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對臣妾的好,已經夠多了。多得遠遠的超出了臣妾剛入宮時,心裡能想像的。”玉瑩望着玄燁,笑着回了話。然後,又是接着道:“這宮裡,總是要懂得惜福。臣妾雖然在少年時,也是看過閒書,也是想像過一生一世一雙人。可慢慢的,額娘讓臣妾跟着姐姐理了家事,開始是明瞭,那也就是才子佳人的話會裡,騙着不經世事的大家閨秀,小家碧玉。”
玉瑩說到這,眼神開始有些飄渺,述述的又道:“這世間,至少臣妾看來,人,總是得知足者常樂。想那卓文君當廬賣酒,跟着司馬相如。後人總記得那首:皓若山上雪,皎若明間月。問君有兩意,故來相絕決。可又有幾人曾細細翻看,曾細細品味,司馬相如罷官落魄時,卓文君相隨。司馬相如因《長門賦》雲起時,也是想過納章臺煙柳。若不是因爲愧疚,又或是爲了名聲,臣妾想來,司馬相如改變主意否,兩難之說。他二人,也不外是紅塵一對俗人。”
玄燁聽着,然後,見着玉瑩停了下來,打量着她,好一下後,問道:“你,可嘗羨慕?”
“曾有過羨慕。只是後來又想,人,各有各的日子要過,豈能是相同。同一事,就是不同人,處理的方法與手段也不同,臣妾,自是不必活在別人的日子裡。”玉瑩笑了一下,又是搖了下頭,回道。
“世間百態,每每用心,處處皆學問。你能如此想,也算心寬。”玄燁回道。
“臣妾心,還不夠寬。這度量,也太小了。到底,臣妾也同樣是一俗人,勉不了,也是會偶爾,傻上一兩回。”玉瑩自嘲的笑了笑,然後,說道。
“這世間,又豈會有太多的笨人,朕瞧來,也不過是有人貪念過甚,逾越了。”玄燁說道。這時,花園裡吹過了一陣的夜風。玄燁感覺到,天涼了些,便是又道:“夜深了,陪朕回寢宮。”說着,停了下,接着問道:“你,可是感覺到冷了些?”
“臣妾不冷。”玉瑩笑着回了話,這纔是隨着玄燁一道往寢宮走去。
康熙十七年的秋,很快過去了。初冬,臨了紫禁城。這日,玉瑩正是與額娘和舍里氏一道,帶着靜善、兒茶、福音三人,逛着景仁宮後殿的小花園。
“這天,可真是冷了。”玉瑩因爲懷了九個半月的身孕,行動是越來越不便。爲了安全,便是額娘和舍里氏行着左邊,攙扶着她的左手,靜善落後了小半步,默默的候在她的右邊。
“可不是,依額娘看,這見天的涼。前個兒下了小雪,這小道上若是有了水跡,可是滑着,還是回屋子裡,暖和又是安穩。”和舍里氏扶着披着錦裘的玉瑩,邊是話裡有話的提醒着。
“額娘,女兒也是待得有些溺了。到底,外面讓人清醒些。您啊,瞧着大傢伙小心翼翼的樣子,女兒也是想着多走動走動,到時,順產着也是容易。”玉瑩笑着回了話,又是稍稍的打量了一下,剛纔因爲額娘和舍里氏的話,有些了緊張的靜善等人,都是掬緊盯着她的樣子。所以,纔是安慰的回了話,也是想着讓衆人懸着的心,好好的着了地。
“你的話也對,想額娘懷着隆科多時,就是依着餘醫師的話,活動了不少。生下隆科多時,時辰短,人也是容易着。”和舍里氏見着玉瑩打定了主意,就是圓了話。此時,幾人已經是看見了花園裡,正是打着花蕾的臘梅。
“依本宮看來,我花開盡百花殺,用在秋菊身上,還不若用在冬梅的風骨上,更是合適。”玉瑩盯着那幾株正是迎風傲雪的臘梅,笑着說了話。
“主子,說着這臘梅盛開,奴婢瞧着,書房裡那五侏天竺牡丹。其中,那侏黃顏色的,可不是打上了花骨朵,想來,算着日子,也就是這一兩日,會開了。”這時,聽着玉瑩的話後,在後面的兒茶,說了話。
玉瑩一聽,倒是轉了身,對兒茶問道:“可確定是這一兩日嗎?前個兒,本宮聽着你說天竺牡丹打了花蕾,真是有幾分驚喜。那花豔麗無雙,盛開三季,萬萬想不到,這初冬,盡是能見着那廬山真面目了。”
“回主子的話,奴婢所說句句屬實,主子若有興趣,可是移步回到書房,賞賞那天竺牡丹?”兒茶忙是恭敬的回了話,又是小聲的提議道。
“既然,你甚是喜歡,就是去瞧瞧吧。話說,你額娘一輩子,也算是見過各色牡丹,可獨獨沒有聽過什麼天竺牡丹。”這時,玉瑩身旁的額娘和舍里氏也是附合的說了話。
玉瑩聽了額孃的話,又是打量了衆人一眼,哪是不明白衆人的意思,這是要將她誘回書房裡。不過,話又說回來,玉瑩這會兒,卻實也是無興趣再走走了。到底,這小花園,她是生活了四五年,不說了解每個角落,至少,閉上眼睛,還是不會走錯的。
所以,也就是同意了的點了下頭。這不,玉瑩剛是一答應,額娘就是先開了口,道是攙扶着她,先是回書房了。一行人,這纔是回了書房。到了書房後,玉瑩照例,坐在了窗邊,這書房裡的火龍燒着,走進了房間,靜善就是爲她解下了錦裘。
然後,纔是在靜善小心的攙扶下,坐在了躺椅上。不多時,兒茶就是爲玉瑩與額娘呈上了煲好的湯與小點心。玉瑩自打懷孕後,一直就是少量多餐,這會兒有着額娘一道陪着用膳。母女二人就是邊說着話,邊是嚐了起來。
直到用好了後,玉瑩就是接過了靜善遞上的帕子,試了試嘴角。又是接過了漱口水,清潔了一翻,這纔是又接過了溫熱的帕子,擦好了手。這纔是,仔細的打量起來,面前的天竺牡丹。
第一眼,玉瑩就是瞧見了,那朵獨立於綠侏之上的天竺牡丹。它,還未開到茶扉,正是半攏半掩的微微舒展。從外到內,顏色層層層疊疊,繁花似錦。只是,那瓣的邊緣,芯的中央,玉瑩透過了窗外的反光,總覺得,那上面映着金黃的色彩,富麗堂皇。
“額娘,您瞧着,這五盆的天竺牡丹,紅、黃、橙、紫、白。”玉瑩邊是指着盆栽,邊是挨個的點了顏色後,又道:“現這盆黃顏色的,可是在初冬開了。其它,也不知明個兒春,可是能見着盛開。不過,這般瞧見,確實比當初去安親五府賞得那牡丹,更是讓人喜愛。”
“這花,在冬季開,倒是有些不對季節。不過,瞧着確實,不負了這個牡丹之名。”和舍里氏也是看着這天竺牡丹後,笑着說了話。
玉瑩聽後,就是笑了,嗯,然後,纔是湊近了這朵唯一打了花骨朵兒,唯一盛開的帶着金黃色澤的天竺牡丹前。鼻間,就是聞到了一股暗香,沁人心脾。
“這香,聞久了似乎有些溺人。”玉瑩好一下後,笑着說了話。然後,又是感覺肚子有些個壓住了。就是又道:“靜善,扶本宮起來。”
“是,主子。”旁邊的靜善忙是伸出手,攙扶着玉瑩。好一下後,玉瑩纔是起了身,然後,就是覺得肚子開始有些陣陣的抽痛起來。
“主子,您怎麼了?”身邊的靜善,一瞧着玉瑩開始蒼白的臉色,忙是問道。這時,坐於不遠處的和舍里氏也是忙起了身,對玉瑩問道:“可是哪裡不舒服?”
玉瑩這時,聽着額娘與靜善的問話,又是忍着肚子不住傳來的疼痛,回道:“額娘,女兒的肚子疼了起來。”
“靜善,快扶着你主子,到裡面的牀榻。”和舍里氏忙是對靜善說了話,又是對玉瑩問道:“可還有其它的症狀?”
這時,玉瑩沒有回話,只是咬着牙,她怕自個兒張口疼出聲,更是讓衆人不安。待到和舍里氏與靜善扶着玉瑩躺在牀榻上後。玉瑩又是感覺到,剛纔的疼,纔是第一波,這會兒,是更加的疼了起來。
不多時,下面傳來了溼潤的感覺,玉瑩擡了頭,看着額娘,又是道:“額娘,女兒的羊水,可能破了。就要累您,在產房,陪着女兒了。”
“傻孩子,額娘哪有累的。”和舍里氏笑了下,回道。
此時,玉瑩轉過了頭,又是看着其餘的三人,咬了好一下的牙,繼續吩咐道:“靜善,你和兒茶、福音,你們三人去找靜水,讓她派人把選好的產婆,還有器具,全部備好了的,安排好。另外,同時派人去乾清宮、慈寧宮,通稟皇上、太皇太后、皇太后。福音,你稟完話後,就是回來,聽額孃的吩咐。靜善、兒茶,就是去廚房,本宮的熱水和湯食,你二人至少要一個人,親眼的盯着,別漏了一處。”
“是,主子。”三人齊聲回了話,然後,都是匆匆的離開了。
此時,和舍里氏只能是緊緊握着玉瑩的手,不住的安慰道:“你啊,放寬了心。額娘當年生你們兄弟姐妹,都是這樣過來的。無甚的,只要心平氣和,就是好好的。”玉瑩邊是聽着,邊是回了微笑,只是那冷汗,還是止不住的一個勁往下流。
小片刻後,福音就是匆匆的回來了,身後跟着產婆。此時,四個產婆都是圍着玉瑩,邊是打關,又是看着已經開了產道。這般都是團團的在旁邊商議着。
不多時,靜水與靜善,都是進了房間。二人同時捧着生產時的器具,小心的放下後。二人到了玉瑩的身邊,靜水先是回了話,道:“主子,已經派人通稟皇上、太皇太后、皇太后。”
玉瑩聽後,點了下頭,就是回道:“靜水,你去盯着,本宮信你。”靜水聽後,就是點頭,應了話。然後,靜善又是回道:“主子,那些都按您的意思,重新又用沸水煮過,用白酒清洗。”
“本宮知道了,你二人,就辛苦了,去吧。”玉瑩好一下,纔是咬着說了話。靜水、靜善二人都是一行禮,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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