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了,簡直了!只怕這纔是你前來不滅的目的吧。蘇姑娘,你這保密任務可真是坐的滴水不漏啊。”
蘭夫人一邊說一便衝上去,準備拉住蘇凌讓她給個說法。但是才觸及到蘇凌的手指,卻被她冰涼刺骨的溫度嚇了一跳,正欲說話,卻見蘇凌看向她,神色之間一派晦暗,呼吸亦是一派急促,而後便頭一昏,徑自向着地面墜去。
“阿凌!”
“夫人!”
幾道急切的聲響立時劃破了夜色的靜謐,就近的蘭夫人和桑孺登時變了神色。蘭夫人眼疾手快,立時便將蘇凌攬入懷中,爲她免去了一身狼狽。旁邊的如風等人循聲而來,場面立即亂作一團。
“如風,快些解下外袍撲在不遠處的岩石之上,好讓夫人得以躺平。待我先爲夫人診治一番,而後再做定奪。”
作爲在場唯一精通醫理之人,桑孺在此時就顯得從容不迫,地位重要。如風等人從震驚之中清醒過來,而後便協同蘭夫人一併將昏迷不醒的蘇凌送到了不遠處的岩石之上。桑孺立時執起蘇凌的手腕,而後診上一番,未過多久,他的眉頭便擰成了一道麻花,眉眼之上一派沉重。
“怎麼了,爲何臉色如此難看?阿凌她,到底怎麼樣了?”
蘭夫人面露焦急,對桑孺的神色甚爲在意,以至於視線之間頗爲凝滯。桑孺被蘭夫人看得極其不自在,嘴角涌起一抹笑意,話語隨之而出:
“這幾日,我這臉色一直這般難看,所以蘭夫人還是無需掛懷了。至於夫人她……稍後便會醒來,我覺得還是讓她親口向您解釋吧,我想這樣或許會好上一些……”
“桑孺,你可知道和我打啞謎的後果嗎?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否則,我會讓你我後悔自己爲何這般吞吞吐吐。”
蘭夫冷聲道,手掌擡起,輕輕落到桑孺的肩膀上,而後摩挲了幾下。桑孺的面容之間立時掠過些許扭曲,面容煞白不已,口中的話語微微寒顫,眉頭亦是蹙得更緊:
“蘭夫人息怒,阿桑並未對你打啞謎。只是夫人現在這脈象,我一時間有些拿捏不準。尤其是現今存續在我心中的設想,連我自己都難以相信。夫人她,夫人她此刻的脈象,同王爺當年身中寒毒之時的,相似至極!”
“你說什麼?你的意思是阿凌她也……”
蘭夫人滿目詫異,所有話語徑自湮沒在心中的澎湃之中。過往的一些細節徑自在腦中迴盪開來,令那些一直被忽略的事情得到恍然的明悟。是她一直沒有朝那部分去想,亦是她過於遲鈍,原來,一切竟是這般模樣……
“給我來些水,我渴了……”
就在此時,一聲低沉的呼喊從下方傳出,徑自擾亂在場之人的神思。只見蘇凌靜靜看着他們,口中聲音帶着些許嘶啞。而後便準備坐起身來,但是身子之間卻是一派虛乏,令她的動作略微遲緩。
“阿凌,你小心一些!我來扶你就好了!”
蘭夫人急忙攬住她的肩膀,而後低聲嗔道。蘇凌對她微微一笑,而後又看向面容肅穆的諸人,隨即開口道,面色故意下沉:
“我說我要喝水,怎麼,你們就沒有一個人肯爲我拿一下嗎?”
“夫人息怒!屬下,屬下立即去拿!”
桑禪等人如夢初醒,立即便前去找水,不多時便人手一個水壺遞了過來,而後齊齊遞給蘇凌。
蘇凌無奈一笑,隨手挑了一隻水壺,而後仰頭飲進。清涼的口感立即令她容色一震,心中亦是涌起一抹安定,整個人亦是沉靜了下來。
還好,現在味覺尚未傷損,值得慶幸。畢竟若是食髓知味,那可就真的無法體嘗美好了。至少現在這般,她心中尚有一番慰藉。
“阿凌,你……”
蘭夫人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心中亦是有些發空。蘇凌舔了舔嘴脣,而後對着蘭夫人嫣然一笑,而後又看着欲言又止的桑孺等人,嘴中不由嘆出一口氣,言語自是娓娓道來:
“阿桑,不愧從小師承神醫,雖然師父的那些看家本事你並未繼承多少,但是這切診的能耐卻是不容小覷的。你說得不錯,我現在的情況的確和阿墨當年一樣,只不過我現在的症狀還在初期罷了。
兩種烈毒之下,我能留住性命已經是天大的幸運,但若是不付出代價,卻是根本不可能的。不過我希望你們明白,我將這些告知你們並非是想要看到你們這般的表情,而是希望你們明白,我並非因爲這些而絕望透頂。
若是沒有經過過悲觀絕望,那絕對是騙你們的。但是比起日日痛苦,我倒是更加喜歡坦然面對。現下可以對你們坦白,足以說明我已經不再被那些負面情緒牽着鼻子走。所以我希望你們也可以這樣。畢竟一切尚有希望,不是嗎?”
“阿凌,這是你的真心話嗎?”
蘭夫人凝視着她,仿若將目光看向她的心靈深處。蘇凌與她直面以對,毫無躲避,眸色清清淡淡,而後點頭示意。蘭夫人心中一凜,沉頓了片刻便開口道,話語之間亦是帶着某種堅實的力量:
“好,既是如此,那我必定如你所願。反正咱們此番去不滅,不就是去相助阿墨嗎?你且放心,我就是拼上這條性命,也會將解藥拿來,助你康復的!”
“屬下亦是如此,夫人大可心存期待。”
桑孺亦在此時表白心跡,眼眸之間一派灼灼。身後的如風等人亦是紛紛表態,生生將這昏沉靜謐的夜色變得激昂高調,氣壯山河。
“行了行了,我都知道了!現在爲了你們心中的壯志,都給我休息去!天一亮咱們還得繼續趕路,好生樣養精蓄銳吧!”
蘇凌無奈一笑,隨即拉着蘭夫人平躺下,而後閉上了眼睛。蘭夫人猝不及防,正欲發作一番,但是看着蘇凌的面色,卻也是發作不起來,隨即扯開她的手來至一旁的樹下,亦是準備休息一下。
桑孺等人面含訝異,想要說話卻不知從何說起。只得紛紛離開,商量着站崗之事。篝火明滅,靜謐擴張,深夜的旋律終於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