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肖恩,我看了你去香港拍的那部電影,爲一箇中國的oo7做搭檔?來杯慕尼黑的啤酒怎麼樣?”派拉蒙正在籌備中的新片導演彼得海姆斯看到肖恩康納利和他的助理走進來,站起身和他笑着打招呼。
肖恩看看雜亂無序的房間,將頭上的呢帽摘下來遞給助手之後“彼得,我以爲你會因爲我的到來收拾一下房間,。”
“康納利先生,見到你很高興,我是拉里弗格森,叫我拉里。”一名頭髮亂糟糟的白種中年人坐在沙發上擡起頭,朝肖恩康納利打招呼。
彼得海姆斯一邊打開客廳的冰箱從裡面取出幾罐啤酒,扭頭對肖恩康納利介紹道:“這是拉里,這部電影的編劇,我們正在討論劇本。”
“知道嗎,彼得?英國人至少不會在討論劇本時把稿紙丟的四處都是。”肖恩康納利笑着說完,朝拉里弗格森伸出手:“見到你很高興,拉里。”
肖恩康納利坐在沙發上,彼得海姆斯捧着啤酒走過來:“亞洲的風景怎麼樣?老實說,我看那部電影時,只記住了三張臉,一張是你的外相,一張是個日本恐怖分子,然後還有那位中國007,至於其他人則完全無法區分,肖恩,你能不能教我一下,如何區別亞洲人的長相,我都搞不清楚被綁架的女人和那個拿着奇形怪狀的刀的女人是不是同一個。”
“謝謝你的啤酒。”肖恩康納利接過彼得海姆斯的啤酒說道:“那是段糟糕的經歷,當然,我不是說我自己也不是說香港是個糟糕的地方,而是香港那些電影人,演員,導演,攝影師甚至是特技人,報酬低的可憐。”
“那不奇怪,肖恩,好萊塢有比香港更多的電影人甚至不知道自己明天去哪裡能賺到一塊麪包。”彼得海姆斯打開易拉罐喝了一口啤酒說道。
肖恩康納利握着易拉罐搖搖頭:“彼得,不同,那完全不同,舉個最明顯的數據,整部電影的總投資是兩百八十萬美元,我只拍十五天,片酬一百五十萬,這代表着什麼?一百三十萬美元完成一部電影。”
“你在同我講亞洲的古老神話?是我的眼睛該去看眼科醫生,還是香港電影的綠幕技術已經超出好萊塢?低成本電影我卻看不到呆板的鋁木佈景?”彼得海姆斯端着啤酒對肖恩康納利問道。
低成本電影,那就應該大幅度在電影中使用綠幕,用特效完成爆炸等等畫面,但是彼得海姆斯看這部電影時卻完全感覺不到有綠幕存在,也許綠幕技術能欺騙觀衆的眼睛,但是絕對無法在這個行業內的導演面前毫無破綻。
“那不是綠幕,沒有綠幕,他們搭建了一個機場內部的巨大攝影棚,用了不足一週的時間,所有的爆炸,打鬥,槍戰全部在這個攝影棚來完成,而且是沒有綠幕特效,爆炸就是真正的爆炸,打鬥也是真正的打鬥,機場外景則用真實的香港機場來進行拍攝。”肖恩康納利現在想起香港的經歷還都歷歷在目,彷佛和霍東峻一起穿越爆炸炸點就在昨日。
彼得海姆斯喝了一口啤酒:“肖恩,你是不是看錯了賬單,實際上那個數字你少算了一個零,一百三十萬美元和一千三百萬美元的差距就像格林納達與美國在83年那場戰爭的差距,一百三十萬,甚至都不夠一場爆炸戲的費用支出。”
“是真的,知道他們的特技人報酬是多少嗎?不足一萬美金,卻能設計出真正的爆炸,那些演員也比好萊塢這些演員更讓人欽佩,因爲他們在真正的爆炸中拍戲。”
“等下,等下,你是說,我在電影院看到的那部香港電影,所有場面都是真實發生的?那些爆炸,打鬥,槍戰,是一個特技人導演拿着不足一萬美金的薪水設計的?然後那些演員則因爲要賺取低廉的片酬,在危險場面拍戲?”彼得海姆斯打斷肖恩康納利的話,追問道。
肖恩康納利點點頭:“應該就是這樣,所以我才說那是段糟糕的經歷,那些電影人並沒有投資少的可憐而放棄對電影的熱愛,至少我自己在電影院看完這部電影,相信在好萊塢沒有人能設計出這麼漂亮的打鬥和槍戰動作。”
“那我們還在等什麼,老兄?我是否對你講過,這部新電影叫做《龍虎先鋒》,是部警匪片?”彼得海姆斯放下手裡的啤酒,語氣有些激動的說道。
“你在說什麼?”肖恩康納利不解的問道。
彼得海姆斯對肖恩康納利嚴肅的說道:“聯繫香港的演員工會,特技人工會等等,我們應該把你上個劇組那些設計動作場面的人請來,我想我能說服制片人,五萬元美金請他們的特技人團隊來爲我們的劇組服務。”
在好萊塢,動作片還都在依靠替身演員加綠幕特技加鏡頭快速分切來完成,這種製作手法和《中南海保鏢2十萬火急》表現出來的效果,就像他剛剛自己說的,格林納達與美國的差距。
“我早就該知道,功夫片也好,動作片也好,中國才最有發言權,因爲一個叫布魯斯李的人已經在好萊塢證明過。”
……
“鄒生,有事叫你的助理打個電話就是啦,哪用您老人家親自打電話過來,你隨便說一聲,我就陪您老人家過來飲茶啦?”陳容美坐在鄒文淮書房的對面,對鄒文淮笑着說道。
今日鄒文淮臉色有些嚴肅,而且書房並不止他自己,河冠昌,蔡昌文都在座,面無表情。
“你的新寶院線再有幾日就開張,霍東峻的東一正在報紙上宣傳《賭神》,brady,你在電影圈也做了七年多,今日你獨挑大樑我當然要恭喜一聲,開業時我如果身體允許,一定去酒樓祝賀。”鄒文淮語氣有些心不在焉,連寒暄都帶着極其強烈的敷衍味道。
“多謝鄒生,鄒生是前輩,一定要多給我些意見。”陳容美笑着對鄒文淮說道。
鄒文淮微微點頭:“你講意見,我不敢當,但是這一行的經驗卻多少有些,你能打一條新寶院線出來,是你年輕有爲,你的供片來源我也清楚,我未動手趕絕他們,不是想給他們機會,我只問你一句話,新寶是不是準備去美國引進荷里活西片來保證片源?”
“鄒生的嘉禾一有動作,香港所有電影公司都要嚇到不敢吭聲,現在除了東一公司這部片,我都第二部片子排期,所以去引進西片也是無奈之舉,鄒生你也知道,香港觀衆對西片興趣啦?”陳容美低頭把玩着手上的黑紫色茶盞說道。
“你不插手電影,只做院線,不如和嘉禾聯手,嘉禾出六千萬佔40%的新寶股份,以後嘉禾和下面公司的電影,新寶線都可以排片,雙線聯映。”鄒文淮對陳容美說道,看到陳容美把玩着茶盞,微笑着說道:“這套茶具如果你鐘意,我送給你。”
陳容美翻動着茶盞的雙手頓了一下,鄒文淮出六千萬收新寶院線40%的股份,那即是說自己這條新寶院線已經被嘉禾估值一億五千萬,如果自己缺錢的話,可能真的會考慮,畢竟自己兩家戲院加在一起估值纔不足兩千萬,就算加上新收購的寶石和影都兩家大型戲院,也才四千三百多萬,馮秉中的三間戲院也不過兩千七百萬,新寶院線這些資產計算起來,共計也才八千萬元,嘉禾出六千萬才佔40%的股份,如果自己想要投機套現,輕鬆就能拿走一倍的利潤。
可惜,自己在電影圈做院線這些年,不是隻爲了撈一筆就閃人,陳家自己終究只是三子,父親的地產生意已經準備交給大哥陳榮興打理,自己守住電影圈,就是想從電影業打出一份江山,目前自己是香港戲院商會理事,但是有了這一條新寶院線,自己在電影圈地位就能提升到與三大院線同一高度,行業內地位夠高,生財的機會就越多,生財越多,地位也就越高,地產業陳家不過是小嘍囉,但是未必電影業不能出一個龍頭陳家。
這就是陳容美的野心。
“鄒生你講笑,我也好,馮秉中也好,如果只是爲賺錢,不如安心呆在金公主分紅,何必自己押身家跳出來搞新寶院線,不是爲了錢。”陳容美把手裡的茶盞輕輕放下:“至於茶具,我在國外留學多年,習慣飲咖啡。”
“引西片入港,最終會讓西片把香港電影人趕絕。”河冠昌忍不住,在旁邊開口對陳容美說道:“你想清楚。”
“趕絕?當年港英政府逼香港各個電影院每年上映大量英國電影都未能趕絕香港電影人,我引些西片返來做片源,不會這麼大鑊吧?何況我認爲,引入西片能讓香港電影人產生競爭意識,免得整日以爲自己拍的電影就真的是天下無敵,就好似一池錦鯉,沒有危機感,整日靠人撒餌料餵食,各個肥肥胖胖,就快要生肥胖症,如果這時扔進去條泰國虎魚,和錦鯉搶餌料,甚至捕食錦鯉,我覺得錦鯉很快就懂如何更好的生存,池塘虎魚法則。”陳容美望向河冠昌說道。
說完,陳容美起身朝鄒文淮禮貌的笑笑:“鄒生,有事我要先離開,改日再請您一起飲茶。”
等陳容美離開,鄒文淮慢慢摘下眼鏡,嘆口氣說道:“虎魚法則?好萊塢電影從成本就足夠碾壓所有香港電影,無論技術,市場都比香港電影大太多,只會是大魚吃掉小魚,好萊塢這條快魚吃掉香港電影這條慢魚,阿文,聯繫美國那邊的分公司,嘉禾今年乜鬼都不做,拿錢出來把新寶要買的西片香港發行權全部截下來,他不肯合作,就餓死他這條虎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