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張敬夫和趙誠耀雙方退場,霍東峻楸癲九就已經披好了獅被,而另一側的吳清潤也已經選好了武器走到青臺前方。
吳清潤自從走上場之後,場邊觀衆的雙眼就一直盯着他手裡那件兵器,霍東峻在對面看了一眼之後,心中也打了個突。
中國武功博大精深,並不是說學拳練武之後,天下武功就能一門通萬門通,雖然中國武功各個門派之間的確有相通之處,但是,不同之處也多如牛毛。
此時吳清潤手裡拿的這件兵器,霍東峻只能猜測它應該是少林如意金鉤,或者叫龍彪派秘傳的獨門兵器金龍鉤,至於到底是不是,霍東峻不敢肯定,因爲他沒見過。
如果要形容這件兵器的模樣,只能說它有些像是個沒有下面一點的問號,通體是精鐵鑄成,上面曲成s型的圓弧鋒芒閃亮,而下面的長柄底端也只是一個尖刺,整個兵器長不過一米二左右,吳清潤左手握住武器的長柄中端,臉色肅然。
不止是霍東峻認不出來,無論觀衆還是場邊參賽的隊伍,大多數人也都不認識,紛紛朝自己的師傅問,不過,那些師傅大多也都言辭含糊遮掩過去,顯然也沒見過。
其中甚至包括光武國術社的總教頭詹傳春。
“師傅,他手裡那兵器是什麼來頭?”張敬夫開口問道。
詹傳春搖搖頭:“不知道。”
“還有師傅你不知道的兵刃?”
“中華武功,古今兵械何止百千,一些獨門秘傳的兵器,我不認識有什麼奇怪,咱們瓊派的燕子檔,不也有很多人不認識嗎?”詹傳春語氣平靜的說道。
而此時主席臺上,聶榮飛看到吳清潤手裡的這把兵器,難得來了興致,和身邊一樣須皆白的江戴開口問道:
“江師弟,你認不認得場中這根兵刃?”
江戴性格內斂,爲人和善,大多時候在主席臺上不言不語,多是含笑飲茶,少有開口的時候,那些新加坡方面的官員對這樣一個老頭兒沒?題,所以也只有聶榮飛偶爾同江戴開口時,這位老人才開口與聶榮飛聊上幾句。
江戴打量了吳清潤手裡那根兵刃一陣,才微微搖頭說道:
“有些像鹿角刺,更像是少林如意金鉤,但是卻又比少林如意金鉤的鉤多了一道弧,我對龍彪派不過有些耳聞,未曾瞭解過,想來是龍彪派的獨門兵器。”
“的確是龍彪派的獨門兵器,這件兵器叫做金龍鉤,脫胎於少林如意金鉤,比金鉤的鉤又多出一道彎弧,如同龍形,故有此名,是龍彪派的楊相球自創而成。”聶榮飛對江戴說道。
能讓這兩個老人感興趣的事並不多,所以江戴和聶榮飛倒是對着吳清潤手裡這柄金龍鉤談論了不少。
霍東峻擺着獅頭到達吳清潤的十步之外,沒有不懂裝懂,而是直接開口請教:
“吳師兄,我見識少,認不出您手中這柄兵器,能不能說出個名字讓我漲些見識。”
他這番話說的語氣,沒有才疏學淺的樣子,反倒有些灑脫模樣,吳清潤開口說道:
“這是龍彪派獨門兵器金龍鉤,招式無非是鉤掛點戳刺,擋架絞拖纏。”
吳清潤坦誠的說出自己手裡這柄兵器的名字,而且還說出了用法,霍東峻沒有欣喜,反而更頭疼,吳清潤能說出招式來,就說明他對自己那件獨門兵器有絕對信心。
“少見,請教。”霍東峻慢慢吐出一口氣,沉聲說道。
吳清潤把金龍鉤在身前一橫:“請。”
霍東峻和癲九的獅子試探性的朝着吳清潤身前走了幾步,霍東峻的一雙眼睛在獅頭之下緊緊盯着吳清潤手裡的金龍鉤,唯恐一個不小心,被吳清潤近了自己獅子的身,輕鬆就把獅頭勾了去。
“峻哥,我去試下他成色?”癲九在霍東峻身後低聲開口:“我是獅尾,近他的身還好些,你是獅頭,不好直接靠上去。”
“也好。”霍東峻是真的有些擔心,他之前那場手持攔馬撅棍與吳清潤交手,吳清潤表現出來的手上功夫遠同齡其他高手,尤其是龍拳起手卻突兀變成三星捶那一下,霍東峻都沒能避開,如今換成沒見過的金龍鉤,真要是變化在詭奇些,一個不慎被吳清潤把獅頭鉤飛……
癲九聽到霍東峻同意自己的話,直接一個獅子擺尾,閃身到了吳清潤的面前,右腿剛落地,左腿已經擡起,又快又狠的朝着吳清潤持金龍鉤的左手手腕踢去!
吳清潤原地不動,甚至連左手手臂都沒有躲閃的動作,只是一個幅度極小的翻腕動作,手上那柄金龍鉤頓時如同活了一般,鉤龍頭朝着癲九踢來的腳踝纏去!
癲九這一腿本就是試探,看到吳清潤手腕一動,馬上就朝回收腿,可是即便他反應夠快,卻仍然慢了金龍鉤一線,整隻腳都已經撤回來,鞋底處被金龍鉤的鋒刃削下來薄薄的一片!
不過癲九也算是交手經驗豐富,左腿落地,右腿已經如同螳螂的鏜刀從另一側擡起,目標仍然是吳清潤的左手手腕。
如果是正常人,剛剛稍一試探就被人削了鞋底,一定會暫時退開幾步,沉着應對,可是癲九打的就是相反的心思,吳清潤剛剛得手,表情就算再平靜,心中也一定會有瞬間波動,癲九就是打算用這瞬間,再攻出一腿。
這一腿比剛剛之前那一腿度更快兩分,幾乎是金龍鉤削下的那片鞋底還未落地,癲九的右腿就已經到了吳清潤左手的手腕前!
吳清潤似乎也沒想到癲九居然在第一腿失利之後仍然搶攻,再想翻腕已經有些慢,所以吳清潤乾脆將手腕朝後撤了一線,癲九的右腳踢空!
而不等癲九收腿,吳清潤的右手已經握拳極快打在癲九的鞋底之上!
同時後撤的左手上,那柄金龍鉤已經斜斜朝着癲九被打的朝後退去的右腿勾去!從場面上看,癲九連續兩次出腿,動作都瀟灑凌厲,而吳清潤的動作幅度都小,也不夠出彩,但是偏偏都是殺招!這一勾如果勾中癲九右腿,哪怕吳清潤馬上就停下動作,癲九腿上也會被割開一道傷口。
吳清潤右手一拳,左手金龍鉤一纏,雖然只是簡單兩招,可是旁邊的霍東峻眼皮都忍不住跳動了起來,想要騰身朝着吳清潤撲上,在他看來,癲九沒可能脫開吳清潤的這兩下殺招。
吳清潤右手出的那一拳,不是爲了擊退癲九的右腿,而是卸去癲九右腿的力道,讓癲九右腿本來含而不的力道因爲這一拳而失去,被動的朝後撤退與癲九主動撤腿,度和反應根本就是兩個概念,這一拳之後,左手金龍鉤就能馬上傷了癲九的右腿。
霍東峻屈膝蓄力騰身的瞬間,癲九已經自己做出了反應,他擰了一下身體!讓整個身體在半空旋了起來,本來支撐地面的左腿被他硬生生旋起,朝着吳清潤探直的左手手臂踢去!
這一腿是癲九把身體這股力擰成一體踢出來的,都已經掛上了極輕的風聲!
局面突然就成了魚死網破之局。
如果吳清潤不變招,癲九的右腿固然受傷,但是左手也會被癲九踢中,金龍鉤脫不脫手先不說,旁邊虎視眈眈的霍東峻一定不會放過機會。
吳清潤電光火石的瞬間就判斷清楚了此時的局面,如果堅持這一招,洪義海很可能因爲癲九受傷輸在下一場,但是自己卻一定會輸在這一場!
所以吳清潤撤手停步,癲九左腿踢空之後,身體打了個橫在他面前站定。
一落地,癲九就馬上舞動獅尾朝後撤步,霍東峻本來想要騰身撲救,此時也會意的朝後退了兩步,癲九壓低聲音喘了口氣:
“峻哥,這傢伙的兵器好犀利,配合龍彪派那種小身架的拳腳功夫,變化詭異。”
霍東峻舞動着獅頭,眼睛盯着吳清潤,嘴裡說道:“我看到了,怎麼樣,你覺得自己能不能近他的身?”
癲九用力蹭了一下少了一塊的鞋底:“很難,如果我有螳螂指套就一定能……”
霍東峻鬱悶的吐了口氣,這句話和沒說出來一樣,霍東峻還自問如果給自己一根齊眉棍也能搞定吳清潤,可是現在的比賽不準獅子一方用兵器。
“擒拿,擒他的關節,儘可能不要出腿,不要做大幅度的動作,因爲一旦動作過大,就容易給他捕捉到空隙瞬間反擊。”霍東峻幾乎是一字一句的開口說道。
不是他不想快點說,而是要從剛剛吳清潤的幾招之中自行判斷,任何一個字眼如果講錯,可能都導致比賽輸掉。
“不能用腿……”癲九低低的重複了一下這幾個字,他的功夫很大一部分得益於他的身法和腿法,如果沒了腿法,功夫就廢去了大半。
“我去試試象形十技的蛇纏手,這算是蔡李佛擒拿手中動作幅度最小的了。”霍東峻沉默了幾秒之後,開口說道。
癲九突然眼前一亮:“峻哥,還是我來,說起擒拿的小幅度動作,恐怕最小的,應該就是螳螂捕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