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里正不必以恩人稱呼於小婦人,如此難免令小婦人心生負擔。還是隨意些爲好,來,請坐。”
素珍脣邊涌起淡淡笑意,而後示意江炎坐好即可。那江炎雖是讀書人,卻並非迂腐之輩。聽聞素珍如此言語,便不再此糾結甚深,同素珍同時落座。屋中的氣氛因爲這份隨和而愈加溫柔,令氣息之間泛起層層舒然。
“江里正,這位是?”
素珍坐於桌前,便感到有些許若有若無的目光投注在她的身上。她微微一笑,徑自看向那灰衣男子,而後向江炎詢問。
“哎呀,只顧着和您寒暄,竟忘了向您引薦。這是我的遠方堂哥,名叫江楠。當年在下流離失所之時,與他擦身而過,以至於讓我這位堂哥輾轉了好多地方,才找到我的所在。他特此來感謝您之於在下的恩情。”
江炎說罷,那名叫江楠的男子便向素珍拱手抱拳,話語之中溢滿感激之情:
“在下江楠,乃是江炎的兄長。當年未曾盡到一個兄長的責任,致使在下這堂弟遭受顛沛流離之苦。幸得您之照拂,才令他化險爲夷。如此大恩大德,江某必定不敢相忘,日後必定桃李相報,絕不食言!”
“江公子客氣了。令弟之事情,小婦人不過是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公子還是莫要如此客套了。況且依小婦人看來,你們二人絕非是另有他事纔會前來,不如直截了當地說明,纔是最好。”
“唉,真是什麼都瞞不住您啊。既是如此,在下也就開門見山了。”
江炎聽聞素珍如此言語,心中不禁一震,好似心中的“陰謀詭計”被拆穿了一般,面容之上不禁涌起一抹不自然。
但很快,他便恢復如常,知道眼下情況還是直截了當比較好,於是也就不再拐彎抹角。
“實不相瞞,在下此番前來,共有兩件事情。其一便是與您的後山和魚塘有關。想必開春之後,您那番活計便要開始動工,屆時必定人手稀缺,不知道夫人覺得村中那些青壯年可否合格?若是可以,可否給他們一次機會,讓他們也掙些銀子回去貼補家用?
無論是魚塘還是後山,其地形確實是村中人最爲熟悉,並且也可以把活幹得漂亮。在下只不過是想肥水不流外人田罷了,既能解了您的用人之急,也能令那些想幹卻張不開嘴的壯勞力們有把子使力氣的地方。
不過一切全在夫人,請夫人予以定奪。”
說罷,便望向素珍,眼中涌動着忐忑,亦夾雜着濃濃的期待。
“原來里正大人是爲村中的人謀福利啊,如此爲村中人着想,卻也令小婦人爲之動容。不過,我若是不答應,也是毫無問題對不對?”
素珍問道,眉梢微微挑起,一抹犀利的光自眼中掠過,令一直緊緊凝着他的江炎心中凜然。但卻因爲話語句句屬實,且無愧於心,所以只是微微的凜然過後便再無動靜,徒留一雙眼眸清明剔透。
“是,一切全看夫人。在下不過是建議一下而已,不必掛齒。”
“爲何掛齒?如此一舉兩得的點子爲何不用?本來我就在爲人手的問題傷透腦筋,你前來爲我解決了問題,我自是應該謝你。不過,這些人當真是心甘情願的嗎?”
雖然她的名聲自那起沸沸揚揚的事件之後得到了恢復,但那番敗壞於她的謊言卻已經根深蒂固於村民的心中,想要真正地將其摒棄只怕仍需要時間。
所以挖池塘開後山的活計她心中屬意這村中的民衆,卻也不能貿然開口。而今江炎的出現卻是一個極好的良機。而以他的才能勢必會成爲這期間的溝通橋樑,如此行事,簡直便是順遂之極。
“不瞞您說,這個想法並非是在下想出來的。平素在下同那些村民們閒聊,有不少村民都和在下說過這樣的渴望。
久而久之,在下竟發現整個村子都想前來幹這些活計。所以在下也就斗膽前來一提,卻沒想到如此幸運,只怕在下回去之後將這個消息告知他們,勢必會令他們這個年過得有滋有味!”
“江里正真是愛說笑,那這件事情也就拜託你爲我處理了?”
素珍低低笑道,做着最後的確認。江炎本就等着這句話,一聽素珍如此言語,自然喜不自禁,連忙應允。
“您且放心,在下必定竭盡所能。好了,這第一件事順利完成,第二件事想必也能馬到功成。實不相瞞,在下這兄長乃是一生意之人,聽聞在下寥寥幾語便起了極大的興致,說什麼也要投入一番。還望您莫要推辭。”
“江里正的意思是……”
素珍眼中不禁掠過一抹疑惑,而後投向江炎,似是明白又似是糊塗。而在他旁邊的江楠則從衣袖之中取出一張金票,推至素珍面前,嘴脣不禁勾起一抹笑意。
“在下既然人在這裡,也就該親自向您解釋一番我的用意,以讓您看到我的誠意。這張金票,乃是一萬兩,在下想以此作爲銀錢入股,一同參與到這行業之中。不知您意下如何,可否願意考慮一下?”
“江公子是做什麼生意的?可否向小婦人透露一下?”
素珍並未想到這江楠的用意竟然是投資,而且還是以一萬兩黃金爲代價來投入其中。如此魄力,令她深感意外。
畢竟若是如此項目放到現代,定會引來慧眼識珠。但這可是古代,人們尚且對此不甚瞭解,而且亦沒有看到如此行事得到的經濟效益,所以眼前這貌不出衆的男子真真讓他大吃一驚。
“在下在江南一帶開了幾家酒樓,酒樓的名字叫做江南憶,不知您可否聽說過?”
江楠說道,眼中透出淡淡光亮,等着素珍開口。
“江南憶?就是那江南一帶最爲有名的酒樓?江公子是酒樓的東家?”
素珍不由得瞪大眼睛,詢問之語帶着一絲錯愕,令她的面容掠過一抹怔忡,眼眸之中亦是夾雜着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