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少,我這次可是連壓箱底的關係都拿出來用了。”張立天可憐巴巴地說道。“你要的這些東西可都是很敏感的,不小心的話要出人命的!”
“我知道了,資料我就在你這裡看,可以了吧?”肖樂答道。
“那……”張立天腆着臉說道。
“費用多少,你給我個單子就行。”肖樂說道。
“那肖少你慢慢看,要咖啡還是茶?”張立天馬上殷勤了起來。“我一會兒把單子給您。”
肖樂笑着搖了搖頭,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那堆資料上。
一份份都是複印的病歷和個人資料,這時候醫患關係還遠遠沒有十年後那麼糟糕,但張立天真的能弄出這些東西,還真是讓肖樂有些刮目相看。
張立天有能力,也有關係,加上了肖樂不予餘力的資金支持之後,真像是比之前換了一個人。他如果能在江海做這樣的事情,肖樂不會這麼吃驚,但這些資料裡絕大多數都是燕京來的資料,這就讓肖樂有些動容了。
“你出去吧,讓我自己待一會兒。”肖樂說道。
張立天小心地把門帶上,然後把事務所的門也關上,在外面的接待室裡玩起了電腦。
他聰明地沒有問肖樂要這些東西幹什麼,也壓抑着自己不去猜。做私家偵探想要長久,好奇心必不可少,但卻必須控制在一個不危及僱主利益的前提之下。
但從肖樂讓他查的東西里,他多多少少還是猜出了一些,這讓他有些不太能夠理解。
如果不是早已經知道肖樂的身家,他一定會以爲這是要大規模行騙去了。
不過這與他無關,這些資料花費了他十幾萬才弄來,他希望裡面有對肖樂有用的東西。
肖樂一個個地翻着那些資料,他更多地是在看個人資料中,個人社會關係和家庭成員這一欄。
張立天已經按照他的要求進行過一次初步篩選,現在放在他面前的,是燕京和江海著名大醫院中,身患絕症或者是疑難雜症而又有近親在朝的人員名單。
其中也有將近一半是官員,但肖樂設置的條件很苛刻,相關人必須滿足副省級以上,七十歲以下,不能早已經退居二線沒有什麼政治影響力,這樣一層層篩下來,符合條件的人並不多。
他一個個地看着。
以前他總覺得自己的步子已經邁得夠大了,不到一年時間,就從無到有創立了一家在江海算是知名的公司,兩千多名員工,十幾個分公司。
但發生在左安安身上的事情卻讓他知道,在真正有能量的人眼中,他根本什麼都不是。
只要他們真的想,現在他所擁有的一切會在頃刻間化爲烏有,而他們甚至並不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以前他覺得自己把趙凱拉進安瀾,把方汝霖拉近安瀾就足以保證自己的安全,而自己也不必再綁上什麼人的戰車,進入某個派系。他以爲經濟利益和共同的願景就足以把他們牢牢捆綁在安瀾這輛戰車上,讓它乘風破浪一路遠航。
但現實卻是無情的,趙凱不是他的手下,更不是他的小弟,僅僅是一年時間,最初他用來打動趙凱,說服他加入安瀾的那些東西就已經開始變質。趙凱已經在安瀾的經營活動中漸漸認清了這個世界的現實,並且開始漸漸融入其中。
雖然還沒有完全表露,但肖樂已經能夠感覺到趙凱的思想正在發生變化,安瀾在他的帶領下,也許會沿着一條看似坦途的大陸快
速發展下去,也許會發展得比按照肖樂的堅持更好,但卻無疑必將偏離肖樂最初時設立的軌跡。
最大的可能性,它將會沿着官商勾結的道路越走越遠,並且在自己的身上刻下某個派系深深的烙印。
這是肖樂絕對不願意見到的事情。
這讓肖樂越來越強烈地感覺到,在左安安離開之後,自己必須有更加強大的砝碼,才能讓這個天枰繼續保持平衡。
我必須有更大的社會影響力,必須有更強大的自保能力。
他不斷地對自己這麼說着。
左安安的離開對於他來說是人生的一個污點,即使她有着充分的離開他的理由,即使她離開的背後也許有着長久以來因爲肖樂的花心而累積的不滿和痛苦,但他希望那是因爲她這麼想,而不是有人逼迫她這麼想。
無論一件事情的理由有多麼充分,以這樣粗暴而又拙劣的手段來發起並且達成目的,那它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是正義的。
不過是以暴易暴而已。
但有什麼是我可以用來獲取社會影響力,並且獲得更強自保能力的呢?
重生而帶來的記憶顯然在這種時候已經派不上用場了,肖樂唯一能夠使用的只剩下了來自無忌,來自功德系統的力量。
這也是很強大的力量,越是身處高位的人就越害怕失去,越有錢的人就越怕死,可以想見的是,一旦肖樂展現出回春散的能力,很多人都會趨之若鶩。
但這種能力用不好卻會讓自己死得很難看。
他首先要證明這種能力的有效性,其次要證明它的不可轉移,最後,他要證明自己是一個值得同等對待的合作者,而不是毫無根基可以任人擺弄的木偶。
以王直一貫以最大惡意來考慮人們反應的思維方式來說,這樣的能力在權貴的面前出現後,最糟糕的結果就是肖樂被馬上控制起來,或者是以家人和朋友的安危來要挾他不得不俯首聽命。
發生這種事情的可能性當然並不大,但肖樂覺得自己還是應該要做好準備,有所防範。
於是他花費上千萬來炒作夢樂團,炒作自己,讓自己在短時間內成爲國內家喻戶曉的名人,於是他早早地讓古柯把演唱會的事情宣佈出去,好讓自己成爲萬衆關注的焦點,最大限度地增加自己被人控制的成本和代價。
但這一步終究還是要走出去。
張立天的工作幫助他在全國無數個可能的目標中篩去了絕大部分,但最終的選擇權還是在他手上。
選擇的對象不能默默無名,更不能在未來出問題,而且口碑也不能太差,對於肖樂來說,選擇盟友的先決條件永遠都是這幾個。
他很快就選定了三個對象。
這樣的事情不能太廉價,變成市場上的大白菜,那樣就不值得人們去爭取。
但面也不能太窄,否則容易被控制。
三個正好。
他把精挑細選出來的目標記錄了下來,然後撥通了古柯的電話。
“古柯老師,最近我們有去燕京的宣傳計劃嗎?”
“沒有啊。”古柯答道。“最近不是在忙演唱會的事情?”
“那就安排一個吧。”肖樂說道。“演唱會很重要,但我們的根本還是在唱片的銷售上不是嗎?”
******
燕京,三三二零醫院。
高幹病房內,一箇中年婦女正在低聲地哭着。
她面前躺在病牀上的男子突然大發脾氣,把手邊的茶杯摔了。
“嚎什麼嚎!老子還沒死呢!”
女子被嚇了一跳,但悲傷卻不是驚嚇能夠控制的,她強忍着哭,身體卻依然在微微的抽搐着。
“你先出去。”男子閉上了眼睛說道。
癌症,而且是最難治癒的胰腺癌。
這種事情本來按理來說是要瞞着他的,但他正在向上運動的關鍵時期,怎麼可能因爲一點兒小病就住院治療?
醫生和妻子無奈之下,只能把實情告訴了他。
如同雷擊。
四十八歲,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或許已經是開始考慮頤養天年,逗弄兒孫的時候,但對於華夏政壇央字頭的官員來說,卻是正當年。
進入官場二十幾年,他一路謹小慎微,如履薄冰,一心撲在事業上,終於有了今天的成就和地位。
但現在,一切都完了。
怎麼可能……
他茫然地想要喝口水,卻發現杯子剛剛被自己摔了。
“人呢?”他煩躁地叫道。
所謂的人走茶涼就是這樣嗎?我都還沒有下臺,只是請了幾天病假而已,爲什麼一聽到我的病情,個個都變成了那樣?
老婆不是剛剛纔出去?女兒呢?秘書呢?高幹病房的護士呢?
“人呢?都死了嗎?”他大聲地叫道。
平時他不是這樣的,但面對這樣的命運,他再也不想僞裝自己了。
有個個子高高的男子走了進來,他一開始以爲是醫生,但很快他就發現,這是一個陌生人。
“你是幹什麼的?”他本能地說道。
“李副部長,喝水。”男子微笑着拿過暖水瓶給他倒了一杯水。
“你是什麼人?”李慎陽說道。
“我是一個能幫您的人。”男子看上去還不到二十五歲,李慎陽覺得他有點眼熟。
這是個騙子!
李慎陽的第一意識就是這個。
肖樂把一張報紙放在了他的面前,李慎陽掃了一眼報紙,封面頭版人物正是眼前的男子,這讓他有些驚訝。
“我可以幫您。”肖樂再一次說道。
“怎麼幫?”李慎陽這時候想了起來,這不是前段時間上過新聞三十分的歌手?叫什麼來的?
肖樂把自己的名片遞了過去。
江海安瀾花卉(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首席運營官、首席戰略官肖樂
這讓李慎陽有些困惑了,騙子?歌手?生意人?
他究竟想幹什麼?
肖樂微笑了起來。
“我可以幫您解決病痛的問題。”他低聲,但卻堅定地說道。“看上去您的氣色還不錯,不過這裡實在不是說話的地方,時間也不合適,我就不耽誤您休息了。您可以調查一下我的事情,看我是不是騙子。如果您覺得我可以信任,後天晚上八點,我們在這裡見面好嗎。”
他把另一張卡片交給李慎陽,那是醫院附近的一家茶館。
“你什麼意思?”李慎陽說道。這樣的伎倆如果是在平時,完全不可能讓他放在心上,但現在,正是他最彷徨最失意的時候,任何一根救命稻草他都有可能抱上去。
“最好是您自己一個人來,不過您要是實在不放心,帶一個最信任的人過來也可以。”肖樂說道。“別擔心,是好事,對於我們來說都是好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