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到劉文俊船隊趕到擊敗敵軍救下搜索船隊的消息後,再無新的戰況傳來。?趙昺儘管十分着急,但是也不能表現出來以免亂了軍心,畢竟自己是‘頂樑柱’,若是先慌了,衆將也更加沉不住氣。而他也知道一旦天黑,在茫茫大海上信鴿很容易生迷航,傳遞消息更爲困難,只有等到哨船回報了。
那麼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但也不能幹等着。趙昺命人傳信給鄭虎臣,要其立刻查清爲何會突然出現這麼多的敵戰船,調來的戰船藏在哪裡、又有多少,這支水軍歸屬誰統領及是否要用於瓊州。另外嚴密監視唆都和劉深,查清廣州水軍的動向,並設法查明用兵占城是否確切。
另一個就是要阻止元水軍的偷渡,畢竟他們衝着瓊州來的勁頭兒更大一些,一旦打起來當然是越少越好了。可以現在僅靠哨船來現目標,再行派船增援的模式顯然已經不再適用。一者增加哨船的危險,畢竟其從設計上就不是用來作戰,強行爲之只能徒增損失。
二者反應度太慢,若是敵船靠近大路沿海一側行駛,待這邊得到消息再派出戰船攔截,很可能敵船已經通過海峽。而這次事件就是教訓,若不是剛剛修改了警戒線,敵船又是誤入之內,根本就難以現。己方也暴露了反應遲鈍的弱點,不得不逐次增兵,打成了一場糊塗仗。還有就是哨船的巡查方式,它們雖然看似密度很大,往來頻繁,但是巡查航線固定,一旦被敵方摸清規律還是有空子可鑽的,敵軍就能避開哨船的監視成功偷渡。
閒着也是閒着,趙昺便和劉洙及幕僚們討論起如何改變這種被動的狀況,將網編織的更密一些,使敵軍無孔可鑽。劉洙提出可以派出大的編組船隊分別守住海峽的兩頭,凡是進入着一律擊沉,不過被趙昺馬上否決了。海峽這麼寬,得派出多少戰船才能無縫隙看得住。再者大軍一動就不是小事,人吃馬喂,戰船損耗及後勤補給都是成倍的增長,長期在外駐守根本耗不起。
衆人討論來討論去,也沒有商議出一個好的辦法,這時已到子時突然有哨船回報,船隊大敗敵軍已經返航,再有半個時辰就能到港。大家聽了都鬆了口氣,勸小皇帝先回去休息,明日再詳細詢問。可有心事的趙昺哪裡睡得着,堅持要等船隊返航後,問明情況再說。
又等了還一會兒,船隊開始6續進港。這邊早已準備完畢,將傷員送往醫藥院,安排人員補充物資,吃飯休息。劉文俊、董義成和陳任翁三人聽說小皇帝還在等着他們,只洗了把臉衣甲未解便趕緊趕了過來。趙昺問了幾句後,便讓劉文俊彙報經過……
劉文俊率隊趕到戰場時已經是未時,這時敵方已經有七十餘艘戰船趕到。從當前的形勢看並不利於己方,因爲事先並沒有料到會遭遇如此多的敵船,先行到達這裡的己方戰船噸位小,火力弱,而作爲主力的龍船由於沒有配備開花彈難以靠弩炮擊毀敵船,且要掩護己方一衆哨船,又無法揮機動性,難以對敵展開肆意的衝撞大亂敵陣型。
那些小型戰船抗擊打能力弱,此刻在敵軍拋石機猛烈的轟擊下根本無法突擊到其射擊死角之內,而對他們威脅最大的依然是敵軍射的金汁炮,裡邊的火油只要沾到船上就會引起大火,即便用水也難以撲滅。而海面上濺落的火油仍然在熊熊燃燒,隨着波濤翻滾,甚是駭人。導致它們只能採用疏散隊形躲避,難以集中火力打擊敵戰船。
眼看場面有些混亂,劉文俊立刻升起將旗接過指揮權,令陳任翁從左翼襲擾敵船隊,拖住它們給自己列陣爭取時間;同時令餘下的小型戰船後移暫時脫離戰場,整理後再行編入陣中。在他看來此時雖然己方看似在戰船數量上佔據了優勢,可最具戰鬥力的只有摧鋒軍的十艘龍船及剛剛趕到的五艘二千石中型戰船,勉強稱得上勢均力敵。
不過己方也有優勢,劉文俊率領的機動船隊五艘中型戰船都裝配了重型弩炮和火箭射架。餘下的也都是千石戰船,其中編有火箭船二十艘,裝備中型弩炮的炮船二十艘艘,配有自衛武器的輜重船三艘,因而在火力上佔據了絕對優勢。
由於現在的季節少風,雙方的戰船都是靠槳櫓驅動,當然是誰佔據了海流上游便取得了形勢上的優勢。劉文俊利用龍船阻滯敵船的時間,藉助熟悉海況的優勢迅搶佔了上游,他以火箭船在陣前排成兩列橫隊,其後以五艘中型戰船爲將炮船排成五條縱隊,其餘的哨船在陣中游弋,對付插入己方戰陣的小型敵船。
一待戰陣形成,劉文俊便令陳任翁的摧鋒軍迅向南轉向脫離戰場,而此刻敵船隊形已經在龍船的橫衝直撞下全部被大亂,至少有七艘船被撞沉,還有的受到撞擊雖沒有翻沉,但也不得不退出戰鬥。不過龍船隊也付出了代價,儘管他們的頂部鋪有鐵皮,船身蒙着牛皮能防敵火攻,卻也禁不住火油持續的燃燒,有兩艘的船頂已是火光沖天,桅杆具被燒燬,側舷也是冒出火光,已經難以再戰。
在摧鋒軍脫離後,不等敵軍喘息,劉文俊便令火箭船向敵陣射火箭彈。現在各軍已經裝備了新型火箭彈,也經過實彈射擊訓練,可是這麼多火箭彈一同齊射的場面還沒見過,連參加過幾次海戰的老兵都被驚住了。當下的火箭彈是採用多管射架,而每艘火箭船配備四部,二十艘火箭船一個齊射就是近五百枚。
轟然巨響中,衆人都覺得戰船跟着顫抖,耳朵除了‘嗡嗡’的耳鳴聲什麼也聽不到了,而眼前硝煙瀰漫整個船隊都被籠罩在其中,除了急閃過的橘紅色尾焰什麼也看不清了。十幾息後遠方的海面連綿不斷的爆炸聲響起,劉文俊透過濃濃的硝煙看到千步之外爆炸的閃光連成一片,海面被映的通紅如同火海一般,緊接着海面上又升起一根根高大數丈的水柱,而後一股勁風帶着撲面的熱氣滾滾而來,連戰船都隨之搖擺。
待硝煙稍散,劉文俊透過望遠鏡看過去,只見有的敵船被命中燃起大火,船員和水手紛紛跳水逃生;而有的雖然沒有着火,但是也炸的人仰馬翻,躺了一地;最倒黴的是命中了甲板上堆放的火油罐,爆炸將火油炸的四處潑散,倒黴蛋頃刻就變成了火船。目光所及處,起碼有二十多艘敵船或沉或傷,折損了三成之多,不過他以爲這輪火箭轟炸對敵造成的心理震撼更多一些,有的敵兵被嚇得不知所措,戰船在海面上亂躥,相互間相互碰撞。
這輪戰果雖然不小,但火箭彈命中率低的老毛病依舊在,大多數還是掉在了海里,給敵船們洗了個澡,劉文俊知道這是敵船隊形被龍船衝的過於疏散的緣故。咬了咬牙他下令再次齊射,可心裡卻是直哆嗦,對付這麼幾艘船,自己消耗了近千枚火箭彈,陛下必定心疼的直跳腳兒,不剝了他的皮也會捱上了兩腳。
第二輪火箭彈射完畢之後,劉文俊立刻下令全進攻,第三輪他是萬萬不敢再放了,否則陛下非掐吧死自己不可。而敵軍尚未從第一輪襲擊中清醒過來,又一輪火箭彈襲到,剛剛的虎膽立刻變成了鼠膽,沒有中標的紛紛掉頭轉向,而這時是船隻行動最爲遲緩的時候,這又恰好成了宋軍攻擊船隊的靶子。
劉文俊下令以船的重型弩炮在遠距離上攻擊配備拋石機的敵船,摧毀其遠程武器,爲後續船隻開闢通路,靠近後便以舷炮集中火力攻擊敵船,一舉將其擊沉。他率領的炮船都是配備了開花彈的,,比石彈的威力大多了只要命中就是砲毀人亡。
一陣猛烈的射擊後,還能夠逃跑的敵船隻剩下十餘艘,劉文俊下令小型戰船搜索海面,捕捉落水的敵兵,他率領船隊繼續追擊。當他們追至冠頭寨海面時,又有三十多艘敵船衝出接應,但是一照面就被擊沉數艘,而水寨也被宋軍的射的火箭彈摧毀,他們想回也回不去了,只能跟着殘軍向東逃去。
雙方邊打邊走戰至酉時,他們駛過徐聞海岸的岬角時,突然海面上又出現二百餘艘敵戰船,且多爲大型海船。如此一來敵我形勢再變,劉文俊也有點懵,什麼時候敵聚集了這麼多戰船?打敗一撥兒,又來一撥兒,後邊不知道還有沒有。
而若是逃跑,敵方船大數量又多,己方是難以堅持到回營的;若是不走,己方已經出海一天,且是全力出擊,已是人困馬乏,恐怕難以堅持到天黑。而正當對方躍躍欲試準備反擊,劉文俊在進退之間猶豫不決時,澄邁水軍支援船隊在董義成的率領趕到了,他們邊鳴炮示威,邊急加入陣型,宋軍這邊見了精神又是一振,也拉開架勢接應他們入陣……
董義成這一路雖然沒有與敵接戰,但是也極爲辛苦。在接到出海增援的指令後,他急忙調動船隻,補充物資,組成一支由十艘大型戰船,三十艘中型戰船,及數十艘炮船、火箭船組成的編隊出海。在這個沒有無線通信的年代,他們只能按照事前的指令向昨日事的地域搜索前進,同時向遇到的哨船詢問情況。
到中午時分才從附近哨船傳來的信息中獲知,在冠頭寨海域現襲擊己方哨船的敵船。而他們的位置距離那裡即使全前進也需兩個時辰,但董義成毫不猶豫指令全軍向那裡趕去。而途中又接到哨船傳回的消息,稱敵軍增援船隊七十餘艘趕到戰場,我軍的哨船遇險,請求增援。
軍情如火,董義成催軍快行,等他們費勁巴士的趕到時,這邊戰事已經結束,只剩下海面上飄蕩的破船爛板和敵軍的屍體。經詢問打掃戰場的己方戰船得知,劉文俊已經率領先期到達的增援船隊追擊敵軍,他不敢怠慢隨後壓着他們的航線跟上。
董義成一路追,是一路憋氣,自己千辛萬苦的趕過來,除了撈起幾個落水的敵軍,連敵船都沒看見,更不要說交火了。直到追過徐聞才現對峙的兩軍,且是個大場面,待他們加入後雙方已經聚起近五百艘戰船,分佈在十餘里的海面上,在太陽的餘暉下甚是壯觀,但空氣也再度驟然緊張起來。
董義成和劉文俊都爲水軍統領,算是平級,但是澄邁水師規模上要比白沙水師小許多,儘管自己現在的船多也自動歸於劉文俊指揮。兩軍會合後,劉文俊通報了戰況和當前形勢。這讓董義成也十分詫異,敵軍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聚起了這麼多戰船,更讓人難受的是不知道後邊還有沒有。
兩人進行了緊急磋商,董義成奔波了半天當然是想打上一仗。可劉文俊以爲當前敵情不明,不知敵軍是否還有援軍趕到;且他們遠離基地,而敵卻近在咫尺,隨時可以增派援軍;另外天色已晚,無論是防守,還是進攻難度都很大,尤其是在短時間內他們得不到任何援助。
因而劉文俊主張撤離,待重新商議過後由陛下定奪,因爲這個層面已經不是他們可以掌控的了。董義成雖覺得不甘,但是也明白其說的在理,於是商定由他率軍斷後,掩護衆軍返航。不過他還是下令讓火箭船打了個齊射,一者是打亂敵軍的隊形予以威懾,掩護自己的船隊轉向;二者是泄下心中的鬱悶。
船隊在董義成的掩護下緩緩轉向,向北駛去,而敵軍似乎也沒有追擊的意思。可劉文俊對董義成‘愚蠢’的舉動十分憂心,不過想想自己捱罵時多個陪綁的又十分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