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不是你想抱想抱就能抱
冬去春來,一眨眼便已過了兩個月。
時值三月,不論是楊府之中還是府外的桃林,早已是春意盎然。
那日瑤姬雖然的確跟楊天佑說了要他盯着兩兄弟,但對楊戩來說,比起他家親親母親大人,這位父親大人實在是好蒙得很,沒幾句就說動他不再看着兩人了。
“呵呵,這次可真是多虧了你,還真是夠聰明的嘛。”
楊駿一邊揪着手中剛採的紫色小碎花,一邊與楊戩並肩往桃山後山走,嘴裡痞裡痞氣地咬着根狗尾巴草的草莖,邊嚼邊說,聲音都有些模模糊糊。
薄薄的霧氣消散開去,兩人的身影籠罩在稀薄的晨光下,在地上拉出細長的淡淡的影子。叮叮咚咚的流水聲從山道一側的懸崖模模糊糊地傳上來,像是私塾裡夫子玩樂時哼唱的小曲兒。
像上輩子隨身帶着三首蛟化成的墨扇一樣,楊戩隨意地捻開收在袖口中的桃木畫扇,有下沒下地輕搖。微卷的髮絲在晨風中飄散開去,襯着那身玄墨色的長袍,愈發顯得仙風道骨起來。
聽到這話,他微微蹙了蹙眉,斜着眼看了眼身邊的人,幽幽勾着嘴角笑了笑:“你這是誇我呢,還是損我?不過是爹爹他好說話罷了。”輕嘆,“只不過咱們兩個這修爲,兩個多月來怎麼沒什麼進步?如果再這樣下去,一年之後可就……”
他不着痕跡地咬了咬嘴脣——把楊駿拖進來到底是對是錯?照兩人目前的情況看,到時候恐怕也未必討得了上風。
“你不是說修煉這事兒急不得麼?怎麼自己倒是着急起來了?”楊駿“呼”地輕輕吹走手心上粘着的花瓣,頓時像落下的細雨一般,紫色的小花瓣頓時漫天飛舞起來。他眯着眼笑起來:“照我說,咱們就該像小瑞說的,找個好師傅。”
楊戩咬着嘴脣不說話,他又何嘗不知道,對於他家兄長來說,九轉玄功的功法太過兇險,實在不適宜修煉,但是……他不動聲色地擰了擰眉,嘴角輕勾,露出抹淡淡的憂慮的笑來,好在他家兄長身上繼承來的先天法力是他們兄妹三人中最強的,少說也能頂五百餘年的修爲。
——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他自嘲地牽牽嘴角,搖着扇子的手下意識地微微停頓。細長的手指襯着桃木色的扇柄,彷如美玉:“你真的想找個師傅?”
楊駿歪着頭嚼着草莖,晶亮好看的眼眸笑眯眯地彎成了縫兒。他雙手交疊着撐在腦後,神色頗爲認真地點了點頭:“娘不是也說麼,學本事,還是要有個教的纔好,不是麼?”
“如果……”楊戩猶豫地捏緊了扇子,纖長的手指一格一格地順着扇骨緩緩合攏,沉吟片刻,又重新一格一格地緩慢捻開。
他垂下眼看着渲染了臘梅的扇面,硃紅的色彩沿着紙面的紋路暈染開去,彷彿滴落在雪地上的血跡,襯着玄色墨跡點染而成的梅花枝,愈發顯得傲骨錚錚起來。
“如果什麼?”楊駿等了半晌都沒聽到下文,忍不住扭過頭來看他,微屈着右手指尖把嘴裡嚼着的草莖揪出來,“你怎麼不說了?”
“嗯。”楊戩聞言輕應了聲,擡起眼來看着自家兄長認真的神情,隔了半晌才輕輕說道:“我是說,如果你想找人教,我倒是有個辦法。”
“哦?”楊駿頓時雙眼一亮,“什麼辦法?”
“就是……”
話剛出口,楊戩驀地一驚,下意識地扭頭朝不遠的河對岸看去,一聲淒厲的慘叫幾乎同時劃破天空傳了過來:“救、救命救命啊——”
陽春三月,萬物復甦。細細的柳枝抽出嫩綠的新芽,沐浴在稀薄的日光下,彷彿害羞的少女,帶着幾分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朦朧感。
淙淙的河水旁,素衣的少女艱難地躲閃着朝她撲過來的人。
銀色的長髮隨風飄動,面帶□□的男子一身形狀怪異的銀甲。淡淡的陽光照在身上,彷彿頓時鍍了層清輝。
男子邪魅地勾着脣角,玩味地看着地上試圖逃跑的少女,如火的眼眸隱隱閃動着詭異的□□:“小美人兒,讓哥哥好好疼疼你,怎麼樣?”
語音落下,人已經如同餓狼一般猛撲上去——耳邊再度響起少女淒厲尖銳的嘶叫。
“哈哈,現在就叫成這樣,那等等……”還有力氣叫麼?
話沒說完,耳邊忽然傳來一聲兵器劃破天空的聲響,清冷淡漠的嗓音夾雜在其中冷冷傳來:“光天化日之下,做這種苟且之事,三首蛟,你的本事倒是不小!”
被叫做三首蛟的男子聞聲頓時停了動作,然而一雙手卻並未放開身下那個可憐的少女。他仰頭站起,一手卡着少女的脖子,一手緩緩聚起了法力。
“什麼人?!”淡藍色的光芒如同黑暗中的火焰,輕輕地在掌心跳躍,三首蛟冷冷斜睨着空無一物的半空,狠狠質問:“竟敢打擾老子的好事!”
“三首蛟,好好的天庭你不待,怎地忽然凡心大動下凡來了?若是被玉帝給捉回去,可就連命都沒了。”
“你到底是誰?”三首蛟煩躁地捏緊了少女的脖子,粗壯的手臂勒得少女臉色通紅,整個人都軟綿綿地掛在了他身上——恐怕已經是神智不清了。
“我是誰跟你無關,三首蛟,識相地就把你手上那個凡人給放了。你不把天兵放在眼裡,但天庭的長公主可能降服得了你?”
“你是瑤姬長公主?”傳進耳中的是雌雄莫辯的嗓音,三首蛟有些不確定了——瑤姬他是知道的,天庭的長公主自然名不虛傳,還在十幾年前被他暗算受了重傷,這次來的若真是她,難保勝負如何。他滴溜溜地轉了轉眼珠,忽然鬆手放開了已經被他掐的意識全失的少女,朗聲哈哈笑了幾聲,說道:“好,你若出來跟我公平一戰,我自然可以放了她。”
話音落下許久都沒有迴音。
空氣中的靜默彷彿染上了濃濃的火藥味,只等一句話來點燃一般。
三首蛟踩着軟癱在地的少女,全身都緊張地戒備着,如同拉滿的弓弦,輕輕一碰就能發出最具威力的箭矢。
忽然,原本雌雄莫變的聲音變得格外清冽悅耳起來,隱隱約約可以辨出是少年特有的嗓音,低沉中帶着零零星星的掩蓋不去的童音。
“咦,你要跟我打架?”微微停頓,聲音由疑惑頓時轉成了興奮,“好啊,沒問題!”
三首蛟驀地轉過身來。
粼粼的水光反射着稀薄的太陽,河道旁的草地上不知何時多了兩個俊秀脫俗的少年——左首一個身着玄衣,脣紅齒白,眉若遠黛,眼如繁星,精緻細膩的面容帶着幾分稚氣未脫的水嫩;右邊則是個稍稍高一點的少年,氣質高華,白衣飄飄,俊逸脫俗。劍眉星目,英氣逼人,雖然尚未完全長開,但一看便知不是池中之物。
一身玄衣的少年幽幽撐着扇子,有下沒下地輕輕搖動,清澈透亮的目光裡淺淺帶了幾分嘲諷,正似笑非笑地朝他這邊看過來。
“剛纔是你們?”三首蛟氣得不輕,但瞧着兩個少年的俊美樣貌又忍不住心癢,尤其那個穿黑衣的,真是好看的緊。他習慣性地挑挑眉,擡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輕挑地舔舔嘴脣,忽然邪邪地笑起來:“小弟弟長得真是可愛,不如過來讓哥哥瞧瞧怎麼樣?”
話音落下,玄衣少年脣邊的笑愈發明媚起來,半晌,他突地“啪”一聲輕輕合攏扇子,居然真的擡腳向三首蛟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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