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嘛?!”傅宇恆嘿嘿一笑,道:“不及我妹,世人皆說我長的好,其實是因爲他們未見過我妹妹,我妹妹若不是額上留了疤,以後定會比我孃親還要傾城顏色……”
說完便是心中一痛。
二皇子道:“上次有幸見過蘭夫人兩面,她確實是美……初進宮時……”想到當時他竟沒看出來父皇的心思,便有點鬱悶,現在回想起來,當時宣帝的表情確實有些不對勁。
“你妹妹以後若是美到比蘭夫人還要美的程度,該是什麼樣子?!”二皇子道:“也許留下疤是天意吧,美若天仙,到底會降低福格,白璧微瑕,纔是長留於世之道。”
傅宇恆一怔,道:“殿下如此一說,也有道理。”
“事已鑄成,多想無益,”二皇子道:“有缺纔有得,有損纔有入。福禍相依,想開一些,就不會如此糾結。”
“……嗯。”傅宇恆應了一聲,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二皇子一走,傅宇焞看着咬着牙,臉色難看的林氏,道:“母親,不用在意他。”
“焞兒,他到底是跟了二皇子……”林氏道。
“或者說他是被逼着跟了二皇子,六皇子可對他早有點芥蒂,只要與二皇子有關的,六皇子心中都會不喜,他們母子三人不依附二皇子,能依附誰,不過他們能有什麼前程……”傅宇焞不屑的道。
“二皇子到底得寵……”林氏道:“看他與皇后針鋒相對的樣子,分明是有恃無恐,若不是因爲皇上的寵,以及他心裡對皇后的輕視,他有必要如此嗎?!皇后雖有勢力,但勢力多在後宮,六殿下雖然有外戚扶持,但終究不及二殿下得聖心,焞兒,在宮中你要萬萬小心,一定要看清局勢,若是不小心捲入進去,只怕……”
傅宇焞點頭道:“母親放心,兒子心中有數。”
在宮中林氏也不便多說,只道:“我出宮了,錦兒有娘娘照看,應該無事,將她送進宮我也安了些心,你回六殿下身邊吧,若是能照應便照應一些,若是不能照應,也別越矩。傅宇恆也頂多言語上對我們多刺幾句罷了,旁的他也是做不了的,不然他不會特特的挑了二皇子來時來皇后宮中看我們,放心,他們的手絕伸不了這麼長,娘娘也不是吃素的……”
傅宇焞點頭。
“好好跟着六殿下……”林氏不便再多說,匆匆叮囑了一句,便跟着宮人出了宮。
傅宇焞這才轉身回了六皇子那兒。
皇后與傅綿錦說了幾句話,這才讓人安排她下去了,傅綿錦來宮中是戰戰兢兢,一句也不敢多說,頭都不怎麼敢擡,皇后也覺得她頗爲無趣。
見她走了,皇后才皺眉道:“奇怪,傅府二姑娘看上去真是柔弱的很,這樣的人,真的能做得出來去戳人臉的事來?!”
似雲笑着道:“娘娘有所不知,一個人被逼急了,只怕也是會吃人的,越是柔弱的人,發起狠來才越是無所顧忌,不顧生死呢……”
皇后聽了皺着眉,道:“是被逼急到何種程度,纔會沒辦法只能送進宮中。林夫人不在府中這幾年,這孩子怕是養廢了,見她時,連頭也不敢擡,話也不敢說……”
“她剛進宮膽子小,哪裡見過娘娘的威儀……”似雲道:“一時腿軟也是有的,不過再柔弱的人,適應能力也是有的。等過幾日就好了。”
看皇后不是太在意的樣子,似雲笑道:“娘娘是否有些看不上這二姑娘。”
“原本想着,若是以後傅宇焞出息,這二姑娘是個正常人,拿得出手,樣樣過得去,也不是不可聘爲六皇子的正妃,可是今天本宮看她這鵪鶉模樣,倒是高看她了……”皇后道。
“她年紀還小,一時情怯也是有的……”似雲道。
“十二歲也不算小了,六皇子都已經十三……”皇后道:“說親不過是這幾年的事,本宮總得留意吧,這傅家二姑娘,到底從小沒有生母教養,這些上面,總是差了一些……”
似雲道:“娘娘慢慢留意便是,朝中大臣之女多得是,何必非要娶一個傅家二姑娘。”
“你不懂,爲的不過是傅太尉,有他支持就不一樣了,還有一個傅府四姑娘,不過是蘭氏所出,一想到她這張臉本宮就膈應的很,更別說她生的女兒了,不提也罷,現在更兼毀了容,”皇后嘆了一口氣道:“這傅太尉生的女兒,個個都不像樣,其它的女兒就更小了,與六皇子並不相配,本宮實在頭疼……”
似雲不好說這個,便轉移話題道:“娘娘,今日二皇子是什麼意思呢?!與娘娘說話,一點尊敬也無,不敬稱娘娘爲母也罷了,竟然爲了一個傅家三公子,與娘娘說起這樣的話來,實在是大不敬……”
似雲十分憤怒,道:“長此以往,這二皇子以後就……”
“哼……”皇后啪的一聲就將梳子丟到了梳妝檯上,銅鏡裡模糊的容顏有些扭曲,道:“本宮忍忍他又如何,誰讓他得聖寵。”
“除了二皇子,誰敢用這種語氣來與娘娘說話質問?!”似雲道:“二皇子如今還小,以後等他參政,以後還不知會不會將娘娘放在眼中……”
皇后瞳孔一縮,道:“……你是說,他會很快參政?!”
“陛下雖未發明旨,但只怕……快了,二皇子一直由陛下教導,如今過了年,快到年紀了……”似雲道:“這些也是奴婢猜測,宮中卻是還無一點風聲的,娘娘,六殿下如今還小,不到參政的年紀,若是二殿下先涉入朝堂,娘娘可要更加的注意一些了……最好連結大臣將朝政都把持在手中,一直要等到六殿下到年紀。不然等到六殿下參政之時,二殿下在殿上已經有其勢力,那時什麼都晚了……”
皇后的拳頭緊緊的攥了起來,道:“……如此,本宮更需要太尉的支持。”
“娘娘……”似雲低聲說了一句。
皇后的臉色已經是極度難看,一想到二皇子對自己的不恭不敬,便火上心頭,再想到他如今的年紀,更是覺得火上澆油一般,如同烈火烹油,燒的她心中難受不已……
皇后焦心不已的時候,正月一過,宣帝就下了一道明旨,命十五歲之齡的二皇子蕭沛提前參與政事,令朝臣輔佐教導。
這道明旨中的愛護之意,分明就已是有立太子之意。
一旨一出,舉朝皆驚。後宮更是波動亂象,皇后也是氣的不行,與前朝之臣更是聯絡頻頻,就想給二皇子使絆子,到了此時,她哪裡還能顧得上傅綿錦……
其實以傅綿錦太尉之女的身份,在宮中的待遇應該不會太差的,可她進宮就一直是戰戰兢兢,謹小慎微,話也不敢說,步也不敢邁,只閉在宮中不出,頗有點憂鬱的樣子。久而久之的,宮人們也不怎麼拿她當回事了,事多有搪塞之嫌。可憐傅綿錦更是傷心不已,呆在宮中,無人理會,皇后也不怎麼見她,她就感覺整個人被世界給拋棄了,心中越發的寂寞,因此膽子倒是大了些,便會經常往後宮走動,初時膽子小,到後來倒也識得了後宮的幾個位份低的妃嬪,慢慢的,倒交好起來……
但宮中,哪會有什麼真情。
而傅綿錦卻一無所知。
二皇子也是焦頭爛額,倉促之下參與政事,實在有點狼狽,加上多少朝臣與他使絆子,他遇到很多說不出的難關,吃了許多苦頭,慢慢的吃了虧,跌倒過後,才理順了一些朝堂上的事,才慢慢的上了些手。
他知道自己參政讓多少人不爽,所以根本也不在意自己的境遇,可偏偏他沒爲自己處境擔憂,倒是宣帝看到二皇子頻頻吃虧,也是暗自惱火,遷怒於不少朝臣。
不過他知道不能幫,這些,全都要靠二皇子自己走過去。
宣帝便也硬生生的扛着,但多多少少的也有了一些帝王之遷怒。
“這羣尸位素餐的老匹夫,”宣帝冷笑道:“朕不動他們,他們便不知這天下到底是誰的天下了,竟然公然與朕的旨意相抗,事事拖延,給老二臉色看,朕的皇子,也配他們給臉色看嘛?!”
“陛下息怒……”大太監道:“陛下,這些就當是給二殿下練手吧,二殿下若是想動他們,總能找到他們一堆把柄。”
宣帝的怒氣這才消了一些,道:“……他們最好有個度,否則全給換了,這朝堂之上,本就需要新鮮血液……”
宣帝很生氣,大太監便忙哄道:“陛下該高興纔是,陛下心疼二皇子,是爲君父的仁慈,可是殿下遇到這許多難關險阻,卻也未來求助於陛下,可見他對自己定是有信心的,二殿下是陛下親子,哪怕再困難,又豈會示弱,二殿下身上流淌着陛下的龍血,想必這些小困難也只是暫時的,不會傷神多久,陛下有其麒麟龍子,該高興纔是……”
宣帝笑了,道:“你倒是會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