主的話,雲貴妃娘娘出自太皇太后母家,一進宮便爲貴妃,從此盛寵不斷,宮中無人找茬。”
“喔,原來也是個能拼爹的。”顧長歌點頭道:“不過這麼強悍的爹,給這蠢女人拼有些浪費。”太皇太后母家的人,她便更放心了,她本就與太皇太后反衝,本就與那一家子關係不好,這下也就用不着考慮剛纔會否樹新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