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如此坦然,沈凌雲話到嘴邊卻不好直接說了,不由得眸光沉了沉,換了一個方式。
“淑蘭,安冉的事情,你還介意嗎?”
哈?
“怎麼忽然說起她來了?難不成,她又去找你了?”
姜淑蘭忽然頭皮一緊,剛剛還想着這麼久沒聽沈凌雲提起,應該是放手了,沒想到當頭就是一棒啊。
“沒有的事兒,我就是想問問你,如果有機會進城去,你願不願意去?畢竟當初我不信你的話,去接近安冉,害得你傷了心又傷了手,我怕你因爲這個不願意去。你要是不願意的話也沒關係……”
“我願意!誰說我不願意了!我還以爲是她又來纏着你了,嚇死我了。不是就好,不是就好,其實安冉那姑娘長得挺好看的,性格也蠻好,就是看上你這一點……不太好。”
沈凌雲聽着她歡愉的口吻,不禁柔和了眉眼,寵溺的看着她,與她開起了玩笑。
“嗯,我知道,我這樣的人哪裡配得上人家那樣的千金小姐,我呀,就配得上你這種小傻瓜是不是?”
姜淑蘭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忙捂着嘴笑了笑,“不是啦,我不是說你配不上她,而是你已經有妻子有家室了,她喜歡你不合適。要是你是孤家寡人的話,她要是喜歡你倒是可以,說明她眼光挺好的。”
其實她很羨慕安冉那樣的姑娘,出身好,有學識,還能自立自強。
就是……品性有那麼一點點問題。
有些可惜了。
“行了,說這些有什麼用?像你說的,姑娘是個好姑娘,只願她早日把心術掰正了,找個如意郎君好日子。咱們啊,過好咱們的日子就成了。”
姜淑蘭忙嘿嘿笑着點了點頭。
“好,那你說說,讓我進城去幹什麼去?你替我找着工作了?”
“不是,是我們單位新來了一個年輕人,父親是縣政府的人,剛好管着縣供銷系統這一塊兒。說是縣城正準備選一批人下放到各個分銷站去……”
秦宇來的時候,沈凌雲就知道他的身份了,不是因別的,正因爲他曾經不止一次在江懷縣的報紙上看到過秦宇父親的照片,父子倆長得……至少有七分相似。
按理說那樣家庭出來的人,應該十分有優越感纔對,可自打人來了之後,那小子卻老實得很,單位進進出出,這個哥那個哥,嘴巴特別甜,而且還特別的好學。
秦宇像他爸爸,濃眉大眼,國字臉,看起來面相有些嚴肅。
可這小子偏偏喜歡笑,每當那麼個人笑呵呵的拿着本子朝自己問問題的時候,沈凌雲都覺得有些搞笑。
不過他倒是挺喜歡這個家底好還那麼務實愛學的小夥子。
現在他說要回家跟他爸爸求個名額給淑蘭,他不由得更喜歡他了。
“事情倒是個好事情,可那不是正式單位嗎?我這樣的……我沒有文憑,也沒正兒八經念過書,能進去嗎?我剛剛也在想呢,這砍柴背柴什麼的,真是累死人了,我……我不想一輩子都幹這個,我還想今天回去找你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重新進城找個事情做呢,可我知道自己的能耐,這麼好的工作,哪能輪到我?”
這也是個問題,沈凌雲擰着眉頭想了想,“這個我回頭再跟秦宇細細說一下,實在不行到時候給你弄個臨時工的身份也行。供銷站的店面挺多的,各種各樣都有,什麼農業生產資料供應部,百貨、棉布門市部,還有平常吃穿用度相關的分部都有,誠心想去,怎麼都能想到辦法的。”
姜淑蘭聽沈凌雲這麼一說,忙點了點頭。
“那好啊,那你好好幫我問問你那個同事吧。”
“嗯,我會問清楚的。對了,淑蘭,咱們家裡今天來什麼人了嗎?”不知爲何,沈凌雲總覺得鄧寧心今天有點不對勁,再加上張秀琴和別人的議論,勾得沈凌雲對她們說的那個人更加好奇了。
可鄧寧心那副樣子,肯定是不會告訴他的。
嗯,還是先問問淑蘭這邊吧。
誰知道姜淑蘭卻不知道,“啊?我不知道呀,我下午出完工就直接去山裡砍柴了,家裡來過客人了嗎?”
沈凌雲抿脣搖了搖頭,“我也沒見到,我是聽三嬸說家裡來過一個人,好像是隔壁望龍村的。”
望龍村?
姜淑蘭心尖忍不住一抖,望龍村來的?難道是他?
可……可上輩子他明明不是這個時候過來的呀!
“是……是什麼人呀?是媽孃家的親戚嗎?”
沈凌雲搖了搖頭,眸子裡閃過疑惑的光芒。
“不知道,是個年輕的男人,三嬸說跟媽還有三分像。”
沈凌雲說完,姜淑蘭整個人都驚住了,好半天沒有接他一句話,沈凌雲見旁邊沒有動靜,不由回過頭,就看到姜淑蘭的臉色有些慘白。
“你怎麼了?”
“啊?”
“你臉色很白,是不是累壞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說着,用力把柴禾往肩頭上拋了拋,騰出一隻手來牽住了姜淑蘭的手,發現她的手心也是一片冰涼。
“手怎麼這麼冷?咱們休息一下吧。”
說着,就要把柴禾拋下來。
姜淑蘭忙拉了拉他的手,搖了搖頭。
“不用了,我沒事,回家再休息吧。那客人可能是媽孃家那邊的什麼親戚吧,這麼多年沒有往來,可能是有什麼事找媽幫忙也不一定。”
沈凌雲這會兒注意力已經全部被姜淑蘭給吸引了,哪裡還顧得上一個見都沒見過的人。
“嗯,那你堅持不住了就跟我說啊,別逞強。”
姜淑蘭點了點頭,從他手裡拔出了自己的手,向前走了幾步,背對着他。
“我自己能走,你好好扛着柴禾,當心閃着腰了。”
年輕人,跟媽有三分像,肯定是那個人無疑了。
怎麼會呢?
怎麼會早了足足兩三年的時間就找上門來了?
媽,媽這會兒肯定爲難死了。
不行,她得想個辦法幫幫媽,決不能讓那個人被凌雲發現了,不然的話,他怎麼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