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爹孃也要瞞着?”小七問。
連蔓兒想了想,還是點頭。這兩天她冷眼看着,張氏和連守信手裡真是一文錢都沒有,想來是從沒有私房錢的觀念。若是他們知道了這件事,要把錢交給周氏,那可就麻煩了。
連蔓兒和連枝兒、五郎、小七商量妥當,這纔回到家裡。周氏看見他們挖的野菜又好又多,也沒說什麼。連守仁兄弟三個還在鎮上沒有回來,連家的午飯很簡單,就是黍米稀飯、窩窩和鹹菜。因爲心裡有事,幾個孩子飛快地吃了午飯,就回了廂房。
秋天的中午是很熱的,還沒有到秋收的時候,連家的人習慣中午的時候睡午覺。等着大家都
歇下了,幾個孩子這纔起來,五郎和連枝兒去推平板車,連蔓兒和小七準備籃子和麻袋。
“你們這是要幹什麼去?”張氏沒睡着,看見了問。
“娘,我們出去玩。”連蔓兒道。
“大中午的,外面熱着那,還是在家歇着吧。”張氏道。
“我們有陰涼的地方,哥說還給我找鳥蛋吃。”連蔓兒道。
她們回來的時候,將烤鳥蛋給連蔓兒吃的事跟張氏說了。
“娘,我們把平板車推走了。蔓兒和小七走累了,就讓他們坐板車上。”連五郎道。
“去吧,別走太遠,早點回來,小心別把車弄壞了。”張氏囑咐道。
幾個孩子歷來都讓人放心,連蔓兒的臉色紅撲撲地,顯然出去了一趟,精神都好了許多,張氏心一軟,就不忍阻攔了。
他們推着車出了村子,這次沒有往田裡走,而是沿着小路,往西邊走,走不多遠,就看見一座低矮的山麓,鬱鬱蔥蔥地,若隱若現地能看見一些墓碑。連蔓兒就猜到那必然是南山。從南山腳下又往南繞過去,周圍就變得荒涼了起來,平地變成了連綿起伏的丘陵,田地就少了,灌木、矮林多了起來。
從矮林中的小路繼續往南走,前面地勢高了起來,草木更茂密了。
“是我來撿樹枝的時候發現的。”連五郎一邊走,一邊說道。
連蔓兒看周圍,多是低矮的山坡,夾着些深深淺淺的溝壑,都長滿了灌木雜草。連五郎顯然對這裡十分熟悉,拉着車三繞兩繞地就走到一塊低窪的平地上。
“就是這。”連五郎停住腳道。
一簇簇,一叢叢,都是苦姑娘兒秧子,上面結滿了苦姑娘兒,好些已經紅了,還有很多依舊青綠色的。
“咱們只挑紅了、熟了的摘,那些青的,等過些天紅了,還能再摘一次。”連蔓兒道。
連蔓兒、連枝兒、連五郎和小七就將車子放在一邊,都提了籃子,開始粉頭摘姑娘兒。等籃子摘滿了,就送出來,裝到車上的麻袋裡。
沒有風,太陽很毒,一會功夫連蔓兒的額頭就見了汗。汗水又順着鬢角直流到脖子裡,感覺很不舒服。可連蔓兒一點都不想抱怨,她心裡是快樂的。
連枝兒、連五郎和小七更不用說了,都乾的相當起勁。幾個孩子都是做慣了活計的,也就多半個時辰的功夫,就將附近能摘的苦姑娘兒都摘完了。
連蔓兒看了看,她們摘了整整六個麻袋的苦姑娘兒。一隻麻袋她們四個一起擡,都相當的吃力。這六隻麻袋加在一起,估計着起碼有四五百斤。
連五郎將麻袋整理好,又在上面蓋上了一層草簾子。他和連枝兒在前面拉車,連蔓兒和小七在後面幫着推,從山裡繞出來,這次沒進村裡,直接上了官道,一直往鎮上去了。
這個時辰,路上的行人也不多,他們緊挨着路邊走,有路邊大樹的陰涼,這時又有了些風,倒也不算特別的辛苦。只是,他們畢竟還是小孩子,推着四五百斤重的東西,走的很慢。連五郎和連枝兒都走的汗津津的,爲了不讓弟弟和妹妹累着,他們都使出了吃奶的勁頭。
不到四里的官道,他們走了大約不到兩刻鐘的功夫,青陽鎮就在眼前了。
連蔓兒想起一個問題。
“王家的生藥鋪怎麼走?”
“就在前大街上,咱們趕集的時候去過的,蔓兒你忘了?”連枝兒笑道。
連蔓兒就不說話了。
青陽鎮很是繁華,前大街更是鎮上最繁華的街道。街面很寬,都鋪的是青石的地面,兩側都是各種鋪面,兩三層的酒樓就有四五家。即便不是集日,街道上也是人來人往,很是熱鬧。
“到了。”小七叫了起來。
在街道北面,是五間的一個大鋪面,朱漆牌匾上濟生堂三個鎏金大字,極是蒼勁古樸。這濟生堂是王家祖上傳下來的產業,在錦陽縣有許多分號,聲名很是響亮。
連五郎將車停在藥鋪門口,他和連枝兒看着車。連蔓兒就帶着小七往藥鋪裡走。
連蔓兒剛邁步進了藥鋪,立刻就有小夥計迎了上來。他見來的是個沒留頭,沒系裙子的小姑娘和以個小男孩,臉上的笑容也沒有變。
“小姑娘是買藥?”小夥計問兩人身後並沒有跟着大人,就問連蔓兒。
“我是來找人的,麻煩小哥幫我通傳一聲。”連蔓兒脆生生地道,“我們是三十里營子的,和你們三少東家說好了,來送東西。”
濟生堂的王大王掌櫃正站在櫃檯後面,看見連蔓兒態度大方,說話清楚,就從櫃檯後面走了出來。
“是連家的……三姑娘吧。”王掌櫃道,“我們三少爺都和我說了。東西在哪?”
“這是我們王掌櫃。”小夥計道。
“王掌櫃安,”連蔓兒便福了一福,指着門外,“就在門外。”
“這樣,那請三姑娘到後面坐,我這就讓人把東西搬進來。”
王掌櫃一邊打發夥計去通知王幼恆,一邊帶着人出來,將幾麻袋的苦姑娘兒往後頭搬。
連蔓兒跟着王掌櫃進了後院,看着夥計們將苦姑娘兒倒出來過秤,就見王幼恆匆匆地走了過來。
“蔓兒,沒想到你們來的這樣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