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的路上,琳拉-披塔納好奇的問霍?峻:“披汶先生和你說了些什麼?”
霍東峻語氣有些無奈的對她說道:“什麼都沒說,那傢伙的智商還沒你高,這次出來散步唯一的收穫就是,至少能讓你父親知道你還平安。”
“真的?他怎麼會知道?”琳拉-披塔納聽到霍東峻說起自己的父親,有些興奮的問道。
霍東峻翻了一下眼睛,嘆口氣說道:“我收回剛剛說那傢伙智商還沒你高的話,你和他看起來差不多。”
“霍先生,不是所有人都要和你一樣聰明,出色。”琳拉-披塔納聽他調侃自己的智商,居然輕聲的說了一句。
霍東峻雙手插在褲袋裡,一邊沿着街道朝前走一邊說道:
“好吧,雖然暹羅共進黨這些傢伙不可能救出你父親,但是,用錢收買一些小軍官傳遞一下消息還是沒問題的。”
琳拉-披塔納楞了一下:“我該早就和這些父親的同袍聯繫,這樣就能早就得知父親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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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然是這樣說,但是那時候你能不能找到你父親這些同袍都是問題。”霍東峻說了一句。
“那他們什麼時候纔會告訴我,我父親的消息?”琳拉-披塔納跟在霍東峻身後問道。
雖然這段時間一直都躲在這個年輕男人的背後,可是她心裡,父親那處肩膀仍然纔是她最堅實的依靠。
“打個電話回泰國很快的,也許晚上,也許明天,最晚後天,俱樂部的披汶就會把電話打到酒店。”霍東峻想了想,不確定的說道:“不過那傢伙的智商,也難說。”
琳拉-披塔納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會不會披汶先生把你的消息也告訴我父親?比如你是我……”
“這就是我的目的啊姑娘。”霍東峻停下腳步,對琳拉-披塔納側過臉說道:“要讓他知道,他現在在外面多了一個看起來非常有錢的未來女婿。”
琳拉-披塔納咬了一下嘴脣,欲語還休,霍東峻笑了一下:“你不用害羞,跟你沒什麼關係,你父親應該只會關注,非常有錢四個字,至於我是不是真的他的女婿,顯然不重要。”
“他會怎麼做?”
“不知道,不過如果我是他,就算能提前出獄我也準備在裡面呆到大選結束。”
“爲什麼?”琳拉-披塔納疑惑的問道。
不過霍東峻沒有再開口,而是繼續朝前走去。
將還未回過神的琳拉-披塔納送回酒店,霍東峻自己去體育場轉一圈與師傅師弟們匯合,明天就是鬥獅奪青,真正有功夫的武館都在盯着明天這個項目的武狀元,鬥獅不用表演,就是一局勝者爲王的死鬥,光武國術社,飛龍武館,林正義國術館,洪聖蔡李佛,震威武館,詠春拳會……
無論什麼健身氣功,醒獅表演,武術套路,這些武館全都不在意,大賽六個項目,真正有含金量的只有兩個,鬥獅奪青,擂臺切磋。
其他項目不過是點綴,這兩項纔是主菜。
尤其明天的鬥獅奪青,細分爲兩項,人對獅,獅對獅。
……
“寶隆呢?”聶榮飛脫掉外套,只穿着一件對襟麻衫坐在自家的紅木椅上喝茶,對身邊的妻子開口問道。
他原配妻子已經去世快二十年,因爲怕聶榮飛無人照顧,所以一羣徒弟張羅,幫聶榮飛又續娶了一位妻子,不過續絃的妻子再好,終究沒了原配夫妻的琴瑟和鳴,聶榮飛很多時候對這位續娶的夫人態度更像是對一個保姆或者管家。
“去了八卦門的趙師傅那裡。”聶夫人在旁邊端過來一碗溫熱的參茶,放到聶榮飛身側的桌上說道。
聶榮飛點點頭,不再說話,喝了半碗溫養腸胃的參茶就坐在椅子上閉目不語。
“老爺,我扶你回房休息吧,在體育場紛擾一天,我幫你按一下頭?”比聶榮飛小了二十三歲的妻子在旁邊輕聲問道。
在外人面前,聶榮飛帶着她交朋訪友,伉儷情深,在徒弟面前,能讓一羣徒子徒孫開口叫她師孃,但是在只剩兩個人的家中,聶夫人知道,自己這位丈夫從不會和自己說些心事,外面的體面他都能給自己,唯獨這家中,她不僅沒體面,連聶榮飛的感情都佔不到一分。
“老爺?”
聶榮飛沒有反應,聶夫人又輕輕問了一句。
這次,聶榮飛總算睜開眼,雙眼之中精氣神十足,哪裡像要坐在椅子上垂頭打瞌睡的老朽。
“你幫我打電話把寶隆叫過來,再去書房幫我準備筆墨,好久沒練字了,等寶隆的這段時間,剛好練幾個字。”聶榮飛三隻手指端起參茶,慢慢喝了一口,對妻子說道。
“這麼晚了,寶隆那孩子也要休息,更何況老爺你也累了一天?”聶夫人語氣低柔的出聲說道。
聶榮飛連看她都不看一眼,只是擺了擺手:“讓你去就去。”
聶夫人見自己勸說無效,也不再多話,轉身去打電話。
聶榮飛坐在椅子上,直到將參茶都喝完,才起身進了書房。
他是武人出身,但是卻並不是粗鄙不文,事實上,正宗拜過師,跟隨師傅身邊學藝的武人,都能寫一筆還能入眼的毛筆字,因爲練武兼學醫術,學醫就要學寫藥方,師傅坐堂看病,常常會要求弟子幫他寫藥方,年深日久,書法也能練出來。
隨手拿起了書案上的毛筆,在用一對銅獅鎮紙撫平的生宣紙上提筆寫了幾個字,直起身打量了一番,不滿意的搖搖頭,也沒有再換紙,就繼續在那張紙上寫了下去。
不過半個小時,一身運動裝的孫寶隆就站到了書房門口,等聶榮飛收筆之後纔開口:“師公。”
“你來了?”聶榮飛側過臉看了自己這位徒孫一眼,就繼續對着自己面前這幅宣紙。
孫寶隆等聶榮飛開口之後,才進了書房,走到師公身後,打量聶榮飛面前的這幅作品。
宣紙上寫着陶淵明的一雜詩。
憶我少壯時,無樂自欣豫。猛志逸四海,騫翮思遠翥。
“又想起當年呀師公。”孫寶隆笑笑說道:“後兩句寫的比之前兩句更見功夫。”
聶榮飛放下筆,朝外面客廳裡忙碌的妻子說道:“幫寶隆準備些水果過來。”
“我自己去,不用麻煩師婆。”說完,孫寶隆就自己出了書房,幾分鐘之後就端着一碟水果走了進來。
嘴裡還咬着一塊芒果。
聶榮飛的衆多弟子也好,上百個徒孫也好,來聶榮飛家中,全都要畢恭畢敬,唯獨被聶榮飛從小就親自傳授功夫養在身邊的孫寶隆是個另類,聶榮飛家裡有什麼好東西,都要想着這位徒孫,實在沒值得拿出來讓孫寶隆見識的東西,也要讓他吃水果。
所以這些年來,孫寶隆已經習慣這位師公的話,不用別人動手,自己去端出來吃就對了。
看到孫寶隆咬着芒果,聶榮飛臉上露出些笑容:“去你師傅那裡了?”
聶榮飛此刻嘴裡的師傅可不是他那個北勝蔡李佛的徒弟,而是孫寶隆在八卦門的師傅,趙晉陽。
聶榮飛自己除開北勝蔡李佛的功夫之外,也精通八卦掌,但是孫寶隆的八卦功夫卻不是他自己傳授,而是他安排孫寶隆拜了新加坡八卦門門主趙晉陽。
論北勝蔡李佛功夫,他可以說是新加坡大家,但是八卦掌,他也只是精通,比起趙晉陽對八卦掌的瞭解程度,還是稍稍有些差距。
“是,從師傅家裡吃的晚飯。”孫寶隆把芒果嚥下肚,朝聶榮飛笑笑說道。
聶榮飛提起毛筆,繼續在紙上寫了起來,邊寫邊問道:“趙晉陽怎麼說你的功夫?”
“師傅說我去臺上,前三沒問題。”
“說起來也是我欠他這個人情,爲了讓他用心思教你,他其他的幾個徒弟都有些上不得檯面,這次希望你能打八卦門的旗號登擂臺,我也不好拒絕。”聶榮飛說道。
孫寶隆吃完芒果,又從果盤裡拿起了一串葡萄,一顆顆的朝嘴裡放着:
“我知道,師公,趙師傅教了我這麼久,他開口,就算師公你不同意,我也要上場的,不然哪裡對得起趙師傅傳給我的一身八卦功夫。”
“你能這麼想,不錯,我是怕你心中還放不下輸的那一次。”聶榮飛轉過臉,看向孫寶隆說道。
聽到聶榮飛這句話,孫寶隆臉色變了一下,不過馬上又恢復常態,對聶榮飛露出個微笑:
“輸一次又不是輸一世,一次輸不代表我次次輸。”
“我肯答應趙晉陽,也是想讓你在擂臺上找回面子,你輸了一次,外面就有人對你冷嘲熱諷,你就該告訴他們,聶榮飛教出來的徒孫,就是輸一次,也不是那些三腳貓夠資格指摘的。”聶榮飛放下毛筆對孫寶隆說道。
“師公不是常說任人評說嗎?”孫寶隆嚥下一顆葡萄後,問道。
聶榮飛把毛筆放下,活動了一下手腕,眼睛盯着孫寶隆說道:“說我可以,我已經老朽一個,說我還在學藝的徒孫,這些傢伙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