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木騰鳳的牀榻之上,淡淡的血腥之氣在半空之中經久環繞。錦被之下,暮雪蒼白如霜的面容被夜明珠的色澤暗暗襯着,所有的生機亦是在悄悄流逝。
姬御軒面色之上的冷峻瘋狂全都消失殆盡,眼眸之間盡數被焦灼和不安所佔據,呼吸之間亦是急促不堪。
只見他從衣袖之中拿出一隻藥瓶,神色之間似有猶豫。但是看着榻上暮雪了無生機的面色,眼神之間頓時多了一抹篤定,而後徑自俯身,將暮雪從榻上扶了起來,隨即將那藥瓶之中的藥丸喂入暮雪口中,以內力促其服下。
“咳咳……”
片刻之間,陣陣虛弱的咳嗽自暮雪口中傳了出來。只見她緩緩睜開眼眸,眼神之間渙散不已,依舊蒼白的面容之間略略有了些生機。
“皇姐,你醒了?可感覺好些了?”
姬御軒容色之間籠起一抹喜色,而後開口問道。焦灼不安的神情亦是在一瞬間得到了釋然,平素那沉穩泰然的表情又回到了他的面容之上,令他的眼眸之間重新迴歸深沉。
“軒弟,你……你怎麼會在這裡?現下是什麼時辰,爲何這殿內一派昏沉?難道已經是晚上了?……”
姬暮雪無力地說着,五臟六腑的苦楚仍然在刺激着她的知覺,令她仍舊處於水深火熱的煎熬之中。稍稍動彈一下,周身便是痛楚難耐。
“皇姐,你剛剛纔醒來,還是不宜多動纔好。現下傍晚已過,宮宴也已經開始,而今已經推杯換盞近一個時辰了。”
姬御軒沉聲說道,視線之間投注在暮雪的面容之上,見她的面色好看了些許,便暗暗放下心來,隨即便準備扶她躺下,讓她稍作休息。
“你說什麼?宮宴已經進行了近一個時辰?你身爲東宮太子,爲何不在宮宴之上,而在我這裡?難道是父皇讓你來的……不對!”
姬暮雪面色之間驟然大變,使盡全力握住姬御軒的手,期間的冰冷令姬御軒不由微微顫抖了一下。
“皇姐,我去給你倒杯水吧,你這聲音都啞了。你先躺下,我稍後便來。”
姬御軒對她說道,準備將她那寒冷似霜的手推開。但姬暮雪卻先他一步鬆開他的手腕,而後竭盡所能叫道:
“軒兒,快走!快走!別管皇姐我,這裡危險!絕對不可久留!快走!”
隨着語氣的越加激烈,暮雪的呼吸亦是變得急促不堪,仿若隨時就要斷了一般。只見她喊完,整個身子就好似失去了所有的氣力,徑自倒在牀榻之上,眼前一片金星。
天旋地轉驟然而來,但焦灼和惶恐卻是與日俱增,稱霸了她意識之中的每一方寸。
她這朝霞殿,已經是危險得不能再危險的地方。方纔父皇已經和她恩斷情絕,她現下已經不是公主,而是父皇用來操縱全局的一枚棋子。
而這一切卻與御軒毫無關係,若是父皇派他而來,只能說明一件事,那便是父皇連同他也已經放棄,也就證明不僅是她,而是他們姐弟二人亦是前途無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