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兒,朕不惜一切代價做這一切,只是想讓你心甘情願地回到朕的身邊。或許方式令你難以接受,但朕的目的就只有這一個!無論你信與不信,朕對你的心亦是沒有變過!你且回來,陪着朕好不好!”
轅帝對着大腹便便的蘭後說道,一直積壓在身子之中的那些蝕骨的思念頓時解封,徑自漫溢了他的意識。
什麼算計,什麼籌謀,什麼得失,全都在一瞬間被其淹沒得無影無蹤。無論是心,還是腦,皆只剩下蘭後,其餘的一切,皆杳無音訊。
“臣妾信,臣妾自然信。君無戲言,一言九鼎。皇上說什麼自然就是什麼。”
蘭後微微一笑,而後推開一旁丫鬟的攙扶,一邊說一邊朝着轅帝而去。距離她不遠處的姬墨謙伸手攔她,卻被她的眸光所示意。手臂垂落下來,但是一雙視線卻緊緊凝着蘭後,以備不時之需。
“蘭兒……”
轅帝見她走了過來,心中澎湃至極,就連呼吸幾近凝滯。只見他邁步朝蘭後迎去,想要伸手觸碰蘭後,卻被蘭後果斷制止,一隻手懸浮在半空之中,不上不下。
“皇上的心從來沒有變過,一直以來皆在那高位之上的龍椅上糾纏,多年來都無法解脫。固然,臣妾可以勝卻所有女子,成爲皇上心中的唯一。
可那又如何?臣妾想戰勝的是這龍椅,是皇上心中對於皇權的慾壑難填。但臣妾卻很明白,這一切不過是徒勞無功而已。”
說到這,蘭後的臉龐緩緩擡起,眸中的視線亦是在轅帝的臉上逡巡了一番而後便向着謙王使了個眼色,腳下步伐亦是向後退卻。
直到現在,她都不敢相信,轅帝真真在無憂那日對她下了藥,令那藥在她體內潛藏於無形,待召喚使用之時,便一發不可收拾。
她自小身子骨便甚是硬朗,所以受些苦楚折磨亦是沒什麼。可是她如今懷着孩兒,而且已近關鍵時刻。若是因此有個三長兩短,一屍兩命都絕非誇大之語。
御軒正是因爲這番利害關係,從而應允了轅帝的條件。令他倒戈相幫於他,從而令整個朝堂之中陷入惶惶之中,直至如今都尚未恢復。
而她作爲自己孩兒被威脅的籌碼,一個時辰之內在昏沉渾噩之間輾轉反側。若不是身邊有桑老先生,只怕她真的凶多吉少。
這樣的男人,她當初怎麼會愛得死去活來,甚至爲其放棄了所有,一門心思地進入這後宮,努力去適應被束縛自由的時光。如今想來,真真是傻,飛蛾撲火不說,還令孩兒們險象環生。
看來這所謂的****,一旦變得可笑可嘆,也就真的是消磨得所剩無幾了。
“蘭兒,你且聽朕說,你不要走……”
轅帝下意識地想要拉住蘭後,但蘭後卻再也沒有給他這個機會,令他徹徹底底地撲了個空。墨謙見狀,徑自上前攔卻他的去路,將他困在原地,墨色的眼眸毫無波瀾,話語沉沉而出,但內容卻足以令人錯愕不迭。
“皇上,你該很清楚今日這早朝究竟於你和本王之間意味着什麼,既是如此,也該做個了斷,令一切得以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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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之中,春色爛漫,處處皆是風景如畫。然而濃濃的血腥之氣卻將這精緻絕倫的地方浸染開來,令那明媚的日光亦是沾染上肅殺之氣。
御花園之中,刀光劍影層出不窮。地上,數不清的屍體已經橫陳在血泊之中,根本便沒有停歇之勢。
謙王府的一衆暗衛一身血腥,如疾馳之風一般席捲了宮中的每一寸角落,將一心跟隨皇上繼續想興風作浪的禁衛盡數消滅,毫不留情。
因爲手法的狠厲,而且頗有斬草除根之勢,所以引出了宮中頂級的禁衛,從與他們殊死而鬥。
不得不說,頂級的禁衛就是不一般。惡戰交加,暗衛們拼盡了全力才得以完成任務,迅速將宮中的佈防徹底佔領。
“都已經解決好了?”
一身紅衣的鳳清塵持劍而來,面容被血跡所浸染。只見他眯起眼睛,看向那遍地的屍體,不由生出一抹感嘆,心中亦是有些不好受。
如若不是這些人執迷不悟,一心跟隨轅帝準備對阿墨不利,那麼愛才如命的他定是要留下一批的。真真可惜了一身的本事,想想實在有些鬱結在心。
“回二爺,已經解決得差不多了。不過還是要再最後排查一番。皇上已經是強弩之末,卻還鬧出如此大的動靜。我等自然不可掉以輕心。”
暗衛統領如龕說道,神色之間亦是一派凝重,而後將視線投向一處方向。
“你在看什麼?”
鳳清塵順着他的視線看向他所凝視的那一處,稍加思忖便知他擔憂何事,徑自嘆了口氣,而後開口道,言語之間帶着一抹沉鬱:
“雲夢臺那邊比咱們早上一步,能有如此結果亦是在情理之中,所以你莫要再自責。咱們不是神,亦是無法預知未來,眼下能做到的就是令他們無法真正意義上的計劃得逞,這便是無愧於心了。”
“二爺說得有理,眼下也就只能如此了。”
如龕說道,眼神之間的濃霧微微緩解,淡淡光亮在期間散逸開來。但只怕在事情了卻之前,他的面容之上亦是不會出現真正的釋然,所以如此狀態真真是到達極限了。
從前,對於那位定天一族的夢後,他們心中亦是有些不以爲意。但經過這一次的暗中交鋒,卻讓他徹底對這個女子改變了想法,亦是對其刮目相看。
那般身子,那般窘境,竟然採取了那般凌厲的手段徹底攻破,說是置之死地而後生亦是毫不爲過。而眼下,他們翻遍了皇宮,亦是沒有找到她以及她的侍從的身影,而且更可怕的是,沒有絲毫頭緒,簡直就是令人匪夷所思。
不過他敢肯定,她絕對不會出宮。而且據他猜測,這個詭譎的女子定然還在這宮中的某一處靜靜蟄伏,看着他們如同亂頭蒼蠅一般毫無頭緒,且暗自嗤笑他們的無能。每逢想起,他便覺得氣血上涌,憤懣難消,整個人亦是要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