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對了,謙王妃留一下吧。本宮有一些膳食的問題想請教王妃,還望王妃不吝賜教。”
殿中人員漸漸稀疏,逐漸向着殿外而去。而就在此時,夢後突然開口說話,令在場所有人皆停下了腳步,而後將視線重新調回到這殿中,很快便鎖定在人羣末尾的素珍身上。
“娘娘身邊高手林立,素珍這點技藝未免有些班門弄斧,實在不值一提。承蒙娘娘擡愛,但只怕會讓娘娘失望的。”
素珍無奈地搖搖頭,轉身向夢後行禮,而後開口說道。
“王妃不必謙虛,聽聞你在民間所開的益蜂堂生意甚是紅火,在場的這些夫人亦是有期間的常客。
那蜂蜜自是甘甜滋潤,對身子甚有好處。聽聞當初王爺正是因爲這甜甜的蜜汁而對王妃情有獨鍾。謙王的眼光何其之高,能對你所制的東西青睞有加,足以證明你的不俗之處。所以王妃也就莫要謙虛了。”
“什麼!她竟然是益蜂堂的當家人?她,她怎麼可能……”
夢後的話語一出,便一石激起千層浪。在場半數以上的命婦皆神色大變,多年學來的良好禮儀在此時全數殆盡。
而另外半數雖不至於殿前失儀,但是看向素珍的眸光淬滿了毒素,可謂怨念叢生。
想當年,她們府中的名門閨秀皆是對那謙王示好過的,雖然明裡不敢如何,但暗中卻也煞費苦心地想過很多招數,送過很多精心準備的物什,只爲博得王爺一眼青睞,卻從未成功過分毫。
而一個來自鄉野的村婦,竟然用這女子間甚是追捧的吃食,打動了王爺的心,而且令其死心塌地,爲給她爭得名分不惜大鬧容華,得罪聖聽。如此行徑,怎能不令人心生妒恨?簡直可惡至極!
“欺人太甚!這夢後……”
如槿的聲音低低傳來,話語之間帶着咬牙切齒之色。素珍回頭示意她莫要多言,而後擡頭看向那高高在上氣定神閒的夢後孃娘,神色之間掠過一番沉鬱,連同着一顆心亦是沉了下去。
其實對於夢後之於她的如此話語,盡在她的意料之中。之前在容華殿之上已經鬧得不甚愉快,同時還牽涉到蘭後的問題,她們之間已經是結下怨仇。若是她今朝不來上一番爲難刁難,只怕她纔會覺得奇怪之極。
不過她真沒想到她會拿益蜂堂說事,而且還說得如此詳細,不給她留絲毫的轉圜餘地。饒是她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思想準備,一顆心還是被怒火狠狠煎熬。
益蜂堂的口碑本就在京中甚佳,有一半以上的回頭客亦是出自於這些名門貴婦之中。
而她與阿墨確定心意之後,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便將她的身份徹底隱匿起來,以其他身份欲蓋彌彰一番。另外也可以烘托一些神秘色彩,從而勾起大家的興致,令這益蜂堂帶上些許傳奇色彩,從而令追捧之人可以趨之若鶩。
然而如今卻因爲夢後的一語道破,令一切都毀於一旦。不僅接下來在京城要開張的益蜂堂要擱淺下來,而且依山村的度假山莊亦是要暫時停歇。一切計劃就此凝滯,或者說,已經全部被打亂了。
“既然娘娘如此喜歡素珍製出的蜂蜜,自然是素珍乃至於益蜂堂的榮幸。現下娘娘想讓素珍說些膳食的方子,素珍自是不敢不從。不如現下便開始吧,以免耽擱娘娘午睡。”
素珍深吸一口氣,而後對夢後說道,言語之間自是一派從容不迫,令那夢後面容之間不由凝滯,看向素珍的眸光驟然變得幽深起來。
素珍見她神色有異,卻也不甚在意,隨即不動聲色地轉身,對向那些命婦們犀利尖銳的眸光,神色自若,而後徑自向她們行之一禮,話語清晰有力:
“在場的各位夫人,絕大多數都光顧過素珍的益蜂堂,而且有半數以上皆是常客。對於諸位貴人之於小店的支持和厚愛,素珍自是感激不盡。在此,素珍向各位致以最深切的謝意。
在此之前,對諸位多有隱瞞是素珍的不對,素珍對此亦是愧疚萬分。各位夫人生素珍的氣,自此之後再不關顧皆是情理之中,素珍不敢駁斥。但是各位光顧益蜂堂已久,期間獲得的助益您們心底自是清楚不已。
那些不可言傳的好處,沁人心脾的滋味,可是不會隨着素珍身份的浮出水面而有任何的更改。各位夫人之中,有幾位貴人因爲這蜂蜜而淡化了臉色的斑點,改善了皮膚之間的乾燥,令面容由內之外地紅潤起來,對這蜂蜜評價甚高。
另外還有幾位貴人,因爲這蜂蜜調養了身子,改善了體內的一些痼疾,令心緒亦得到了平和,從而得來了自家老爺的信任和尊重。事實確鑿,絕無半句謊言。
而這些神奇的變化,若不用心,勢必是不會到達如此地步的。在場的夫人們皆是通曉練達之人,遇事定然以心評鑑,想必定然不會因爲一番似是而非的話語而有所動搖的。
畢竟日子過得好壞是最爲重要的,若是參與了一些沒有必要的雜質,也就沒有什麼意思了。素珍言盡於此,夫人們自行定奪便好。”
素珍說到這裡,再次向在場的誥命夫人們予以一禮,而後便將視線投向那夢後,眉目之間染上一層冰霜之色,渾身到下不由涌起逼人奪魄的氣勢。
夢後俯視着素珍,一雙美目不由眯了起來,期間自有一番暗潮洶涌。素珍嘴角涌起一抹冷笑,視線仍舊沒有絲毫畏怯,令氣氛一下子緊張凝滯到了極點。
“既然皇后娘娘有事要與同謙王妃相商,那妾身等人就先行告退了。”
爲首的一位上了些年紀的夫人率先開口道,而後將視線從皇后同素珍之間的針鋒相對撤了出來,腳下步伐亦是朝外而行。
在她之後,諸多命婦亦是紛紛開口請辭,而後便朝着殿外而去。就算有些許看不清形勢的或者被妒恨衝昏了頭腦的婦人想要再行言語,亦是被其他心思明晰的婦人們徑自拉走,不多時,正殿之中便靜默了下來,氣氛之間亦是凍結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