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無處可去,更不知道去什麼地方找白遠辰,只能在出租屋裡焦躁的走來走去,一直到門口響起鑰匙開門的聲音,猛一回頭,看見出租屋的門被人打開,南柯只覺得壓在自己心口上的那塊大石沒了。
還好,沒事。
白遠辰剛辦完事情回來,看見南柯呆站在沙發邊盯着自己,臉色蒼白,奇怪的走到南柯面前,晃了晃手。
“你怎麼了?見鬼了?”
渾身輕微一顫,南柯醒過來,沒好氣的瞪一眼白遠辰,心裡暗想,什麼都不知道的人果然是最幸福的。
白遠辰的直覺很準,知道南柯不對勁兒,但沒也打算逼問,只是裝作不經意的問,“那邊的花瓶怎麼多了一張符咒?不是給你說,別貼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很礙眼。”
說着,白遠辰就要扯下符紙,南柯大驚,連忙拉住白遠辰的手,“不行!”
趙麗現在魂魄都很虛弱,這張符紙是南柯從書上抄下來,給趙麗保住魂魄用的,也只能保一時,時間長了,南柯也無可奈何,只能看着趙麗魂飛魄散。
“南柯,你瞞着我什麼事請?給你兩條路,要麼走,要麼告訴我實情。”白遠辰的態度不容置喙,南柯盯着比自己高出一個人的白遠辰,皺着眉,在猶豫該不該告訴白遠辰這件事情。
白遠辰也不說話,他在等,等南柯告訴他實情。
安靜的客廳裡,過了一分鐘,才響起一聲嘆息,南柯放開握住白遠辰手腕的手,走到沙發邊徑自坐下,“花瓶裡住着那晚的女鬼,這間出租屋裡布有陣法,她不能轉世。”
聽到這幾句話,白遠辰怔住,看向南柯,發現他臉上的表情一點也不像開玩笑。
南柯也覺得白遠辰不會相信,自嘲的笑笑,“看吧,我就說你不會相信的,告訴你不也一樣嗎?白遠辰,如果我不救她,她就會魂飛魄散,你知道嗎,魂飛魄散對她意味着,從這個世界上消失,而不是死亡,她被剝奪了轉世的權利。”
坐在南柯身邊的白遠辰一直不說話,南柯覺得,如果不是親眼所言,他也會認爲說出這番話的人是個瘋子。
“算了,你就當我是一個瘋子吧,我——”
“南柯,你一個人能贏得了對方?”白遠辰沒頭沒腦的說出這麼一句話,南柯一怔,隨後反應過來,瞪大眼睛看着白遠辰。
南柯結巴着問,“你、你是說——”
“你總得找一個幫手,當然不是我,不過,我不想這間屋子裡出現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尤其是討人厭的東西。”白遠辰嫌惡的說了一句,“看我幹什麼,不問問你那個花瓶裡的東西,這附近有你的幫手沒。”
的確,看這個人道行高深,南柯知道自己絕對不是他的對手,連忙在花瓶那裡敲了幾下,“趙麗趙麗,你能不能知道這附近有沒有我的師兄弟什麼的,或者同門?哦,不是指那個害你在這裡的敗類。”
趙麗隔了好半天才回答南柯的問題,聲音很虛,比之前的聽着還要飄渺,南柯頓時覺得室內的溫度降了好幾度。
“城東的南華街,那裡有不少高人,或許你會有收穫……”
“恩恩,好的,你快休息,這段時間你別出來,我的符紙也保不了你,你待在裡面恢復一下元氣。”
南柯自顧自的說完,然後回到沙發這邊記下南華街這個地址,走進臥室,換了一身衣服,揹着一個包,正打算出門忽然想起白遠辰還坐在沙發那裡,愣了一下,回頭看着他,“你要一塊去嗎?”
白遠辰從沙發上起身,點了點頭。
因爲不熟悉路線,兩人出門之後打了一個車直接到了南華街的路口,看着這條頗有古意的街道,南柯和白遠辰對視一眼,往街道的深處走去。
南柯不熟悉這條街,但是白遠辰略有了解。
南華街是A市的一條古玩街,裡面有真貨也有水貨,這就看買家的眼光怎麼樣了。有些人會在這裡淘到價值十幾萬的東西,入手是不過才幾千塊錢,這樣的差價令人眼紅。
兩人沒有心思去看這些東西,一路走走停停看了看店鋪的招牌,一直盡頭,快要拐角的位置終於看到一個算卦的鋪子。
“請問——”
“南柯?”
南柯點點頭。
坐在算卦桌前的中年男子起身,拱手抱拳,伸手指向裡間,“我家主人讓你們進去,知道你們要來。”
呃,這個架勢……怎麼像是穿越了。
南柯和白遠辰跟着中年男子走進去,一股清香襲來,是茶香味。鋪子的後面是一間不大不小的院子,中庭還有一口水缸,小小的迴廊很精緻,對着南柯他們的是堂屋,見客的。
“主子,人帶來了。”
“嗯,下去吧。”
“是。”
青年的聲音如玉一樣溫潤,聽在耳朵裡很舒服,南柯走上前,學着前面的中年人做了一個抱拳的姿勢,卻惹來白遠辰一個白眼和抽動的嘴角以及青年爽朗的大笑聲。
他是做錯了什麼?
青年放下手裡的茶杯,有趣的打量了一眼南柯,“叫我江蘺好了,你不必學龍叔的那一套,他是習慣,我可沒那些老古董的習慣。”
南柯愣了愣,點點頭,在江蘺的招呼下坐在了他的對面。
白遠辰整個過程都沒有出聲,跟着坐在了南柯旁邊,警惕的盯着對面的江蘺。這個男人很不簡單,就算是和南柯是一樣的,但也比南柯聰明很多,有心計很多。
江蘺看出白遠辰敵意,不緊不慢的說,“我知道你現在一堆問題,我爲什麼知道你們要來,還有我的身份對吧?”
極其給面子的南柯點點頭,一副無知小兒的樣子。
“你來,我是算出來的,我是誰?是你師兄,你失蹤有一陣子了,師弟~”師弟兩個字拖了聲音,讓南柯莫名其妙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南柯,你過來。”
南柯聽話的走過去,江蘺讓他彎下腰,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白遠辰這個旁觀者就看見南柯臉上的表情就跟變戲法一樣變了好幾次,最後定格的表情是一個笑容。
屋子裡,恐怕只有白遠辰的態度不和諧,南柯和江蘺這師兄弟完全聊開了,無視掉了白遠辰。
白遠辰皺着眉盯着那邊的兩個人,想起正事。
“南柯,你來這裡的目的,你不會忘了吧?”
“啊……對了!師兄,對了,我們住的那間出租屋裡有一個七煞鎖魂陣,鎖了一個陰年陰月陰時生的女鬼,人頭還埋在出租屋裡。”南柯說完,江蘺的表情一變,掐指一算,低咒一句:
“糟糕!”
“怎麼了?”
“這次遇上的人可是一個高人,但……這麼惡毒的陣法,一般人不會動用,那人必是心術不正,我先想想辦法,你們別擅自行動,弄不好你們自己也搭了進去。”江蘺神色嚴肅,不像是開玩笑。
南柯點點頭,意識到事情的重要性,想起昨天陣法啓動,有些擔心的問,“昨晚陣法開了,師兄——”
“該死!”江蘺一聲咒罵打斷了南柯的話,南柯愣住,沒想到這個溫文儒雅的男人竟然脾氣這麼暴躁。
“你們不準回去了,在我這裡住下,直到我想出辦法。”
“可是那個女鬼——”
“鬼什麼鬼!到時候你們兩個搭進去,師父活過來也救不了你們!你個——算了算了,看你現在這樣比原來不還如,本來就夠笨,現在完全是笨到家,智商全掉線了。”
江蘺暴躁的說完,然後出了堂屋消失在迴廊的拐角處。
白遠辰和南柯面面相覷,南柯被白遠辰盯得渾身發毛,清了清嗓子,解釋說,“師兄的脾氣不大好。”
聽完解釋,白遠辰挑眉,“你確定你要解釋的是這個?南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時我問你還有沒有去處,你告訴你沒有,所以……你才住在我家,然後惹出這堆事情,你說——”
完蛋,竟然這個開始算賬,擺明了不給一個解釋就不放過他。
眼珠轉了幾圈,南柯乾脆撒潑說,“我怎麼知道我師兄在這裡,他這個人向來行蹤不定而且我被人打暈在你家外面,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有些事情想不起來,所以只能找你這個看起來像好人的幫忙咯!”
聲音拔高,白遠辰揉揉耳朵,“小聲點,能聽見。”
“我擔心你老年癡呆聽不見!”
“我今年才二十五你說我老年癡呆?你智商真的如同你師兄說的,全部下線,我都替你着急。”白遠辰一副你沒救的表情盯着南柯。
南柯的下一句話讓白遠辰差點沒噴血。
“你才二十五?你確定你才二十五?”一臉不相信外加上尋求真相的求知表情,讓白遠辰牙癢癢。
報了一箭之仇,南柯好心情的走出堂屋,遇上龍叔,跟着龍叔去這邊的住處。白遠辰隨後跟上去,卻發現他和南柯居然是一個房間。
龍叔對上兩人疑惑的眼神,解釋說,“主子這裡的房間只有三間,我一間,主子一間,所以只能委屈你們兩個住一間了。”再看看白遠辰糾結的表情,補充一句,“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和我睡一間——”
“不用了,我和他睡習慣了。”
多麼有歧義的一句話,多麼能夠引發深思的一句話。龍叔別有深意帶着笑意的瞟了他們倆一樣,好心的替他們拉上房門走了出去。
嘖嘖,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時髦,當年——
罷了罷了,都是陳年舊事,老主人如果生在這個時候,或許就不會早逝了,也就不會留下小少爺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