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磁帶接過來,聽霍東峻解釋清楚這個磁帶的份量,王宇的臉色纔好看不少,看了坐在遠處的兩個女人一眼,對霍東峻問道:
“你搞鴻源就是爲了這兩個女人?最近兩年我一直呆在臺灣,居然都未注意過你的名字。”
“在香港做經紀人嘛,和做大佬有咩區別,如果罩不住藝人,以後邊個肯跟你,權哥你在臺灣忙江湖大業,哪裡會有機會見我這個一直呆在香港的小公司老闆。”霍東峻取出香菸,朝王宇示意了一下問道。
王宇接了一支不用霍東峻點燃,自己就先站起身:“我安排人去處理你這盤帶,放心,不會爆出你的消息,怎麼樣?現在離臺還是等看過新聞之後再離開?”
“現在恐怕鴻源那邊已經知道我傷了他們的人,估計機場已經有人在盯我。”霍東峻自己點燃香菸說道。
“帶你去間酒店,放心住,竹聯幫的生意,整棟酒店的四樓和五樓都是他們這樣的人,是戰鬥堂的集體宿舍,絕對安全。”王宇指了一下身邊的死士對霍東峻說道。
“多謝權哥。”霍東峻笑笑說道。
“於你們兩個是不是女人搞太多搞到手軟腳軟,讓一個人就打翻十幾個人”劉鐵球在電話裡暴怒罵道。
“大哥,那傢伙真的很能打,不止我,隆哥都一樣被打翻。”邱志偉坐在一家骨科診所裡,讓一名手下拿着電話,自己邊被醫生正骨邊和劉鐵球通話。
劉鐵球又罵了一大段髒話之後才又問道:“那傢伙除了帶走了那個女藝人,還搞了哪些事?”
自己這幫手下,自從跟自己賺了錢是不是都已經沒了膽色和身手,居然被一個人打翻,要不是自己打電話讓電影公司做份賬目出來準備給投資人看,都不知道電影公司居然出了這麼大的醜。
“沒有,那傢伙有功夫,好幾名堂口兄弟被他搞到脫臼,我已經聯繫堂口的其他兄弟去機場和碼頭,盯住可疑的人。”邱偉峰猶豫了一下,還是沒說出對方逼自己念一些不知所謂的文字那件事,他甚至都未對陳致隆說起。
邱偉峰對霍東峻威脅自己念那些字的看法就是,香港仔準備要自己在女人面前難看,搞不好就是想要王組賢看到自己被他壓服在地上低頭乖乖行事的糗樣,這種事當然不能對其他人講,免得成了笑柄。
他的智商和文化,理解不了政府準備發放民營銀行牌照和十信案這些短句,也理解不了政府不再限制利率的上下限,政府的利率自由化政策至此成功實施這種話有是什麼意思。
事實上,王宇也想不明白磁帶裡晦澀專業的詞語含義,這些都是霍東峻在樂易鈴幫他訂的幾本金融雜誌摘抄的詞語,很多都來自於一個經濟學家對八五年臺灣爆發的“十信案”的感想,以及個人對臺灣資本市場如何步向正軌以及打擊地下錢莊的舉措。
黑幫的低級成員當然不可能去關心金融學。
但是投資人卻都盯着市場,而且自以爲聰明,擅長跟風。
這是個臺灣人傻錢多速來的年代,從七十年代開始,各種地下財團地下錢莊就層出不絕,屢屢騙下鉅額金錢,就是因爲臺灣人蠢,沒有其他原因。
由於臺灣長期金融管制,利率偏低,一旦資產價格和通貨膨脹起來,勢必造成手握現金者人心惶惶,四處尋找高利率的投資方向。投資方向由於金融管制,又是有限的。那些退了休的軍公教人員爲了防止自己的養老金繼續縮水,急急忙忙將錢投入地下錢莊中,即便知道地下錢莊不可靠,也總是相信自己能夠在地下錢莊垮臺前抽身而出。他們成了地下錢莊的主流客戶。
上個月一家地下錢莊倒閉,把鄰居的積蓄席捲一空,這個月,他就可以傻乎乎步鄰居的前車之鑑,把所有財產交給改頭換面的投資公司,然後傻乎乎等着每個月的高額利潤,直到等來公司破產的消息。
這些臺灣人就像韭菜一樣,被各個地下公司的鐮刀一茬茬割過,然後再生長,再割。
所以這些地下公司都會和某些政府部門打好交道,哪怕公司已經瀕臨破產,只要消息夠嚴密,不被泄露,就完全無憂,但是一旦泄露,被投資人知道,就意味着公司已經可以進行破產倒計時。
因爲這些投資人會跟風,只要有消息說公司出狀況,有第一個人跳出來提現,那麼背後的所有人都會跟着涌上來,哪怕公司運轉良好,也能靠擠兌把一間公司搞垮。
八五年,連在臺灣背景深厚,十三位立法委員做靠山的臺北第十信用社,被爆出一條資金不足的消息,結果整個臺灣所有的十信分社都擠滿了提現的民衆,把本來還有救的十信生生逼垮,連同背後的多名高官都因此丟官去職。
那些在十信破產前搶先提出自己的本金的臺灣人之後做了什麼?因爲十信案而變的小心翼翼?不,這班臺灣佬而是轉而把錢投給了鴻源,龍祥,朕偉……
只要不被騙光家產,這些人都會認爲自己是幸運的,只要收到消息,馬上提現就可以逃過一劫。
“抓到人的話不要搞的太難看,打一頓要些醫藥費就可以了,最近公司賺錢太多,很多人眼紅,不要給人留下把柄找麻煩。”劉鐵球在電話那邊說了一句就掛了電話。
他也不相信一個香港仔在臺灣能翻出多大的浪花,在臺灣,威脅藝人拍戲是很平常的事。
甚至連王宇也不相信這一盤磁帶能帶來太大影響,不過在王宇看來,不過是幾個電話的事,就算是看到劉鐵球小小的鬱悶,他也非常願意。
所以他按照霍東峻的建議,找了個出租車電臺的女主播按照霍東峻留給他的問題錄音,又找人把女主播的問題和邱偉峰陳致隆兩人的回答剪接在一起,做成了像是個訪問式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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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這盤錄音當晚就憑藉竹聯幫在政府的關係,放上了臺視新聞諮詢臺和中視新聞經濟臺,又請了兩名收錢的經濟學家坐上嘉賓席。
晚上六點三十分,《臺視每日經濟觀察》,主持人按響了錄音機,將這段錄音開始傳遍整個臺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