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遇險,重生之嫡女不乖,五度言情
“王爺、世子爺、郡王爺,到時辰該去給老祖宗請安了。”
丫頭小聲地提醒正堂裡討論如煙與如霜討論得興高采烈的父子三人,楚王爺這才意猶未盡地收了口,叮囑小丫頭道:“去請王妃出來。”
今日朝中休沐,全家都要去給老祖宗楚太妃請安,楚王妃儘管一心窩的火,也只得板着臉同行。
楚王爺的親弟弟仁郡王和郡王妃、世子君瑋之及世子妃,次子君皓之已經陪着老祖宗在閒聊了。
仁郡王府就建在楚王府邊上,兩府之間在後花園有一道側門可以互通,又不象楚王爺一家一大早地就吵嚷了一番,比楚王一家來得早也不算稀奇。只是楚王妃的臉色猶如罈子裡浸泡了一個月的菜頭,黃綠黃綠的,這就比較稀奇了。要知道,楚王妃可是最講究身份的,一天裡除了在牀上睡覺的時辰,其他時候都是將自己收拾得高貴端莊,讓人挑不出一點瑕疵來。
相互見過禮後,仁郡王妃便好心好意地問道:“嫂嫂可是昨日休息得不好?”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及,楚王妃立即想到一大早的遭遇,兒子不聽話也就罷了,反正他自小是如此的,可是丈夫都……她還是今日才知道,原來王爺也是伊人閣的常客!
看着楚王妃越來越黑的臉色,仁郡王妃非常識趣地閉了嘴,楚太妃見到這一家子進來,眼睛裡就只有君逸之,拉着君逸之坐到自己身邊,聽到二媳婦的問話,才發現楚王妃臉色極差。於是楚太妃在問了些日常起居、關心了一下皓哥兒和瑋哥兒的學業,便讓散了,卻留下楚王妃單獨說話。
“說吧,到底是什麼事?”等人都走後,楚太妃便問道。
難得婆婆問起,楚王妃頓覺滿腹委曲有了申訴的地方,一把辛酸淚、聲情並茂地訴說了一番。楚太妃聽得額角直抽筋,強忍着怒氣道:“你、你一次賜給逸之四名通房,也不怕他掏空了身子?有你這樣當娘嗎?”
楚太妃太清楚自己的這個兒媳婦了,問她覺得自己哪裡做錯了,那等於是白問。
這個媳婦雖然不是她挑選的,是先帝賜的,可她一開始也是期待的,觀察了兩個月後,就開始失望了,這個媳婦自認爲出身高貴(公爵小姐,的確算是高貴了,可與皇族相比,也不過是臣女罷了),喜歡講究規矩,成天端着王妃的架子,對王府裡的有臉面的老奴才都是冷冰冰的,遇事半點不知變通,還總愛拉拔孃家人,有什麼好事都得帶上她孃家一份,否則就是看不起她……雖然楚王妃着眼的多數是些小事,偶爾才關注孃家大哥升遷的問題,但在上位的眼中,這種行爲已經無異於結黨……楚太妃教育過、敲打過,媳婦還是如此我行我素,現在楚太妃已經完全不想同她說話了。
楚王妃原氏立即爲自己辯解,“媳婦是爲了逸之的名聲好,想將他拘在府裡,省得他成天往煙花之地跑,況且逸之是郡王,三妻四妾的不算什麼,遲早要納的,媳婦親自幫他挑的,都是老實本分的,是爲了他好。”
“閉嘴!”楚太妃猛地一拍几案,“你爲了他的名聲好,還一次送四個通房給他?哪府的母親給自己兒子配這麼多通房丫頭?若真想讓他少往煙花之地亂跑,就趕緊按我的說的備好納采禮,等俞家的丫頭出了孝,就立即上曹府去提親,我包管逸之娶了她後,會少往外跑一點,比你那四個通房有用得多!”
說着又將語氣緩了緩,“別總想着什麼王公千金,咱們家已經是烈火烹油之勢,逸之又是次子,結那麼多有權有勢的姻親做什麼?何況俞家本是伯爵,門戶亦不低,那丫頭教養好,是個懂事的,也能幹,琰之到現在也不願意說親事,俞丫頭進了門,日後也能幫着管管內務,咱們婆媳倆豈不是省心?”
那是您省心了,這個王府可不是我當家,我能省什麼心!楚王妃用力抿了抿脣,不說一句話,用沉默抗議婆婆的決定。
楚太妃看着兒媳頑固的模樣,只覺得胸口一陣悶痛,若不是原氏用人唯親,她何苦一把年紀還管着內院裡的雜事?可這兒媳偏是個只會挑旁人的錯,半點也不覺得自己有錯的主,怎麼教導都不管用,她哪裡敢將事務將給兒媳打理!
楚太妃自己揉了揉胸,又喝了一杯茶,緩過勁來,也不再跟兒媳說這些了,反正到時她自會安排,便交待了幾句賞荷會的事兒,就將其打發了出來。
再說君逸之父子從楚太妃處告辭了出來,王爺叫上琰之商量政務,君逸之便溜出了王府,去俞筱晚的店裡等巧遇。今日俞筱晚沒到店裡來,早與君逸之聊熟了的俞文飈也忙得沒空閒,乍見到他來了,只匆匆與他見了個禮,便帶了一名十四五歲的少年上了樓。
君逸之眯了眯漂亮的鳳目,招手叫從文過來,“悄悄從後面上去,聽聽他們聊了些什麼。”
晚兒的店裡都是些普通的夥計,他來了這麼多趟,早都認識了,可是剛纔那名少年卻不是店裡的,而且腳步輕巧,是個練家子,俞總管乍見到他時,神色雖未變,但是瞳孔卻不由自主地微微一縮,顯然不想跟他久談,必定是有什麼事兒。
不多時,從文就從後面又溜了回來,小聲地稟道:“那少年是跟蹤張長蔚張大人的,似乎張大人家的管事,在外面招打手,給的價錢挺高的,應該是一票子買賣。”略一遲疑,“咱們要不要安排人跟着?”
將摺扇收攏在掌心拍了拍,君逸之扯扯嘴角,微微一笑,“你去安排。走吧。”今天晚兒是不會來了,他也沒必要在這浪費時間。
每到八月,京城裡各府的大小宴會就多了起來,曹府亦是收到了一大堆的請柬。曹清儒先去外書房與幕客們商議了一下近日的奏摺,打發走了幕僚,他從衣袖中取出一張字條仔細看了幾遍,投入香爐燒燬,從一大疊的請柬中挑了幾張中意的,才又回到延年堂,跟老太太商量。
“兒子真沒想到楚王府和晉王府都會邀請咱們全家赴宴,這是往年沒有過的殊榮啊。”
曹清儒這個二品大員才當了不過一年,以前只能算是中等官員,王府的宴會自然是不會請他的,故而纔會有此感慨。
可是這回兩家王府都邀請了曹家,老太太卻不認爲是兒子的緣故,看着請柬上註明的“闔府及俞小姐光臨”的字樣,她嘆了口氣道:“晚兒要出孝期了,現在開始議親也是可以的了。”
曹清儒只愣了一愣,便想通了其中的關鍵,忍不住笑道:“若是晚兒能嫁入皇族,對咱們曹家也是一大助力啊。”
老太太沉吟了一下道:“我琢磨着,應當是寶郡王和勉世孫二人,爵爺幫着看看對方的人品吧。”
她不反對晚兒嫁入皇族,畢竟晚兒生得太過貌美,若是嫁到寒門小戶,只會給夫家帶來災難。別看這世上禮教森嚴,可那都只是針對平頭百姓,和權勢不足的人家,對有權有勢的人家來說,律法都是形同虛設,何況是隻存在於世人頭腦之中的禮教?滅了晚兒的夫家,給她換個身份拘在自家的後院裡,誰又能知道?
曹清儒低下頭飲茶,眸光閃了幾閃,復又擡起頭來笑道:“母親請寬心,兒子必定將兩位公子的品德脾性都打聽清楚,不會讓晚兒受了委曲。”說着又笑道:“說起來,明年太后的五十大壽,兒子要送的禮品還沒着落,還想請晚兒相助呢。”
老太太不由得詫異道:“此話從何說起?”
曹清儒解釋道:“人人都道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俞家在汝陽一方執事近百年了,多得是奇珍異寶。兒子不是想佔晚兒的便宜,只是一時很難掏換到好東西,想從晚兒的手中購買些。太后娘娘喜歡禮佛,俞老夫人亦是,聽說俞老夫人手中有最早手抄的金剛經,若是能奉與太后,太后必定歡喜。”
老太太聞言,覺得十分有理,便讓杜鵑去請表小姐,又對曹清儒道:“爵爺可不能佔晚兒的便宜。”
曹清儒笑道:“哪能呢?”
說笑中,俞筱晚便扶着初雲的手進到東稍間,給老太太和舅父請了安,曹清儒待她坐下後,才說起自己意思,“還想多掏換幾樣拿得出手的物件,晚兒放心,舅父會按市價補償銀子給你的。”
俞筱晚心中咚一聲巨響,這、這情景,前世的時候,似乎也經歷過!那時她一派天真,又深信舅父對自己是真心疼愛的,還主動交出了鑰匙,讓舅父自己去箱籠中尋找合適的物件……莫非,舅父要的東西,就是那一回找到的?還是、還是睿表哥陪着回汝陽老宅的那一次?
她心中氣血翻涌如驚濤駭浪,用力將指甲掐入掌心,控制住小臉上的表情半分不露,立時含笑應道:“這是應當的,舅父切莫說什麼補償的話來,真真是羞死晚兒,這些物件再珍貴也不過就是個擺設,哪及得上舅父對晚兒的疼愛之心?只是舅父喜歡的金剛經,似乎還留在了汝陽老宅子裡。正巧晚兒要向老太太和舅父告罪,打算回汝陽爲父母祈福,抄佛經百遍,留到除服後再回京。晚兒回了汝陽之後,必定仔細找找,除了金剛經外,家中還有什麼珍藏的佛經,也一併帶過來。太后娘娘的生辰是明年的四月間,還來得及。”
老太太和曹清儒都是一愣,“你打算回汝陽除服?什麼時候動身呢?晉王府和楚王府都下了帖子邀你赴宴呢。”
俞筱晚道:“晚兒打算八月十五之後就動身,這兩家的宴會,多一人少一人的沒甚要緊,還請舅母代晚兒致歉便是。”
老太太想了想,頜首道:“好吧,這也是爲了全你的一片孝心。”曹清儒見母親不反對,便也不好反對了,只微笑道:“晚兒,上次你回汝陽時遇了險,這次讓人陪你一同回汝陽吧。嗯……就讓孫先生陪你吧。”
果然!俞筱晚雙手毒氣,恨得又用力掐了自己一把。前世刀子提出回鄉除服的時候,曹清儒是讓備考中的曹中睿相陪的,還說什麼鄉下清靜,正好讀書,現在想一想,哪裡是正好讀書?若不是有特別重要的物品,二表哥何苦跑這一趟,來回路上就要耽誤兩個月的時間!只是她前世被曹中睿所騙,這世重生之後,關於曹中睿的事情,就刻意地不去回想,所以纔會忘了這一茬!
孫先生是舅父的幕僚之一,舅父既然會派他去,肯定是個知情的,也好,到了汝陽就是她的天下,倒要看看舅父要的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俞筱晚滿臉的感激之色,又是愧疚又是感動地道:“那就多謝舅父費心了,只是,孫先生若是跟外甥女走了,舅父這裡會不會短了人手?”
曹清儒連忙表示無妨,他不是隻有一位幕僚。事情定下之後,俞筱晚便開始讓人整理行囊,同時也將帳冊拿了出來,憑着記憶,翻找前世舅父挑選的三樣物件。確認是哪幾個箱籠之後,她從貼身的荷包裡取出鑰匙,交給趙媽媽,讓趙媽媽帶幾個丫頭去將東西拿過來。
不多時,趙媽媽就將那幾件物件拿了出來,一座泰山鬆景的香山子,香山子常見,但是兩尺來高、完全是由整塊的奇楠山木雕成的香山子就極少見了,將香山子一擺出來,淳厚幽雅的香味就漸漸迷漫了整個刻意,何況這座香山子的雕刻師傅,是鼎鼎大名的萬大家,光是手工就價值不菲;第二件是一支極品羊脂玉的如意,難得的是玉渾然天成,沒有一絲瑕疵,對光一看,玉中彷彿有水在流動;第三件是座鑲紅藍綠寶石的西洋音樂盒,寶石顆顆都有龍眼大小,閃閃發光,最有趣的是盒中的小人不但會旋轉,音樂停下的時候,還會彎腰至謝。
俞筱晚讓她們將這三樣東西放在炕几上,將旁的人打發出去後,讓豐兒守着門口,自己與初雪、趙媽媽研究裡面的機關。蔣大娘也曾教了她一些淺顯的機關術,俞筱晚仔細尋找了半晌,只有那個音樂盒下面能打開,看着是些銅條之類讓小人兒旋轉的機關,除此之外再也沒見到一絲能打開的暗盒。
俞筱晚又讓將這三樣東西鎖在臥房的箱子裡,打算離京的時候帶走,拿去給文伯看一看。
“小姐,”芍藥挑了門簾進來……自打俞筱晚向老太太求了恩典,將芍藥許給許茂的獨子後,老太太就將芍藥的賣身契給了俞筱晚,芍藥也就改了稱呼……她走到俞筱晚的跟前,小聲將石榴從碧兒嘴裡打聽到的消息告訴了小姐。
原來張氏的計劃是這樣的,倒是跟文伯在外面調查的情況差不多,俞筱晚輕輕一笑,讓初雪拿了個大包封給芍藥。芍藥忙推辭,俞筱晚嗔道:“拿着,你尋人打聽事情,也得有禮送才行,這不是獨獨給你的。”
芍藥這才接下,告辭了出去。
俞筱晚瞧着她的背影,一邊感嘆,一邊心生警覺。張氏自然是不會當着下人的面商議這等重要事情,可是她之前見了什麼人,跟誰商議的,誰之後又是出府還是在府中見了什麼人,都不可能一點痕跡不露,一時這人看見,一時那人看見,而下人們最喜歡悄悄在一起議論一下主子的事兒,幾廂消息湊到一起,下人們便能猜出個子醜寅卯來。
真真是不能小看了這些丫頭婆子們吶。
她邊想邊吩咐趙媽媽和初雲,如此這般安排了一番。
次日是八月十四,一大早兒的,張氏就又領着一家子去給老太太請安,提出讓女兒和媳婦今晚就去廟裡住着,搶明日八月十五的頭香,好給曹家一舉添個嫡長孫。
這樣的要求挺正常,逢年過節的時候,許多大家少奶奶或者千金閨秀們都會提前一天住到廟裡,就是爲了能搶到次日的頭香,上頭香時許的願是最靈的,因此曹老太太只是略一沉吟,便答應了張氏的要求,只是問道:“睿兒不陪着何氏去麼?”
曹中睿滿臉歉意地道:“孫兒想在家中溫習功課,因此……”
這個理由非常充分,俞筱晚低頭掩飾眼中的鄙夷。老太太沒駁了他,只讓武氏和曹管家安排車馬、隨行的丫頭婆子以及護衛人員,又讓女孩們回去準備行李。俞筱晚沒讓多帶,只要求初雲帶上豐兒和整套的茶具,她要在馬車上品茗。
下午歇了晌,一行人就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纔出曹府沒多遠,俞文飈便氣喘喘地趕來,攔住前面的馬車,向俞筱晚稟道:“小姐要的丫頭和小廝我買來了,看小姐合用不合用,不合用我再找人牙子去換。”
俞筱晚挑起車簾放眼望去,文伯身後整齊地站着四男四女八名少年,皆垂眼看地,雙手自然地放置身側,一看就知道是懂事守禮的,這正是她當年讓文伯培養的二十名少年少女中,武功最好的八人。
俞筱晚淡淡一笑,“合用不合用的,要用過才知道,這樣吧,我剛好要去廟裡進香,讓他們跟着伺服一天,就知道了。”
俞文飈連聲道好,回頭嚴厲地交待了八人幾句,就留下人目送曹府的馬車走遠。
車廂下面墊着厚厚的棉絮,上面再墊兩層湘妃竹的竹蓆,又舒適又涼爽,可是,若是巴掌大的車廂裡還燒着一壺茶水的話,墊再多竹蓆也不會涼爽了。
初雲一邊打扇燃起爐火,一邊用汗巾子擦着小臉上不斷冒出來的汗水。初雪則在爲小姐打着扇,俞筱晚饒有興味地看着初雲,看這個急躁的小丫頭什麼時候纔開始叫苦。
初雲卻一直沒說熱沒說苦,這幾年下來,她的性子已經收斂了許多,在俞筱晚和趙媽媽不停地耳提面命之下,她知道自己若是做錯事,不單是自己會受罰,還很可能會害了小姐,所以她已經學會在小姐面前忍住脾氣,雖然這天兒是熱了點,小姐要在車上喝滾茶的要求也是怪了點,可她卻不想抱怨,誰讓她是小姐的人吶。
隊伍行進到一半,馬車忽然一個急停,讓馬車裡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往前一栽。還好這套紅泥小爐和茶壺是專爲馬車上的貴人們品茗而特製的,不揭開蓋兒,茶水就不會灑出來,不然非燙壞了初雲不可。
還不等俞筱晚有任何吩咐,外面新來的小丫頭就輕聲道:“主子,我們被包圍了。”
話音剛落,就聽到外面傳來一道猥瑣的男聲,無非是此路是他開,要打此路過,留下買路財。可是,除了財,他還要求馬車裡的人都下來,讓他檢查馬車裡是不是還藏了銀子。這幾乎就等於是劫色了。
俞筱晚一點也不驚訝,只小聲問,“現在在哪,來了多少人?”
小丫頭機靈地稟道:“現在在香山的後山,方纔引路的曹管事說這條路上山清靜,對方來了三十餘人,都有兵器。”
曹府派出來跟車的丫頭婆子護衛,總共不過二十來人,還大半是婦人,對方卻有三十餘人,個個拿了刀劍,自己這方真是討不到半點好處了。
俞筱晚聽得外頭一陣亂嘈嘈的聲音,小丫頭仔細解說,“曹管事單槍匹馬衝過去理論,被綁起來了,護衛們也被押住了,匪徒正拿刀逼頭輛馬車的主子下來。”
俞筱晚抿脣一笑,原本按長幼應當是何語芳這個大嫂坐頭一輛馬車,只是她早收買了趕車的車伕,方纔在文伯攔住馬車打岔的功夫,第二輛載着曹中雅的馬車便悄悄地越到了前面,與第一輛車錯了半個車位,又在上山的途中越了過去,山道狹小,後面的車想超到前面去可不容易。
曹中雅怎麼都沒想到這些人會讓她下馬車,不是商量的,匪徒將二嫂趕下馬車之後,就將嫂子抱住,然後二哥和張家表哥便藉口想來陪她們,“正好”趕到,驅逐匪徒的同時,也看到這一幕?嫂子讓外男抱過,就失了清白,二哥自然可以休妻,若是嫂子識趣,主動提出和離,還能得個好名聲,若是不識趣,就別怪她們將事兒做絕!表哥們則可以乘亂拿下錶姐,做成另一門親事。
可是,怎麼變成趕她下車了?
那些匪徒已經等不及了,拿刀用力砍車門,紅兒嚇得小臉兒都白了,曹中雅恨得直咬牙,低聲吼道:“你們這些沒眼力的蠢貨,我不是你們要找的人!”
那些人聽得一愣,小聲地議論了起來,“真不是嗎?”
曹中雅恨死了,“當然不是!你們去找別的馬車,把她們都拿下來就成了。”
這些匪徒聽了她的話,似乎是個知情的,心底信了她幾分,便要往後頭走。爲首的那人卻吼道:“說了劫頭一輛馬車的,你們往哪去?”
幾名匪徒異口同聲地道:“可是,這裡面的小姐似乎是知情的,她讓咱們往後面去。”
“豬腦子!”匪首恨得拿刀背用力拍了幾人幾下,“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寧可錯了不能放過!反正一會來的人自己會拿捏的,你們不要壞了大事。”
幾人立時答道:“是。”說罷便不顧曹中雅的驚聲尖叫,將車門砸開,將她硬拖了下來。
兩名匪徒見是這麼個嬌滴滴的漂亮小姐,立即心甘情願地合抱住她,嘴裡還不乾不淨地說些葷話兒。曹中雅被這兩人的臭嘴薰得差一點暈過去,偏偏爲了自己的清白不能暈,尖叫道:“放開我,你們抓錯了,要你們抓的是門簾上掛了藍色絡子的。”
俞筱晚聽得噗嗤一笑,叫得這麼大聲,恐怕她請來的證人都已經聽到了,後面的何語芳也聽到了吧?
匪徒擡眼一瞧,十分高興地道:“沒錯,就是你坐的這輛車啊。”
正當別的匪徒躥到第二輛馬車前,伸手去砸車門的時候,路邊的樹從上射下一箭,將此人的手背頓時射穿,痛得他抱着手哇哇大叫。與此同時,一支暗鏢從前方打來,正中匪首的背心,匪首頓時滾落下馬。
小丫頭忙盡職地轉告了小姐,俞筱晚不甚在意,是應當出手了。
車外一陣兵荒馬亂,不多時,戰鬥就結束了,俞筱晚在聽到小丫頭安全的示意之後,扶着小丫頭的手走下馬車,擡眸一看,不由得眨了眨眼,怎麼騎馬立在車隊之前,手執長劍的是君之勉?
“晚兒,你沒事吧?”靜謐輕緩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俞筱晚忙扭頭一看,君逸之就站在自己身邊,她這才鬆了口氣,小聲問道:“勉世孫怎麼來了?”
提到此人君逸之就黑了臉,“我不知道。他跟我同時出現的。”
俞筱晚放眼望去,匪徒自然個個掛彩,前面的幾輛馬車都翻了,曹氏姐妹和何語芳十分狼狽地站在路邊,好在衣裳齊整。君逸之小聲介紹道:“這羣人本是此地痞,最是奸滑,手底下也有些硬功夫,一見情形不對,便朝馬下手,讓馬車翻了。”
難怪剛纔聽到的動靜那般大,她的馬車沒翻,是因爲車前有八名少年護着,匪徒近不了身。
諸人都驚魂未定,俞筱晚少不得要給君之勉納個萬福道聲謝,君之勉淡淡地道:“不必客氣,若有什麼人要對峙的話,我也願一盡綿力。”
俞筱晚乾笑了兩聲,沒接這話茬。君之勉挑了挑眉道:“怎麼?只要堂弟作證便成了麼?”
君逸之冷哼一聲,“多謝了,還有人在前面等我,想是也聽到了,堂哥事務繁忙,就不麻煩了。”
正尷尬着,身後一串馬蹄聲,曹中睿、張氏兄弟帶着幾名小廝騎馬飛奔而來。馳到近前,看到滿地狼藉,雖然沒正趕上,但好歹是如願了,曹中睿忙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可是有人受……傷?”
君逸之搖着扇子道:“有!小王那幾名侍衛下手不知輕重,所有的匪徒都受傷了,一會兒勉世孫會親自將他們押往衙門裡受審。”
君之勉抽了抽嘴角,用得着你給我安排任務?只是,他有官職在身,這事似乎的確只有他來做……想到這兒就更鬱悶了。
君逸之看在眼裡,爽在心裡,繼續道:“小王不過是正巧路過,隨手幫了這個忙,曹二公子不必太感激,叩頭謝個恩就成了,禮物不必送了,你送的小王還不一定看得上!”
他句句話都自稱小王,曹中睿和張氏兄弟總算是反應過來,君二公子已經被封爲寶郡王了,忙滾鞍下馬,跪下叩頭。
君逸之等他們二叩六拜之後,才懶洋洋地道:“免禮!”
三人尷尬地站起來,正要開口問具體的情形,君逸之卻不給他們問話的時候,直接問俞筱晚道:“俞小姐,我看你們近日恐怕不宜禮佛,還是回府吧。”
俞筱晚小臉上還是一副驚魂未定的可憐樣兒,擡着袖子半掩了面道:“正是如此,多謝郡王爺相助。”
君逸之笑得風流倜儻,“舉手之勞,不如就由我來送小姐們回府吧。”
一行回到曹府,老太太和爵爺、武氏張氏正在一起討論自家辦賞荷宴的事情,忽聽外面通傳道:“惟芳長公主駕到、寶郡王爺駕到、二姐姐、小姐們、表小姐來了。”
老太太心中一驚,難道是出了什麼岔子?
衆人迎了惟芳和君逸之上座,老太太小心地問出了何事,俞筱晚搶着答道,“我們在上山途中遇到了匪徒,好在他們只逼了頭輛馬車上的人下來,就遇上了殿下和郡王爺,幫咱們解了圍。”
張氏聽得心中一喜,看了一眼兒子,只見他滿面驚怒之色,卻沒反駁,心下大安,雖是跟之前的計劃有些出入,但好歹是可以擺脫何氏了,她立時驚聲道:“何氏,你……你沒讓匪徒佔了什麼便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