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情?陛下認爲何爲實情?是明知有一味藥材能夠激起你體內的舊疾復發,卻仍未止住你服用的進程,以至於成了現在這臥牀不起的假象。
還是你暗中推波助瀾,促使廟堂呼聲漸漸轉向謙王本身,令他騎虎難下,好無法向你提出他那歸隱的夙願?”
蘭後說到這裡,櫻脣吐露出森冷的笑意,望向轅帝的目光波光粼粼,期間盪漾着分量不輕的失望之情:
“皇上,再如何說,他亦是你的皇弟,更是屢次救你於水深火熱的赫赫忠臣,而且你心中也很清楚他根本沒有謀逆之意,對你坐擁這江山毫無威脅。既已如此,何必如此不留情面!定要來場血雨腥風纔算舒服,是不是!”
“因此,你便暗中命展昭海前去給阿墨送信,將眼下這些近況告知於他,讓他小心爲上?”
姬墨轅聆聽着眼前女子那滔滔不絕的質問,眼中神情毫無波瀾,好似對這一切漠不關心。然而當蘭後停了下來,他即刻開口詢問,聲色如常,但包裹着的言語卻極其震撼人心。
“你……”
蘭後渾身一顫,一種不祥的預感隨即涌入她的心神之間,令她神情之間竟有些無措。緊接着,無盡的恍然大悟登時便涌入她的腦海之中,將她渾身到下的血液都幾近凝結。
也正是在此時,一記痛入骨髓的封穴力道使她失去了平衡,身子不由自主地向眼前男子伸展開來的胸懷中倒去,明麗逼人的眸子掠過無盡的憤怒。
“噓,別再折騰了。朕累了,隨朕去躺會兒。”
姬墨轅湊到她的耳廓之間,輕聲言語一番便橫抱起她,朝着牀榻而去。輕紗隨着生風步姿而繚繞不已,引得氣息之間多了一番旖旎氣息。
但這番氣息,不過是曇花一現。很快,無邊無垠的刺骨絕望便迅速蔓延開來,連呼吸都變得沉重了起來。
“真沒想到,真沒想到……姬墨轅,這次又是你勝利了,我甘拜下風。”
蘭後渾身動彈不得,只是一邊說話一邊她擡頭看着他,不禁暗暗搖頭。從前,在嫁予這個男子之時,她便知道自己難以適應這宮中日子。因爲她性情貫穿到底,根本不知何爲蜿蜒轉圜,如此脾性,如何能如魚得水?
可她從來沒有如此想過,此時此刻乃是入宮數載以來第一次有如此感懷。因爲一直以來,她都認爲只要這個男人心中有她,就已然足夠。
然而如今,她卻覺得自己真是蠢笨如斯,傻得可憐。
“展昭海這個狗奴才,不知忠心爲何物,但他除了效忠於朕並沒有第二條路可走。期間內容不宜讓你知情,所以你也就莫要打聽,只記得這個結果就可以了。
那次他在南宮御那邊吃虧,無疑是因爲朕起了棄子之意。不過你突然之間橫插一槓,便讓朕重新改變了主意。畢竟以他當時之態,定不會令你起疑,這樣纔可以讓朕在無形之間試探到你心中真正的想法,從而採取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