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很亂,許多鋪子在新年過後竟然沒有開門,衙役很忙,天天有人報案,衙門很熱鬧,聽說在初五後天天有官司,仵作很忙,他要許多的東西要驗。
有錢沒勢的商家很忙,因爲怕被人告,也怕被人搶,衙裡已經有一個例子,他們忙着找人送錢,有錢有勢有消息的,可是勢力不夠大的大家更忙,因爲他們清楚知道內幕,都忙衝着目標送錢去,他們都怕成了第二個慕容家。慕容家的公主有本事可以挺過去,他們?可不行,沒有這本事。
賢王很忙,忙着生氣,也忙着宴會,忙着收錢。
嚴正很忙,他忙探消息。
如此同時,齊王也很忙,因爲大家覺得只是給賢王送禮送錢送東西可不行,於是也給齊王來一份。
有人很氣,因爲大家送禮只送齊王賢王,沒有送給榮王,也沒有送給慶王。
……
在這時候,京裡開了一家鋪子,名爲薔薇閣,糕點鋪子,做的款式與芙蓉閣的品種是一樣的,只是味道有一點不同而已。
師傅?更是由芙蓉閣出來的。
幕後的主子?
不是賢王顏烈,是嚴三。
嚴正向顏烈要了那些高價買回來的人,嚴三用了三天的時間,就在芙蓉閣的對面開了一家薔薇閣,他要搶芙蓉閣的生意。
顏烈覺得人也賣回來了,不搶生意實在說不過去,於是同意了。
收到消息的如棋並不理會這一家,芙蓉最主要的本事並不是賺錢,而是收集消息。
所以開多少家,如棋都不管,她只做一件事,就是推出一款接一款既特別又能讓富貴人家動心的糕點,讓自己的人能與這些人家打上交道同時不虧,其他的如棋並不上心。
顏烈吃了虧。不敢在明面上針對慕容家,但是在暗處,卻放了風聲,誰幫慕容家就是與他作對。慕容家的生意立時一落千丈。只是之前賺了顏烈一大筆,合上過了元月,顏烈就得離開,所以慕容家衆人並不太擔心。
到了初十,如宗重新安排了一下人手,準備在十五開市。
如光由宮裡歸來,“結果出來了,是陛下派封伯父到西南。”
“大哥,你找二哥,四哥。他們手下有一些能人,你帶着去西南吧!”
如光點了點頭,他沒有將事放在心上,覺得這些所謂的能人,也只是幾個出色的下人而已。
當晚。他見到了如宗,說起了這事,如宗笑了笑,“你什麼時候沐修,帶你去看看,挑你喜歡有用的帶走。”
看着如宗那得意的笑臉,他覺得如棋口中的能人並不簡單。
十三這一天。如光,如宗,如耀,如祖四人出去了一整天,在晚上四人一起來到了如棋的書房。
“棋兒,謝謝你。”如光看着如棋。認真的說了五個字。
“不謝。”
“有好吃的,要吃吃看麼?”如宗將放在身邊的吃盒拿了出來,一道道外面的美味不斷的拿出來,“大哥十六就跟着前頭隊伍出發。”在封德定下來的第二天,如光向上請了旨。景帝批了。
“今天我們好好的爲大哥喝一杯!祝大哥一路順風,成功名就!”
“好!”
……
十五是賞燈的日子,也是皇帝與民同樂的日子,在皇宮的門前也搭了花街,百官跟在其後搭了棚子。
慕容家不夠資格在這裡搭棚,但是如棋的身份得在這裡看燈,在皇家的花棚子裡。
看着五光十色的燈街。如棋晃如回到了上一世,站在那一個位置,高高在上,何其榮耀?
“小心老五,他可能還不死心。”顏凌聲音在如棋身後響起。
“三皇兄?”
“今天的燈不錯,你覺得燈王會是那一盞?宮燈還是樓燈?”
如棋順着顏凌的手看去,“樓燈!”如棋記得這盞是燈王。
“慕容家的家規真的不會因人而改?”
“爲什麼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卻要從一而終?一生一世一雙人,不是非常的美好麼?男主外,女主內,同心,同德,爲什麼硬要增加一些不三不四之人在中間?所謂的三從四德,安國不反對,可是爲什麼要有七出?那是不公平!女子病了得休,男子病了,是否能棄?想別人對你好,你就得公平。”如棋看着遠處,“今年的詩,應該不錯吧?”那裡是京裡讀書人聚會的地方,只要是春闈的這一年,那一個地方就會才子雲集,好詩絕對誕生。如祖也在這一個地方。
顏烈沒有說話,他看着如棋,這樣的話語他從來沒有聽過,也沒有想過。
“真心喜歡一個人,就會想要獨佔,你可以獨佔了她,那麼,她難道就不想獨佔於你?將心比心,五皇兄會不會有這樣的想法?”
顏凌若有所思,覺得如棋說的沒有錯,可是心中卻又不太同意,千年的習慣,千年的傳統,那是那麼容易改呢!
“你們在說什麼?安國!”顏烈的聲音。
“安國見過五皇兄。這裡風大,安國先行告退了。”如棋不想見到顏烈,她施了一禮,就想要告退了。
一隻大手,捉着如棋的手臂,將如棋留了下來,“等等,你能與三哥說放話,就不可以與本王說話麼?”
“不知道賢王想與安國說什麼?”如棋冷冷的擡頭看着顏烈。這樣的一個人,如棋真不想與他說話。以前他沒有向自己一家動手,感覺自己的仇也可是放下,可以延一下,可是現在如棋知道,有些人,不論從前還是以後,都是不可以放過的。
陌生,冰冷,距人於千里,那是一種不認識的冷莫。
顏烈的心莫名的停了一下,這不是他想要的!
“爲什麼你不肯歸順於我?”
“賢王爺,你從來沒有問過安國!”
“問了,你就會同意?”
“不!”
“爲什麼?”
“你不配!”
怒目圓瞪,額上青筋畢現。
“五弟!”
“不用你管?”
“你抓痛她了。”
顏凌點出他開口的原因。
如棋整個人都在抖。臉色蒼白,汗也開始冒出來了,不是因爲怕,而是因爲疼。那被捉着的手臂傳來了要斷的感覺。
顏烈看到如棋那發白的臉。立刻鬆了手,如棋得了自由,一言不發,轉身快步離開。
“你爲什麼要幫她?”
“不是我要幫她,而是你爲什麼要這樣對她?”
“怎樣對她?”
“怎樣,問你自己?”
問自己?剛剛那是怎樣的感覺,看到她與顏凌一起站在燈下,身上蒙着一片瑩光,身後是遙遠的黑暗配以點點的燈光,星光。還有月光。美人,美景,可是他的心不舒服,在那一刻,非常的不舒服。他不喜歡這樣的影像!
非常的不喜歡!
當顏烈回過神來,顏烈也不在了。
顏烈有點茫然,有點落寞,有點不知道之後應該怎樣。
在他的身邊不遠的地方,顏瀟將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裡,他笑着將杯中的酒喝光了。
在顏瀟的後面,顏熹也將這一切看在了眼裡。
……
“姐姐。你沒事吧?”顏冰看着如棋那蒼白的臉。
“應該沒事!”
“啊?”不明白。
“剛剛走得急撞柱子上了,手正痛着。”
“要傳御醫麼?”
“不用,歇着點應該可以了,別告訴母后,省得被笑話。”如棋扁了一下嘴,做了一個可憐的樣子。
顏冰笑了。“知道了,不讓你讓母后取笑。父皇在前面給封將軍賜酒,祝賀封將軍順風。你大哥也要跟着出發,你擔心麼?”
如棋搖了搖頭,去年已經過了。如光應該不會有事了。
“你的心真寬,我在宮裡見着麗妃哭說是捨不得五哥,也看到德妃發愁,宮女說德妃也捨不得三哥。”
“當孃的都這樣,我大伯孃也捨不得,可是她知道,大哥是一定要出去闖一闖的。”
“這樣啊!”顏冰點頭,“姐姐。我知道五哥被父皇罵了!”
“爲什麼?”
“爲你!”
“啊?”
“五哥想要娶你,可是父皇不許,還罵了五哥。”
“我是你姐,當然不可以!”
“姐姐?我知道可以的,只要父皇同意就可以了,姐姐不想嫁我五哥?”
“不想。”
“哦!冰兒知道了。”
“冰兒?”
“娘說姐姐的娘很疼姐姐,將姐姐疼到心裡肝裡,是一個好孃親。”
如棋笑着伸手握了顏冰的手,“你的孃親也是一位很疼你的娘,她也將你疼心裡肝裡。”
……
夜裡,如棋回到自己的院子裡。
南宮長樂正站在院中。
“你的手沒事吧?”
如棋撫了一下手臂,“應該沒事!你怎麼知道?你在宮中?”如棋驚訝了,南宮長樂怎麼會在宮中?
“家裡沒有人能陪着你,我閒着也是閒着,就跟去了。”
“啊?你就不怕被認出來?”
南宮長樂笑一下,“誰能認清宮裡都有那些人?”
如棋沒有話說了。
“進去,給我看看傷到了沒有?”
如棋揮動了一下手臂,“你看,沒事!這樣也不疼!”
“真的不用?”
“不用了,一會我讓小意給我看看就好。”
“那好。”一個小巧的瓶子經過一道漂亮的弧線落在瞭如棋的懷中,“這個對淤青非常的好。”
“謝謝。”
“早點睡吧!”話落南宮長樂消失於院子之中。
看着手中那一個小瓶,如棋的心裡升起一股暖意,自己可是有不少人在意的。
這夜,有人睡得很好,有人卻輾轉不得安寧。
不配,不配,爲什麼不配!
堂堂的天子之人,萬人之上的賢王爺,不配,爲什麼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