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紅衛兵低頭看了一眼沈凌雲手裡的煙,眸色閃了一下,搖了搖頭,一把推開了沈凌雲的手,口氣略冷。
“我們不抽菸,你趕緊走開吧!耿淮西搞地下活動,破壞社會主義建設,這鬥是挨定了的!別以爲兩支菸就能賄賂了我們!”
沈凌雲也沒堅持,默默收回了手裡的煙支。
只有李長安看到了沈凌雲手背凸起的青筋,泄露了他對耿淮西慘狀的擔憂。
沈凌雲的兇狠他沒親眼見過,卻是聽過的,當初那個張海不就是被他爆揍了一頓還把會計的職位給他擼了嘛,雖然這樣的人現在沒有工作了,但他也不敢惹。
更何況沈凌雲這人雖然能打,但平日裡還是態度很好的,想到這裡,李長安忍不住朝着兩位紅衛兵笑了笑。
“你們不要太緊張了,他就是想關心關心自己兄弟而已,沒有別的意思。再說了,這件事也只是剛剛被人舉報了,證據好像也沒落實,咱們還是先不要對耿淮西鬥得太狠了,兩位同志,你們說呢?”
李長安的話略帶着幾分道理,兩個人聽了之後倒是點了點頭。
“這也是,那今天就先不鬥了,不過他人我們要帶走,帶回去調查審問。如果他真的犯了錯,我跟你們說,你們一家人都有嫌疑!”
鄧寧心在臺下聽到紅衛兵的話,頓時氣勁兒一上來,整個人白眼一翻,昏了過去。
“二嬸兒!二嬸兒!”
秦素芬的聲音,引得沈凌雲和耿淮西雙雙擡起頭來,朝着鄧寧心就又喊又叫。
“媽!媽!”
沈凌雲看着鄧寧心昏了過去,急忙幾個箭步飛了下來,衝到了秦素芬身邊,一把抱住了鄧寧心。另外一邊,耿淮西也想跟着沈凌雲衝過去看看鄧寧心,卻被紅衛兵輕輕一拉綁着手的繩索,給攔住了。
還是李長安不忍心看這場面,朝着紅衛兵再次說了說情,讓他下臺看一眼鄧寧心再跟他們走。
傍晚,姜淑蘭下班回來時,就看到鄧寧心一臉蒼白的坐在家門口,竈房裡,冷清清的,一點菸火氣都沒有。
“媽,你這是怎麼了?”
看到姜淑蘭,鄧寧心就像看到了可以依靠的人一樣,抱着姜淑蘭就哭了起來。
“淑蘭啊,我要害死你大哥了!”要不是當初她跑過去認他,讓他一直和天賜生活在望龍村,雖然可能窮苦一點,可也不至於落到現在這個地步呀。
鄧寧心那一嗓門,直接就嚇了姜淑蘭一跳。
“媽,你好好說,大哥怎麼了?凌雲呢?大哥出了什麼事,他又幹什麼去了?”
“你大哥被人舉報投機倒把,反革命,被紅衛兵抓走了。凌雲……凌雲進城找人去了,看看能不能把你大哥弄出來。淑蘭,你說……你說他要是回不來怎麼辦?我怎麼跟天賜交代啊!”
被舉報了!
投機倒把!
反革命!
這幾個字眼,姜淑蘭一聽,整個人就是一懵。
“媽,你先別急,凌雲去想辦法了,說不定能有什麼法子呢。你先別急,也別自己嚇唬自己,知道嗎?”
鄧寧心拍了拍大腿,“我怎麼能不着急啊。你是不知道投機倒把這事兒有多嚴重,淮西多在裡面一天,就多受一天罪,我這心裡,難受啊。”
剛剛她就看到耿淮西的身上許多的泥印子,顯然是被人給打過一場了。
這打在兒身,痛在娘心啊。
姜淑蘭當然也知道這事情的嚴重性,不由得眯了眯眼。
“媽,你說這事兒都過去快倆月了,大哥這倆月都沒幹了,怎麼會這時候被人舉報了?如果有人發現了,要舉報也早就舉報了,怎麼會這會兒才……”
姜淑蘭話說了一半,忽然就朝着隔壁看了一眼。
鄧寧心當然明白她那一眼什麼意思,當下就從凳子上立了起來,朝着三房那邊衝了過去。
這可倒好,剛衝到門口,一把推開三房的門,就看到張秀琴和樊春芳母女倆正交頭接耳滿臉詭笑,目光還都偷偷望着他們家那邊的牆頭。
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一切都是三房搞的鬼!
“張秀琴,你敢害我兒子!我要你的命!”
姜淑蘭還沒回過神來,就看鄧寧心像一道影子一樣,朝着張秀琴就撲了過去,只聽在張秀琴大叫一聲,立馬回過神來與鄧寧心扭打在一起。
姜淑蘭見狀,急忙奔上前去,準備拉開鄧寧心和張秀琴。
誰知道樊春芳卻忽然眼神一厲,朝着姜淑蘭就打了過來。
“樊春芳,你瘋了!我不想跟你打!”
樊春芳卻是冷冷一勾脣,“姜淑蘭,老孃想打你不是一天兩天了,你不是很得意你那張臉嫩嗎?我今天倒要看看你這臉有多嫩!”
說着,手一伸,朝着姜淑蘭的臉上就挖了過來。
姜淑蘭大駭,連忙身體後彎,躲開了樊春芳的手。
只一瞬間,她的心思就轉了一遍,既然樊春芳想打,那就打吧!
上輩子,那是她打骨子裡弱,沒有狠勁,所以總是捱打受欺負。
這輩子,她要讓樊春芳好好看看,她不再是那個任她想打就打的姜淑蘭了。
不得不說,樊春芳打架很有一套,專門挑着人身上的弱點來,不是伸手抓臉,就是用腳踢肚皮,多虧姜淑蘭對她有一定的瞭解,才堪堪避過了她好幾次的攻擊。
可姜淑蘭生來比她嬌小,加上樊春芳這幾年一直幹農活,而她只是幹些輕鬆活計,這體力也是有很大懸殊的。
姜淑蘭一直沒佔到便宜,只能爭取不被樊春芳擊成重傷!
她在等待,等到一個一擊即中的機會。
好不容易讓她給等到了!
“建雄,快過去,別打着你!”
就在樊春芳擡起一腳準備朝着自己踢過來的時候,姜淑蘭忽然朝着樊春芳的背後大喝一聲,樊春芳立馬僵了一下,回過頭去。
就在這個時候,姜淑蘭卻忽然伸出手一把抱住了樊春芳忽然卸去了力氣的腿,用力一扯。
樊春芳整個人瞬間仰頭倒在了地上,重重的被姜淑蘭壓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