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監呵呵直笑道:“哪裡是哄人,老奴所言可是句句實言。不敢半句摻假,天地良心。”
宣帝聽他這樣逗趣,便也拋開不管,只是稟持着一個公正的心思罷了。二皇子果然不負他所望,漸漸的也在朝堂上站穩了腳跟,宣帝也大爲欣慰。
對於他親手養大的孩子,他所抱的期望,自然不可能只是這麼些,他希望他做的更好,走的更遠,直到有一天,能順利的走上太子的位置,而不會引起羣臣反對。
那就讓二皇子處理朝事的實力說話吧。
漸漸的二皇子開始展露頭角,他本就有心爭上一爭,自然到了此時,也不再顧忌,用了許多的心,大半年的時間,竟然收拾了許多的朝臣。
皇后盤算棋子之時,才發現棋局之上,有一小片已被二皇子都給拔去了。皇后臉色極差,似雲低聲道:“……娘娘,以此看來,只怕等不到六殿下參政之時,就已經……”
“本宮也知道,可是,如今本宮有什麼辦法,本宮萬萬沒想到,他的能力會這麼強……”皇后寢食難安,道:“六皇子卻偏偏極能沉得住氣,到如今竟也一點不動搖,他就不怕二皇子終有一天,會取而代之嗎?!”
“他是中宮嫡子……”皇后臉色極難看,道:“六皇子偏偏又什麼也不肯與本宮商量,與本宮說。”
“娘娘的確心急,殿下卻是十分沉得住氣,想來也是應有盤算的,娘娘,若是沒把握,不如……”似雲道:“先看看風頭再說,等機會來了,總好過現在雙眼抓瞎……”
皇后咬牙,心有不甘,她看着棋局上,二皇子一步步的蠶食着她的棋子,更是心急不已。
到最後竟在鳳儀宮中氣病了。
也不知是氣她自己,還是氣六皇子,若是氣二皇子。
而皇上卻十分高興,道:“……不愧是朕的皇兒,真是有勇有謀算無遺策,朕早知他有大才,卻一直藏拙不發,到如今也有三分才能顯出來了吧?!”
大太監笑着道:“陛下的二殿下,總是不同的……”
宣帝更是欣慰大笑,十分愉悅。
與皇帝和皇后的大怒大喜相比,六皇子卻顯得十分不同,他十分篤定,每日裡只安心讀書,對前朝傳來的消息,也只是一笑了之。
傅宇焞見他如此,忍了大半年後,終於忍不住才問道:“……殿下,就從不爲前朝傳來的消息震動?!”
六皇子笑了,只是看着他道:“你覺得我應該震動嗎?!”
“可是,明明殿下所有有關的前朝臣子都已經被拔去了小半,殿下就不着急嗎?!”傅宇焞道。
“能拔去的同盟算什麼籌碼?!”六皇子道:“不過都是些無用之人罷了,不要也罷。等有新的人補上,那時再拉籠不遲,況且,光拉籠朝臣是不夠的,朝上得有人替我說話,不過最重要的卻不是這個……”
他笑的意味深長,摸了摸身上的配刀,拿了出來遞給了傅宇焞道:“傅宇焞,你願意做我最利的一把刀嗎?!殺人的利刀……”
傅宇焞單膝跪地,道:“願爲殿下效力,萬死不辭……”
六皇子笑了,道:“不必萬死,功成名就之事,成了,自有封侯拜相……”
傅宇焞眼中滑過震驚,道:“殿下是說……”
這是第一次六皇子真正對他說出這樣的話,經過一年多的考察,六皇子對他終於是滿意了,傅宇焞一陣激動的看着他。
“你心知就好,宇焞,你需知真正能贏到最後的一定是兵力……”六皇子道:“母后太過在意前朝之事,纔會讓父皇忌諱,現在被拔些棋子算什麼,不過讓父皇消消氣也罷。”
“我記住了。”傅宇焞道:“殿下真能沉得住氣。”
“若是沉不住氣,怎能成事?!”六皇子笑着道:“你也看過史書,多少皇子,因爲太着急,死於非命的例子還少嗎,我雖比二哥小,參政也要晚幾年,不過急什麼,父皇正值壯年,太出頭,可是會被擊落的,槍打出頭鳥……宇焞,你的性子也悶,我看你也能沉得住氣,交給你最好不過……”
“謝殿下信任,以後我定不負殿下所託,萬死不辭。”傅宇焞心中全是激動,終於等到了,終於等到了這一天,天知道……他等着這一天已經等了太久太久……
六皇子笑着道:“大哥卻等不及了呢,看二哥如此出色,他也頻頻在朝堂上動作,如此,我倒能借唸書避一避……讓他們鬧去吧。”
“殿下的心性,真不像這個年紀的孩子……”傅宇焞道。
“這個年紀的孩子應該像什麼,你不也是嗎,天家的少年,哪會有普通少年該有的鮮衣怒馬?!”六皇子道:“那只是富家子弟的權力,我沒有……”
傅宇焞聽了一怔,犧牲了一些,可是也會有極大的誘惑,哪怕所成事極小,所有流着皇室血脈的皇子都想要費心一搏。
“大皇子的確是有點心急了……”傅宇焞道:“不過也難怪,他快有二十,又是長子,有些想法,總是難免的,二皇子又不足齡就參政,一進朝堂就搶去他所有風頭,大皇子如何能不着急……”
“且看着吧……”六皇子悠然的笑着道:“大哥性子急躁,只怕耐不住太久。遲早要出事,你去中宮看看你妹妹,再替我傳一句話給母后,讓她耐住性子,讓他們都收斂些,朝堂之上的事,現在不必着急……”
“是……”傅宇焞道:“殿下不去嗎,聽說皇后娘娘病了。”
“她是想不開才氣病的,我去了她只會更着急上火……”六皇子道:“我也不想聽母后催着我如何行事,你代我一去,讓母后好好休養。”
“是……”傅宇焞應了,這纔去了後宮,見過皇后,皇后一聽,便有些恍然,但她也是極聰明的人,便緊閉了宮門,以養病之由不再出宮。
聽着話裡話外的意思像是有事要發生了。
傅宇焞出來後纔去見傅綿錦,只是卻沒找到她,由宮人的指點,才找到了傅綿錦身處的地方,原來竟是在後花園裡賞花。
傅宇焞聽着她的笑聲,鬆了一口氣。
傅綿錦遠遠的看到傅宇焞,又聽到宮人叫她近前去,便有些興奮,跑着過來了,道:“哥哥,你來了?!”
“來看看你……”傅宇焞看着她臉上的笑容,道:“進宮大半年,你終於放開了,這樣帶着笑容的妹妹,才讓人看了高興,在宮中還好嗎?!”
“都好,我交了許多朋友……”傅綿錦遠遠一指,傅宇焞知道是后妃,哪裡敢擡頭去細看,便只是對傅綿錦道:“在宮中到底拘謹些,你也別太過了……”
“嗯,哪怕越界,也比呆在家裡強,不,那裡不是家,那只是傅傾顏的家……”傅綿錦道:“……哥哥,她怎麼樣了?!臉毀了沒有,這大半年她以爲她躲起來就行了,想得美!”
“一個毀了臉的女子,我定要叫她出醜……”傅綿錦惡狠狠的道。
“我也不能時常出宮回府,哪裡見過她?母親讓我來看看你,多照顧你,綿錦,男女有別,後宮之地,我也不便常來……”傅宇焞道:“你在宮中小心些。”
“在宮中怕什麼,有娘娘給我撐腰,我纔不怕……”傅綿錦道:“娘娘比父親強多了……”
傅宇焞是心疼不已,但看妹妹在宮中確實是比在府上過的好時,他心裡竟不知道該如何作想,一時之間,竟然有點說不出的無奈。
表情也是頗有幾分溺寵之意,看她露出難得的天真神色,便不忍再說她,與她說了幾句話,傅宇焞就匆匆的退出來了。
大半年的時間,傅宇焞更成熟,傅綿錦也長了些個頭,長相上也抽了條,更精緻了些。
傅宇焞頗是欣慰。
朝堂風雲變幻莫測,而傅府之中,主院與金蘭院形成勢同水火不容之勢,一向老死不相往來。
林氏也不主動來招惹蘭氏,蘭氏養了大半年的病,也不會主動來招惹林氏。只是種子早已生根發芽,哪裡能就此死去恨意。
蘭氏的病也漸漸的好了,只是腿留了些隱疾,一遇冷些的天氣,或是陰雨的時候,便會腿開始發疼發脹,不過這些她只忍着,沒與傅傾顏說。
筱竹卻是一清二楚的,知道她是苦於說不出,但也不拆穿,只是每當這種氣候,便會小心的護理。
隱忍將近一年的時間,蘭氏心中的仇恨早已經長成參天大樹,再也控制不住了。
傅傾顏額上的疤痕淡了許多,有生命之水和聖藥同時用,卻還是留下淺印子,細看絕對顯眼。
這讓蘭氏更是痛心萬分。這樣都能留下疤痕,可見當初傅綿錦用了多大的力氣,有多恨她纔會這麼用死力。
疤痕猶在,罪魁禍首卻在宮中逍遙自在,而林氏也在府中穩坐泰山不動,傅元臺,她的丈夫,卻像這事沒發生一樣的再也沒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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