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寶蓮寶蓮
“現在就回去?”
楊嬋聞聲皺了皺眉,仰頭瞧了眼宮裝華美的人,見女媧面無表情地點頭,不由不情願地撇了撇嘴,猶豫半晌,終於還是乖乖跟着女媧回火雲宮去:“那……大哥,我先走了,你代我跟二哥告別。”不忘囑咐楊駿記得下次再見面時要比試:“還有,別忘了我說的,下次有機會再來找你,可是要比試的!”
“嗯。”楊駿暗暗搖頭,恭敬地像女媧致意:“弟子楊駿,見過女媧娘娘。”見她仍是面無表情地點頭,不由心下詫異,直到三人駕雲離開,他才默默地回過神來,收拾好散落東西趕回金霞洞去,心中卻有些疑惑不解——這位女媧娘娘好像與傳說中的很不一樣呢。
等楊駿回到金霞洞的臥房,已經過了三更,淡淡的月光從半開的窗櫺間散落下來,朦朦朧朧地映照出和衣靠着牀榻的人影。
素衣的少年已經睡去,月色斜照在那張精緻秀雅的臉上,斑斑駁駁,彷彿水晶雕成的畫像,晶瑩剔透,靜謐安詳,好像輕輕挪一下腳都能將他吵醒。
楊駿不由怔了怔,緊走幾步到牀沿,小心地拿起搭在榻邊的披風,正想給他蓋上,就見淺眠的人顫抖着睫毛睜開了眼:“回來了?”
楊戩揉揉眼,撐着身子坐起來,揮手點亮桌上的火燭:“怎麼去了這麼久?三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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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楊駿脫下沾滿露水的長衫,晶亮的目光落到楊戩略顯疲憊的臉上,不由微微頓了頓,“你一直在等着我?”
楊戩沒回答,只下榻替他倒了杯茶:“先喝口水,玉泉山的夏天不比他處,沾了深夜的露水怕是要生病。”
“嗯。”楊駿點點頭,順從地接過茶杯喝了,抖開薄被鋪好,忽然想起什麼,又開口說道:“對了,三妹跟我說,要我代她向你道別,下次若是有機會再來找咱們,要跟咱們比試武藝。”
“她是這麼說的?”楊戩聞言皺了皺眉,把楊駿那件沾了露水的長衫掛在石洞的通風口,擡頭見他已經除了靴子爬上牀,便也跟着上牀,“這麼說,女媧娘娘還是收她爲徒了。”
“是這樣沒錯。”楊駿點點頭,翻身鑽進被窩,“不過小丫頭好像不高興,說自己總被逼着練功。”
見楊戩緊緊裹着被子貼邊懸在牀邊上,他不由笑了笑,又往牀裡側擠了擠:“早說我睡外面了嘛,你這樣子不怕掉下牀去。”
“你睡外面更容易掉。”楊戩淡淡哼了聲,見他又擠出塊空閒,倒也不客氣地往裡挪了挪。
這間臥房擺設齊全,只除了這張牀有些小,兩個人擠在一起冬日還可取暖,夏天就有些不妙了,熱得狠了自然是要翻身散熱,就在前幾天,楊駿還因此不小心從榻上摔下去過。
楊駿聞言嘿嘿笑了笑,訕訕地撓撓頭,正想說幾句話,卻又被楊戩搶過了話頭去。
“你的九轉玄功練得如何了?父親的魂魄那日醒來又昏睡過去,恐怕等不了多長時間了。”
“什麼意思?”楊駿一驚。
楊戩嘆氣道:“是時候該在那道陣法中施加修復魂魄的法力了,否則爹的魂魄很有可能會再次消散。”
“怎麼這麼快?我的第一重還沒練好,離第二重還有老大一截呢!”楊駿幾乎頓時苦了臉。
“第一重還沒練好?”楊戩狠狠皺了皺眉,“怎麼這麼慢?”
——他上輩子開始修煉九轉玄功的時候,三個月也開始修練第二重了,自家兄長的先天法力比他要高,爲何反倒不如他了?
“我以爲還有很多時間嘛!再說了,這九轉玄功不好練,之前舅舅教的功法一點都用不上……”
楊駿的聲音越來越小,到得後來幾乎聽不見了,而楊戩的臉色卻漸漸陰沉起來,目光冷冷落到自家兄長身上,隱隱帶了幾分怒火。
“你以爲?你以爲有很多時間就可以偷懶?”楊戩冷冷哼笑一聲。
楊駿臉一白:“不是!我只是……我只是覺得既然時間充裕,何苦……”
話沒說完,原本躺在他身邊的人忽然一個猛勁兒坐起身來,帶得整個牀都微微顫了顫:“你究竟明不明白我們要做的事?!你知不知道我們要面對的究竟是什麼?!時間充裕……你從哪裡看得出時間充裕的?是因爲王母定下的十年之約?”
楊戩冷笑一聲,精緻的臉籠罩在月光下,顯得冰冷而無情:“我看你根本就不明白當初我告訴你的那些事!”
楊駿臉色更白,聽到他的指責,心裡愈發覺得委屈起來:“我不明白?呵,我怎麼會不明白?!是,我練功是不夠用心,可我耽誤做什麼了?!我們要做的,不就是救出母親救活父親麼?現在不是還沒去救……”
話沒說完,就被狠狠揪着衣領打斷了:“楊駿!你究竟是不是爹孃生的?!”
白皙的手指緊緊勒住月白的裡衣,楊戩單手橫壓着自家兄長的脖子,隔着被子跨坐在他身上,冷冷瞪視着他,咬牙切齒道:“什麼叫‘現在不是還沒去救’?你……你怎麼說得出這種話!你以爲救爹孃是說說就成了的麼?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我上輩子用盡全力煉成一身本事,到最後卻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母親在眼前化爲灰燼?那種痛楚,那種無能爲力,我再也不想嘗試一遍!
楊戩緊緊捏着手中的衣領,骨節泛白,幾乎要把身子底下的人給活活勒死——他總算明白爲什麼一直以來楊駿都不慍不火不急不躁了,可笑他還以爲自家大哥是真的沉穩冷靜,懂得急躁冒進難成大事,心底還對他讚賞有加,可結果呢,結果居然是……
他忽然想起了沉香,上輩子那個不成器的外甥原來是隨了他這個大哥麼……
楊駿被勒得臉色發青,幾乎喘不過氣來,只能兩手抓着自家小弟的手臂,瞪着眼睛看他。
“小……小戩……你要……勒死……死我……”
瞧着向來淡漠冷靜的小弟怒氣勃發,恨不得活活掐死他的表情,楊駿咬牙擠出幾個字,話沒說完,脖子上的壓力卻忽然輕了。
“楊駿,你給我聽清楚,不管是救活父親,還是救出母親,這些不是兒戲,而是隨時都可能丟掉性命的危險事!你要再這麼不分輕重,說這種混賬話,別怪我不念兄弟情誼!”
楊駿捂着脖子悶悶地咳嗽,心底卻暗自苦笑——他大概真是個混賬,自從家變之後心心念唸的就只有自家小弟,救爹孃這件事雖從未忘卻,但也沒有真正全心全意地爲此努力,否則也不會三個月連九轉玄功第一重也練不好。
“我……我知道了。”他低低地垂着眉眼,目光落到自家小弟月白裡衣的下襬上,暗繡的素白流雲紋淺淺地沿着邊緣勾勒開,素雅清淡,“之前是我的錯,以後不會了,我會加緊練功,努力救出爹孃。”
——身爲人子,不把父母安危放在首位已是不孝。曾經因自己私心而害得父親不幸殞命,魂魄尚且危在旦夕,更是罪無可恕,救父母這件事,他若再不盡全力,那便真是個混賬了。
楊戩不爲所動,揪着楊駿領子的手並未離開,整個人也依舊跨坐在他身上,神色冰冷:“好,這次我便信你,你要記住今天說的話。我再給你一個月的時間,練好九轉玄功第二重,一個月後的日月同升之日,我會讓師父在鏡湖邊設陣。”
楊駿忙不迭地點頭,擡手指了指坐在他身上的人,苦笑道:“我知道了,你……你能不能先下來?我快被你壓死了……”
話音落下,壓在他身上的人不由一怔,半晌才猛地反應過來,冷着臉盯了他一眼,翻身躺回榻上——一夜無眠。
許是楊戩的說教真的起到了作用,第二日起,楊駿真的開始認真努力地練功,一連半個多月,幾乎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直看得玉子嘖嘖稱奇,差點以爲這傢伙跟他一樣被換了魂。
而楊戩看着自家兄長的變化,卻什麼都沒說,只細心地幫他準備好一日三餐,監督好他的作息時間。
很快,一個月眨眼即過,這日天還未亮,玉子帶着兄弟兩人來到了鏡湖。
“還有小半柱香就會日月同升,你們兩個做好準備了?”
玉子仍舊忽閃着八角扇,臉上神色是從未有過的嚴肅,黑亮的眼瞳一眨不眨地盯着兄弟兩人,知道兩人點頭,才又說道:“那就好,貧道一會兒將這塊吊墜放到湖中心那朵最大的白蓮上,等到裡面的陣法被日月靈氣引動的時候,你們兩個就同時輸送法力。記住,陰爲主,陽爲輔,兩者先相互交融,待穩定後方可注入陣法。”
“記住了。”楊駿點點頭,擡眼碰上自家小弟示意的目光,便向後退開幾步,靠着鏡湖邊的石頭坐了,暗自運氣。
玉子揚手將吊墜拋出,衝楊戩努了努嘴,示意他幫忙用法力將吊墜送入湖中:“幫個忙。”
話音落下,淡藍色的光暈頓時繞着白蓮四散開去,被拋入半空的吊墜彷彿有了靈性一般,順着法力的吸引很快就落入了白蓮的蓮心。
更大的光暈瀰漫開去,陣法中的五彩煙霧頓時有了生命一般地飛騰起來,原本就煙霧繚繞的鏡湖頓時染上了斑斕的色彩,明明滅滅的光團上下飛舞,彷彿仙境。
楊駿不由呆了呆,看着煙霧中緩緩浮起的影子,平靜安詳的面容,依舊英俊儒雅,彷彿當年教授他們讀書識字的時候,透着淡淡的慈愛的氣息。
直到聽到玉子高喝了聲:“動手!”他才驀地反應過來,聚集起法力向湖中推去。
兩股法力順利地纏繞在了一起,如同飛舞盤旋的彩蝶,交相呼應,煞是好看,接觸到斑斕的陣法,彷彿瞬間被吸引了一般,頓時消失殆盡。
如此來來回回數次,直至天空中的月色消散,只餘日光,兩人才收功。
至此,楊天佑的魂魄終於得到了修養生息,直到很多年後順利還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