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這樣的心性,能身處皇宮,做出權謀違心之事,雖是迫不得已,終究違其心,她心裡過不了這一關,也是在所難免……”慕無雙道。
“可是,人的心總會慢慢變硬的……”慕無雙道:“也許經歷這樣的類似之事多了,便麻木了。”
“妹妹不會,我知道……”傅宇恆駁道。
“有心愛之人在側,人的心總會是軟的……”慕無慕道:“有愛,心纔會柔軟又堅韌。”
慕無雙一嘆道:“願只願,皇上與皇后之間的情不會隨着時光,被無情的沖淡。”
傅宇恆怔了一怔,半晌竟不知回何言。
“公子可是想進宮去見皇后?!”慕無雙道。
傅宇恆急道:“可以嗎?!”
“如今上皇雖病重,可是現在依然是風口浪尖……”慕無雙道:“太皇太后雖已故去,可是上皇心裡這一關,可不會那麼快過去,最好是不要進宮,可是,若是一直攔着公子,怕是公子也心中難過,放不下心。如此,不如想法子偷偷進宮瞧瞧也罷了。”
傅宇恆急的站了起來,道:“偷偷進宮?瞞着衆人?!”
“自然……”慕無雙道:“這件事我來想辦法。”
傅宇恆眼眶一紅,拜道:“如此,便謝過慕先生了,先生之恩,宇恆永世不忘……”
“快請起……”慕無雙道:“我也是爲了筱竹,皇后娘娘再不醒,怕是筱竹會更傷心不已,這不是在割我的心嗎?!”
傅宇恆道:“不管如何,我都謝過先生。”
“宇恆先在府上等一日,待明日我安排妥當了,再安排你進宮……”慕無雙道:“事急從權,並非公子見不得人,而是越是此時,越不能無端生事,免得等上皇醒過神來,又要算舊帳,怕就怕上皇心裡的這口怨氣還未出掉……皇上至孝,到時,不免又爲難……”
“我省得,先生放心。”傅宇恆道。
慕無雙聽了這才告辭,傅宇恆自知道後,更是在府上着急起來,耐心等了一日,第二日慕無雙果然將他扮成自己的客卿,一道進宮去了。一路直奔東宮。
小豆子接應後,便進了皇后寢宮。
看着躺在榻上未醒的傅傾顏,傅宇恆的手都在顫,道:“豆公公,妹妹總共昏睡幾日了?!”
“已有四五日功夫,期間一直未醒,皇上怕娘娘撐不住,又吃不進東西,便灌了蔘湯,太醫說娘娘身體無礙,是心病未醫……”小豆子眼眶也紅了,道:“如今上皇和娘娘都這樣,皇上急的兩頭跑,已是心力交瘁,再這樣下去,皇上的身體怕是會撐不住啊……”
傅宇恆一時心急如焚,喃喃道:“妹妹,你可要快些醒來……”
瘦了不少的杏雨等人都紅着眼睛在他身側,也是委屈擔心莫名,忍不住就說這些日子的事。
筱竹看着這兄妹二人,心中也是暗暗祈禱。
慕無雙讓內侍來叫她,筱竹微微一怔,聞言便也出來了,看到慕無雙便是一福,道:“多謝先生讓公子進宮,有公子陪着娘娘,怕是娘娘會慢慢醒過來,這世間還有娘娘牽掛之人……總是不一樣的……”
筱竹道:“娘娘自小多思,這心病,只能外引,卻無法內去,實是難事,朝上之事爲難先生了……”
“不爲難,如此多事之秋,我自該多擔當些,只要娘娘與你平安便好……”慕無雙低聲道。
筱竹微微一怔,低着頭未看他,此時也沒這心情。
慕無雙怔怔的盯着她,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姑娘瘦了不少,不管如何,姑娘也該好好保重身體纔好,才能好好照顧娘娘……”
筱竹應了聲是,便再無言了。
慕無雙見她心不在焉,一心的記掛着殿內寢宮的樣子,便也不再留着她,讓她先進去了。
看着她匆匆趕進去的背影,慕無雙露出一個苦笑。只怕追妻之路,漫漫兮任重道遠。
人人都有其根,可筱竹小時之根,她只怕早就忘了,對她來說,與蘭夫人相依爲命的日子,便是她的根,她一心的只記掛着皇后和傅宇恆,甚至在蘭夫人去後,將照顧他們視爲自己的責任,這樣的心思,想要拉回來,哪有那麼容易……
慕無雙有些嫉妒,說到底,他這個人,在筱竹心裡,只怕根本不可能有傅傾顏那般重……
正思慮着,蕭沛匆匆回宮了,他的眼底全是紅血絲,熬的實在是有點精神頹廢,看上去令人心疼。
他一心只掛着寢宮,倒沒有注意到慕無雙,直到慕無雙攔住了他,蕭沛纔回過神來,道:“這些日子,朝事上多勞先生費心擬章程了……有事多與其它大臣商議,議定了章程再來與朕說……”
“臣此時來,並非爲朝事,是爲皇后,臣私帶了傅公子進宮,也許如此倒能讓皇后快些醒……”慕無雙道。
蕭沛道:“多勞先生了,此事朕竟完全未想到……”
“皇上,現下上皇如何?!”慕無雙道。
“太醫說病勢來的洶洶,雖兇猛,卻無礙,人是時昏時醒,只有皇后,纔是麻煩,朕也不知問題出在哪裡,這麼多日子,一直未醒……”蕭沛心急如焚。
慕無雙道:“一個人有心病,如何能病到現在不肯醒來,皇上,此事怕是有內情也不一定……”
蕭沛心中一沉,忙上前拉住慕無雙的手臂道:“先生,是何意?!”
慕無雙見左右無人,才低聲道:“……世間至毒,有許多太醫都查不出來的東西,並不奇怪……”
蕭沛的一顆心迅速的沉了下去,焦慮立即在心中在臉上堆積,幾乎懼的要吼出來。
慕無雙見他不說話,眼神都不對勁了,手甚至在微微顫抖,便忙道:“皇上不要擔心,也許是臣多慮了,只是……不得不防,這宮中也並不見得沒有鬼魅之人……此事不宜聲張,應當暗查纔是……”
“對,對……”蕭沛喃喃着,脣都在微微顫着,眼前更是陣陣發黑,他喃喃道:“不能急,不能急……”
“先生幫朕,幫朕……”蕭沛喃喃起來,慌亂的道:“朕不能失去顏顏,絕不能……”
慕無雙道:“但願只是臣多慮,只是,若是中毒,怕是從口入,娘娘這幾日的蔘湯和藥,還是偷偷的留下來罷,只是別叫那些人察覺,若是有內幕,自然能找出根來,別打草驚蛇……”
蕭沛連連點頭。
“皇上要做好心理準備,筱竹跟着胡太醫也是精通醫術之人,連她都沒察覺出異常,若真是毒,便是天下至毒……”慕無雙道。
蕭沛只覺得眼前已是陣陣昏黑,臉色煞白,血色褪盡,手顫的更厲害了些。
慕無雙忙將他的手緊緊的握住,道:“皇上千萬別慌,一定要沉住氣……”
“若真是毒,可有解?!”蕭沛道。
慕無雙道:“臣在江湖之中,也知道一些罕聞的至毒,知道配方,怕是有解,若是不知,不一定有解,有些毒,怕是連解毒之法都沒有……”
蕭沛現在只覺得腿發軟,整個人都有些撐不住了。
慕無雙忙扶住他,道:“快來人,皇上累極了,快快扶着進去……”
寢宮內小豆子聽聞,忙派了人過來扶他,臉上也是一頭的焦慮,更是一頭的冷汗。
一時都將他扶了進去。
傅宇恆也是吃驚的來看,見蕭沛臉色煞白,一點血色也沒有,便心疼的道:“皇上怎麼熬成這般了?!這種危急時刻,該當保重身體纔是……”
筱竹也道,“皇上,娘娘已經未醒,皇上可千萬也別倒下了,不然娘娘她……可怎麼辦呢?!”
蕭沛只覺得腦子裡嗡嗡作響,喘着氣,強迫着自己冷靜下來。
他坐到了椅子上,才覺得整個人有了重心,他擡起頭看着榻上的傅傾顏的睡顏,一時心內如焚,卻握緊了拳頭,生生的忍住了。
“皇上,保重龍體……”小豆子哭道。
“朕無礙……”蕭沛眼眸中帶着一股堅厲,道:“你們幾人留下,其它人全部退下……”
守在殿外的衆太醫和侍女太監們都退下了,衆人見他十分鄭重,也是微微一凜。
蕭沛道:“宇恆,慕先生說,傾顏一直不醒,十分古怪,怕是……中毒。”
傅宇恆吃了一驚,整個人都呆住了。
筱竹和小豆子也是吃了一驚,然後轉過頭看着慕無雙。
“怎麼會?!”傅宇恆急的不成,道:“什麼毒?!”
“不知……”慕無雙道:“我也只是猜測,只是娘娘這樣確實十分古怪……”
筱竹道:“毒?!可是娘娘入口的蔘湯和藥,我都檢查過……”
“筱竹,你只知藥性藥理,卻不知天下至毒,無色無味,連太醫們都查不出來,你又如何會知道,況且一般人也根本不會往這方面想……”慕無雙道:“江湖之中,罕見至毒,並不稀奇,能無聲無息的要人性命,娘娘若是中毒,便一點也不奇怪了……”
筱竹驚的臉色慘白,道:“你是說,我防了這麼多,竟半點用處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