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不死心的張氏

不死心的張氏,重生之嫡女不乖,五度言情

張氏用兇狠冷厲的目光,一個一個掃過屋中諸人的臉,玉姨娘膽顫心驚,石姨娘平靜中帶着一絲驚訝,曹中睿和曹中雅顯得義憤填膺,武姨娘和曹中敏半低着頭,根本看不清表情,俞筱晚則是驚訝中帶着一點關切,明明兩人之間的關係已經是水火不容,她還這樣關切地看着自己,張氏真覺得牙根癢癢。

目光轉向老太太和曹爵爺,張氏瞬間調整了面部表情,悲悲慼慼地道:“請老太太、爵爺明查,我是被人陷害的,若靈芝真是我偷的,我哪敢這般大張旗鼓地要求查帳?就算要查,難道我不會藏到府外去,再來質問此事嗎?”

曹清儒威嚴地贊同道:“的確,沒人會這麼蠢,夫人你放心……”

曹清儒說到一半,“咯嗒”一聲響,將他的話給打斷了,是老太太將茶杯放到兩人之間的小榻几上。曹老太太素來舉止端方,萬不可能放個茶杯還弄出這麼大的聲響來,必定是有話要說,曹清儒忙住了嘴,恭敬地請教,“母親有何訓示?”

兒子這般恭順,曹老太太露出一絲滿足的笑,和藹地道:“不是什麼訓示,就是想問一問媳婦,你說你是被人陷害的,那是誰陷害你,你可有計較?”

張氏恨不能直接說是武姨娘,但她也知道這樣太着痕跡,而且她是正室,須得有正室的寬宏和氣度,便佯作思索了片刻後,才緩緩地道:“應當是真正偷了這靈芝之人。失竊一事是今日忽然揪出來的,她措手不及,聽說要搜屋了,怕被我們抓住,纔出此下策,想嫁禍於我。”

老太太聽得一笑,“可是,曹管家不是已經封住了後院中的每個小院了麼?誰這麼有本事,將靈芝藏到夫人的房間裡去?難道是曹管家幫的忙麼?”

曹管家聞言並不驚惶,只無奈地道:“老太太真會打趣人。”

武姨娘以袖掩脣,輕笑湊趣道:“不是老太太會打趣人,是夫人會打趣人……若是在旁人的屋裡搜出了靈芝,那個人必定是內賊,可在夫人屋裡搜了出來,就與夫人沒有半點干係。”

張氏大怒,這個賤婢!以前她哪裡敢這般同我說話,現在不過是有了一個要嫁入王府的姨侄女,老太太想將她擡爲平妻而已,便這般囂張了起來!

張氏與曹清儒成親二十餘年,對丈夫的喜好十分了解,知道他最喜歡柔弱可憐的女子,當下也不強辯,只悲憤地看了武姨娘一眼,眼眶一紅,豆大的淚水就緩緩流了出來。

曹清儒果然將心偏向了張氏,微微蹙眉道:“武姨娘,你怎麼說話的?”

話不算重,但語氣卻很嚴厲,武姨娘臉色未變,只低頭吶吶道,“請爵爺息怒,妾身只是想開個玩笑。”

曹清儒蹙眉道:“玩笑怎能亂開?”

武姨娘一慣地伏低做小,今日會這般夾槍帶棍地說話,也是有原因的。一是知道了張氏的陰謀,若讓張氏得逞,她們姐妹和吳麗絹都只有死路一條,而且爵爺也難免因此而厭惡敏兒,因而她對張氏恨入骨髓;二是之前曹中敏不住向她打眼色,拋來驚惶求助的眼神,想找她到一旁商議一下,可張氏盯人盯得緊,母子倆沒法子單獨去一旁聊天。但她與兒子心意相通,差不多猜到了箇中原由,自是心中發涼,忽聽得曹管家稟報說在張氏的屋中發現了靈芝,母子倆都是莫名驚喜,當然想將這罪名落實在張氏的頭上。

因此,她纔會在察覺出老太太似乎不大信任張氏時,一時情急,插了句嘴,以她側室的身份來說,的確是有些僭越了。

張氏隱含得意地看了武姨娘一眼,神情和語氣卻顯得隱忍又可憐,“爵爺息怒,我知道武姨娘只是有些累了,希望早點將家賊定下來,好回屋歇息而已,並非刻意針對我。”

曹清儒的眉頭皺得更緊,已經隱約有了怒氣,“急什麼?總得查清楚,難不成你想就這樣將罪名加在夫人頭上?”

武姨娘駭了一跳,慌得從錦墩上滑到地面跪下,“妾身不是這個意思!”

曹清儒道:“那就閉嘴!”

武姨娘連忙應下,曹中敏不忍心看姨娘受指責,身爲兒子又不能駁斥父親,眼光只盯着腳前的地面,雙拳在袖中握得緊緊的。

曹老太太不便在衆人面前打斷兒子教訓妾室,待他說完了,才慢聲道:“的確是要查清楚,那就按着規矩來。靈芝是在夫人的屋裡搜出來的,就得由夫人來證明不是你做的。你之前說的那些算不得證據,你得先指出你院子裡今日出入的人中,有哪個可能嫁禍於你。就象你說的,事出突然,要嫁禍給你,也只可能是今日行事。”

因爲在曹管家召集外院小廝的這段時間裡,各院的管事媽媽已經把今日各院人員的出入情況都彙報了,雅年堂裡只有張氏和曲媽媽中途回去過,院子裡的丫頭們,除了紫兒、碧兒跟着張氏出去了,其他人中只有兩個婆子去廚房取過飯。所以“今日出入的人中”,沒一個是能嫁禍的。

張氏一聽就沒詞兒了,原本想豁出去說是武姨娘,這會子也說不出口了,因爲老太太把路給堵死了。她心裡把老太太翻來覆去罵了幾千遍,臉上擺出副受了天大委曲般的悲傷戚容,淚眼巴巴地看向爵爺,哽咽道:“老太太、爵爺,我實在是不知是誰幹的,若是我張苑偷的靈芝,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老太太幾不可聞地哼了一聲,“若是在別人屋裡搜出了靈芝,也這樣賭咒發誓一番,難道也就清白了嗎?”

張氏無話反駁,身爲媳婦也不能反駁婆婆的話,只能弱弱地說一句“媳婦真是冤枉的”,然後就用帕子捂着嘴抽抽搭搭地哭。

曹中雅這會兒也聽出來了,老太太根本就不相信母親,她忙站起身來,深深一福,“祖母請息怒,雅兒相信不會是母親做的。母親打理後宅這麼多年,要銀子多的是辦法,何必非要當家賊?況且雅兒聽說,公堂之上,也是由官老爺查案審案,咱們家的官老爺就是老太太您呀,雅兒求老太太審問清楚,還母親一個公道。”

曹中睿也長身而起,一揖到地,“請老太太、父親聽睿兒一言,此事實在蹊蹺,的確要一查到底,可母親今日一整天都在延年堂陪客人,怎麼會知道院子裡發生了什麼事呢?但老太太睿智,您一定能查出來的。”

老太太雖然不滿意張氏,但對這對嫡出的孫兒孫女的表現卻是很滿意,神情恭敬,語氣誠懇,就事論事,顯得聰慧又孝順……孝順張氏,不論怎樣,都比不孝父母的混帳子孫要強。只是要說這事情與張氏完全無關,她卻也不相信,總覺得張氏是想擺武姨娘一道,所以纔會拿話頂着張氏,可兩個孫兒都這樣拿話捧着她,讓她有點騎虎難下了……

在曹家,老太太是長輩,她不發話,旁人也不好接着辦事,屋裡頓時靜得可以聽到繡花針落地的聲音。俞筱晚看看曹中睿又看看曹中雅,讓她吃驚的尤其是曹中雅,居然能說出明捧暗衝的話來,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不過想爲張氏解憂,卻是不可能的!

俞筱晚示意杜鵑將茶盤端到自己跟前,端起一杯,捧到老太太的面前,輕柔笑道:“老太太先喝茶。”老太太接過茶後,她又端起一杯,嫋嫋婷婷地走到張氏面前,“舅母切莫悲傷,只要您是冤枉的,老太太和舅父一定會還您一個公道。”

她雙眸清澈見底,盛滿關心與安慰,神情真誠無僞,卻看得張氏脊背一寒,垂下睫毛躲開她的目光,隨即又氣血翻騰,什麼叫只要我的是冤枉的?難道你還想證明我不是冤枉的不成!

張氏卻也實在是擠不出眼淚了,順勢抹了抹眼角,接過了茶杯,拍拍她的手道:“好孩子。”

俞筱晚柔柔地笑道:“晚兒扶您坐下?”說着真的扶住張氏的手臂,送她到軟靠上坐下,這才向着老太太和舅父深深一福,笑盈盈地道:“不知晚兒可否說上幾句?”

老太太笑道:“晚兒只管說。”曹清儒也道:“有何見解,說來聽聽。”

俞筱晚道了謝,用憐憫的目光看向張氏,“晚兒相信那些靈芝不是舅母放在屋子裡的。”張氏聽得心中一鬆,旋即心又一提,這丫頭會幫我說話?

又聽俞筱晚道:“若是想查清楚家賊是誰,晚兒覺得還是應當從源頭查起。”

她轉過身,看向王嫂子。王嫂子還在廳中的地板上跪着,察覺到她的目光,微微擡頭一看,俞筱晚那雙清澈見底的杏眼,不知怎的幽暗起來,卻又亮得驚人,眼底彷彿有什麼能洞悉人心的東西,她不由得渾身一哆嗦,連忙低下了頭。

俞筱晚聲音輕柔:“之前舅母和武姨娘都已經對過帳冊,靈芝沒有人領用,可的確是在倉庫裡丟失的,而王嫂子又說不出有什麼可疑之人出入過倉庫,那麼嫌疑最大的就是王嫂子,按說,應當是要打板子,打到她招認爲止。”

王嫂子是曹府的家生子,管倉庫已經有好些年頭了,婆婆還是曹爵爺的乳孃,算是個可信的人,老太太一是給她婆婆臉面,二是的確相信她,覺得丟失了物品,只是她失職,纔沒有刻意去審她。

可俞筱晚不是曹家人,沒有那些對每個僕人根深蒂固的印象,剛纔王嫂子回話之時,目光閃躲,一看就是有問題,她自然不相信王嫂子,頭一個就將矛頭指向她。

王嫂子原是按張氏的指示,先支吾搪塞、吞吞吐吐說記不清了,只等老太太再嚴厲追問一次,她才說出某人的名字,可是老太太卻不問了,害她的供詞到嘴邊吐不出來,現在一聽俞筱晚要直接打板子,慌得立即哭了起來。

俞筱晚輕柔地道:“王嫂子你先莫哭,老太太和舅父都是仁慈的人,不會真的打你板子,不過你說你記不清這幾個月有誰出入過倉庫,可就不大妙了,這會讓老太太和爵爺無法查清真相。正巧,晚兒最近在研究鍼灸之法,得知一處穴位,針扎之後,能令人頭腦極是清明,也許能令王嫂子你想得起有何曾出入過倉庫來。”

老太太聞言眼睛一亮,“真有這麼神奇麼?”

俞筱晚柔柔地一笑,“晚兒是從書上看的,不會有錯,不過,會有一點點疼。”

老太太便道:“那你就試試吧。”

張氏本想說“你又不是大夫,萬一扎錯了怎麼辦”,現在只好讓俞筱晚亂扎一通了。她暗暗朝王嫂子使了個眼色,要她覺得疼就只管大聲嚎叫。

這眼波暗轉,可沒能逃過俞筱晚銳利的雙眸,若說原來還只是猜測王嫂子被張氏收買了的話,現在就是篤定了。這樣也好,下手時就不必顧忌輕重,俞筱晚一面接過初雪遞來的銀針,一面暗忖道。

失職也得挨板子,一點點疼是應當的。王嫂子做足了心理準備,可當俞筱晚的銀針扎入她後頸處的穴位之時,她還是痛得想尖叫、想撓牆、想殺人,可是,一瞬間,她驚恐地發現,自己叫不出聲,甚至邊嘴都張不開,渾身的每一塊肌肉都痛得在顫抖,可是顫得輕微,穿着厚厚的棉襖,外表上是半分也看不出來。她唯有用眼神向夫人求助,可惜張氏卻無法領會她的意思,因爲她的臉色如常,臉部的肌肉也不僵硬,只是小眯縫眼睜得比平時大了幾分,好象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事情,眼睛一亮時的表情。

老太太和曹清儒都頷首微笑,“看來真是有用。”

俞筱晚氣定神閒地用手捻着針尾,間或輕輕轉上一圈,痛得王嫂子的五臟六腑都絞到了一塊兒,偏偏還是發不出半點聲音,只覺得痛苦了一生一世一般,才聽到俞筱晚輕柔軟糯的聲音問,“可想起了些什麼?”

“想、想起來了!”王嫂子忽然發覺自己可以說話了,忙不迭地應道。

俞筱晚飛快地收了針,含笑看着王嫂子道:“那就請王嫂子告訴老太太,都想起了些什麼人。”

她大大的杏眼在笑起來的時候,會彎成嫵媚的月牙狀,眼中的波光彷彿會溢出來似的,盈滿眼眶,讓人一瞧就會情不自禁地跟着她微笑,可是王嫂子的目光卻是落在她膚白勝雪、指如削蔥的玉手上,那玉手上的銀針長而細,俞筱晚正用一塊小麂皮輕輕擦拭着,櫻桃小嘴正吐着令王嫂子心驚膽顫的話,“王嫂子若還沒想起誰來,我還可以再幫你鍼灸一下。”

“不、不敢勞煩表小姐了。”王嫂子忙擠出笑臉,一迭聲道:“奴婢記得巧印姑娘來找過奴婢,並不爲領東西來的,只是來找奴婢說說話兒。”

武姨娘瞪大眼睛喝道:“胡說八道!”忙又轉身向老太太和曹爵爺陳情,“巧印巧如兩個從不離妾身左右,妾身處置府中事物幾乎要一整天,她們沒有時間去找王嫂子的。”

張氏輕輕一嘆,“妹妹,我知道你維護身邊的人,可也得先掂量一下是不是值得你維護,有沒有過你吩咐巧印去辦事,卻一去老半天的時候?”

這就是認定是巧印乾的了,若是巧印乾的,就必定與武姨娘脫離不了關係。俞筱晚淡淡一笑,示意武姨娘稍安勿躁,又問王嫂子道:“可還記得聊了些什麼?是什麼日子、什麼時候?”又含笑提示,“若是一時想不起來,我可以再幫你扎一針。”

這麼多問題?王嫂子慌了,又被俞筱晚的話嚇了一跳,忙討好地笑道:“不必了,奴婢都想起來了,是……是上個月二十九那天……晌午過後。”

這個月初一吳麗絹入選,府中就沒斷過客人,上個月卻是閒的,每天晌午過後是主子們歇午的時候,丫頭們最得閒,王嫂子大概是從這兩個方面來推斷的,可惜……俞筱晚彎脣一笑,不用她說話,武姨娘便冷笑道:“王嫂子的記性可真差,上月二十九快晌午時夫人病了,我臨時接手府中內務,自己身子也不舒適,巧印和巧如一直陪我整理夫人未算完的帳冊,直忙到夜間,連晚飯都沒來得及吃,怎麼會去找你聊天?這事兒,府中幾個管事媽媽都能作證,也有發放對牌和勾帳的記錄。況且庫房重地,我從來都是約束她二人,沒事不要去。”

王嫂子神色有些慌亂,忙補充道,“啊,是奴婢記錯了,是二十八日這一天。”這一天是夫人管帳,巧印總沒事了吧?

張氏淡然道:“一時記錯了也是常事。”又惱恨王嫂子,只說是月底記不清具體哪天有何關係?當初就是怕說具體日子會衝突,纔沒定日子的。

武姨娘氣得重重哼了一聲,不好反駁,只能嘀咕一句:“誰知是記錯還是胡說。”

俞筱晚示意武姨娘別急,又含笑看向王嫂子,“倉庫重地,每日有幾個人值守,來了閒人,又是找的管事媽媽,總該有別人看見。是否撒謊一問便知。”遂向老太太建議道:“將二十八日那天值守的婆子分開審問,便能知曉了。”

老太太頷首道:“曹管家去辦吧。”

王嫂子和張氏的臉色都是一白。

沒多久,曹管家便來回話,“沒有人見巧印姑娘去過倉庫,只今日巧如姑娘拿對牌來取東西。”

久未表態的老太太忽然神色一整,嚴厲地喝問,“王嫂子,我念你一家都是府中老人,方纔不曾對你用刑,看來非得打你板子,你才願說實話了!來人,把她和她兒子女兒一起推出去,各打三十大板。”

俞筱晚暗暗訝道,當母親的哪個不疼兒女,老太太這一招狠,比打王嫂子厲害得多了。

王嫂子果然慌了,哭求老太太饒恕,說不關兒女的事,老太太坐在那兒巍然不動,她只得轉而跪到夫人跟前,“夫人救救我……”

張氏駭了一跳,臉色極爲不自然,豎眉斥道:“還不快把這個刁奴拖下去打板子!”

石榴這會兒也看出了些端倪,她素來會琢磨人的心思,知道老太太這是疑了夫人,而武姨娘又有了一名飛上枝頭當鳳凰的姨侄女……她幾乎是立即決定站到武姨娘這邊,姨娘就得幫姨娘不是?

於是掩脣輕笑道:“王嫂子可莫胡亂求人,你這會兒求到夫人跟前,不知道的,還以爲方纔的謊話是夫人教你說的呢。”

張氏臉上的血色頓失,卻不敢隨意接話,只要心裡罵了無數遍“賤婢”!

老太太冷冷地哼一聲,她這會子已經能肯定是張氏在弄鬼了,就等張氏自己承受不住,劃出個道道來。

張氏的確是急得不行,那天看到帳冊上有靈芝和鬆霧,又知道晉王妃喜歡吃那道菜,所以才與張夫人商量了這個局,東西是她讓王嫂子拿出來,也早就處理掉了,怎麼她的屋裡會搜出三枚靈芝?

張氏的眸光在衆人的臉上轉了幾圈,落定在俞筱晚的臉上,一個念頭一晃而過,心中大驚,只有她,只有她從自己的眼前消失了許久,雖說是去淨房,可是,誰知道她是不是有別的方法讓別人做這事?

恨意叢生!張氏緊緊地攥着拳頭,聽着院子外噗噗的板子聲,還有小孩子的哭聲,她許給王嫂子的好處,只怕擋不住一位母親的心痛……咬了咬牙,張氏做出爲難的樣子來,輕聲道:“老太太,咱們曹家詩禮傳家,王嫂子犯了錯,自該受罰,可打孩子的板子,卻是不妥吧?”

老太太連眼皮都不掀一下,“她的兒女也是咱們曹家的奴才,從小學些規矩也是好的。”

正說着,院子裡靜了下來,想是王嫂子招了,張氏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不多時,曹管家進來回話道:“回老太太、爵爺,王嫂子招了,是她偷的,鬆霧已經賣了,靈芝尚未賣出,她怕事情敗露,才塞回夫人屋內,原以爲主子們見東西找回就不會再追究了。”

張氏聞言狂鬆了一口氣,隨即又痛心疾首地指責王嫂子辜負了老太太的信任云云,一個人賣力地說了許久,只有玉姨娘和曹中貞附和幾句,老太太只是颳着茶葉沫子,一言不發。

待張氏心虛地閉了嘴,老太太才放下茶杯,淡淡地道:“找到家賊了,這就罷了吧。王嫂子一家也爲咱們曹家做了幾十年了,總得念點舊情,再打五十大板,一家子罰到漠河的莊子上去。”

曹管家領了命下去,老太太遂又看向張氏道:“不過媳婦啊,你那個院子裡的人都是幹什麼吃的?這麼個大活人進來出去,還進到了你的內室裡,居然都沒一個人看見,我尋思着,是不是你平日太過仁慈,讓她們都憊懶了?這等子奴才咱們府中可養不起,該賣的都賣了,或是打發到漠河的莊子上去,若是媳婦你的陪房,就扣三個月月錢,再各打四十板子。曹管家,明兒個就去買些新人進來,好好調教了,再送到夫人的院子裡。這陣子就先從我院子裡均幾個人過去給你使喚。”

這不是在清理我院子裡的人嗎?張氏暗恨,忙低聲下氣地道:“老太太教訓得即是,是媳婦管束無方,媳婦以後一定會嚴加管束,絕不姑息。所以,媳婦還要在這兒求個情,求老太太高擡貴手饒了他們這回……”

老太太淡聲道:“媳婦你不知道,這些奴才是我們曹家幾代的家生子,已經是老油子了,教不好了,還是打發了的好,曹管家買回來的新人,你就好好地管吧。”這是告訴張氏,要賣的是曹家的人,你沒資格攔着。

張氏只好打眼色給兒子女兒。曹中睿收是收到了,卻不知母親到底要如何,他一個男子心思不在內宅裡,當然不明白這其中的彎彎繞繞,曹中雅卻是知道的,也撒嬌賣癡地纏了一回,老太太的主意已定,堅決不改。

曹管家欠身領命,此事就算是板上釘釘了。曹清儒其實想幫夫人求個情,可是內宅的事,本就該是老太太管的,他這話幾次到了嘴邊,都沒說出來,生生地錯過了時機。

俞筱晚暗暗佩服老太太,張氏當主母二十餘年,只怕她院子裡的那些曹家奴僕,都已經改了主子了,老太太這般快刀斬亂麻地或賣或貶,以後其他的人行事前就會在心裡掂量一下,弄清楚自己的主子到底是誰。

靈芝找了回來,可鬆霧卻賣了,那虧空的一千多兩銀子,老太太說讓王嫂子家的人從每個月的月錢裡慢慢扣,也不說期限,王老媽媽帶着兒子孫子孫女給老太太重重磕了幾個頭,謝謝老太太沒有重罰的恩典。

事情便是這樣不了了之了,張氏回屋的時候,幾乎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在曲媽媽的手臂上,身子軟得不行,她一番辛苦謀劃,非但沒算計到想算計的人,反而讓老太太將自己的院子給清理了一遍,她自己帶來的陪房都要打四十大板,跟打她的臉又有什麼區別?而且曹管家一日買不回新人,她就得一日受老太太的人的監視。

越想越覺得憋屈,張氏回到雅年堂就痛哭了一場,摔了一地瓷片,隨即又坐在牀邊喃喃自語,“是我太心急了,不該這麼急的,真是小看了那個臭丫頭,她是怎麼栽贓給我的,咱們院子裡誰是她的人?”

這話曲媽媽可不敢接,張氏示意曲媽媽將人都趕出去,低聲問,“明天那人是不是會來?”

曲媽媽點了點頭道:“是的。”

張氏彷彿看見了勝利的曙光,不禁露出一絲笑容。姓吳的賤人休想嫁入王府,休想!

可是一連幾天,歐陽辰都沒有來曹府,張府又派了人來告訴張氏,派去接應他的人怎麼都找不着他。張氏大驚,“怎麼會這樣?”這問題曲媽媽怎麼能回答,只能安慰道:“或許是有事,有銀子可拿,他怎麼會不要,總會來的。”

張氏氣得將手的茶杯慣到桌上,“總會來?要等到哪天?只有一個月就要大婚了!”

曲媽媽嚇得忙做噤聲的手勢,指了指窗外,現在除了她和紫兒、碧兒,院子裡都是老太太的人,夫人可不能這樣說話了。

張氏還想咒罵兩句,忽地覺得胸口一陣絞痛,只得揉着胸坐下,將這口氣吞下。

反觀武姨娘,哦不,武氏。武氏卻是活得十分滋潤,走路都帶着風。曹爵爺的請表摺子遞到了禮部,或許是攝政王早就打過招呼,很快就批了下來,她如今已經是名正言順的平妻了,府中誰見到她都要叫一聲武夫人(二夫人是曹清儒的弟媳)。

武氏知恩圖報,對俞筱晚可謂照顧得無微不至,她試探着問俞筱晚,用什麼方法把靈芝放到張氏房中的,俞筱晚隨口答道:“文伯請了一位高人暗中保護我,我請這位高人幫忙的。”

武氏頓時肅然起敬,不由得再度打量眼前的少女,她容顏絕美,氣質淡然,舉止優雅,更難得的是,她擁有與年紀極不相襯的鎮定和睿智,談笑間,場陰謀灰飛煙滅。她原本就已經很佩服她的膽量和謀略了,現在再有高人護身,更是對俞筱晚產生了一種近乎膽怯的卑微心態,將她看成自己永遠不能得罪的人。

俞筱晚知道張氏怎麼都得老實上好長一段時間了,便專心地研習武功和醫術,順便打理自己的店鋪。從汝陽莊子上運來京城的土產很受歡迎,俞筱晚覺得這樣賣賺不了多少銀子,而且果子之類不宜久存,能賣的時節也不多,便尋來文伯商量,能不能醃製一下,將銷售時間拉長。

這個建議得到了俞文飈的大力支持,從汝陽帶來的陪房裡,正有一位江南的媳婦子,很會醃製梅子之類的果子,而且江南的製法與京城的又不同,或許京城人會覺得新鮮,於是試做了一批拿到鋪子裡賣,竟在當天就一售而空,到第二天的時候,還有許多府上遣人來詢問,或是昨日買了嘗過的,再來定貨。

俞文飈立即又招收了幾位媳婦子,幫着一同加工果子。加工之後價格可以上浮很多,一個月內營利竟翻了三倍。俞筱晚沒想到自己的法子這麼管用,心情也極是愉快,吳麗絹也很喜歡吃這種醃果,俞筱晚便笑道:“庶妃喜歡吃,可是小店的榮幸,以後小店會專供庶妃一份,回報嘛,只要庶妃以後幫着打響名聲便好。”

吳麗絹羞澀地低頭一笑,遂又擡起頭來,認真地看着俞筱晚道:“我能有今天,都是俞姑娘幫我的,這恩情我不會忘,若有什麼爲難之事,只管來找我,我必定盡全力相助。”

俞筱晚笑了笑,“希望沒有什麼要麻煩到庶妃的事。”並不客氣地推拒,她幫吳麗絹,本就是爲了交結人脈的。

待吳麗絹出嫁之前的第三天,大家都圍在老太太身邊閒聊的時候,沉寂已久的張氏忽然來了精神,大讚了吳麗絹和小武氏幾句之後,提議道:“明日去廣濟寺拜拜求子觀音吧,希望吳庶妃新婚落紅,一舉得男。”

吳麗絹頓時羞得低下了頭,小武氏雖然不喜張氏,但聽着這話也是歡喜,只是張氏的提議,她總覺得不好,便笑了笑問,“廣濟寺求子最靈驗麼?”

老太太笑道:“只要是香火鼎盛的寺廟就人靈驗,廣濟寺、廣化寺、法源寺、戒臺寺都行。”

小武氏便笑道:“聽起來法源寺不錯。”俞筱晚淡笑道:“那就去法源寺吧。老太太,我們能不能同去?我們幾個姐妹幫着吳姐姐祈福,希望她能寵冠王府。”

老太太便拍了板,“好,明日一同去法源寺拜菩薩。”

曹中貞、曹中燕喜不自勝,張氏含笑道:“不如請上瑤兒一同去吧,以後你們倆個就是姐妹了,要多親近親近纔好。”

老太太微一思索,便應允了,“那就麻煩媳婦給親家下個帖子。”

張氏立即應道:“是。”

回到墨玉居,趙媽媽便擔憂地道,“舅夫人這是又要起幺蛾子了吧,昨日張府的人才找着了那個歐陽辰。”

俞筱晚輕笑,舅母還以爲可以算計吳姑娘?卻不知這一回,是我要請你入陷阱了。

沈天河一直派人留意歐陽辰的動向,這傢伙狡猾至極,東躲西藏,終於養好了傷,買了刀具想尋機暗殺張氏和張夫人,沈天河便扮成神秘人,指點他用另一種方法報復……

俞筱晚寫了便條綁在信鴿腿上放飛出去,換了衣裳,坐到炕上看醫書,上回牛刀小試,效果十分好,令她學醫的勁頭更大了。趙媽媽則搬了一個針線簍子坐到炕桌對面,初雲初雪上了新茶和果子點心後,便退到外間守着。

趙媽媽邊做針線活計邊嘮嗑,“小姐,那晚那個人怎麼不再來了?”

俞筱晚沒有瞞趙媽媽任何事,包括那晚的黑衣人,“當賊的行蹤不定,不過肯定會再來。”三枚靈芝肯定是那人乾的,問題是,他是怎麼知道的?這個問題,或許某天能得到解答,因爲當晚她回屋後,發現枕頭下壓着一張紙,上面寫着銀子改天收。

趙媽媽輕嘆一聲,小姐居然會飛檐走壁了,這是在汝陽的時候,根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是若不是這樣,只怕現在……“但是,小姐,您是名門閨秀,若是讓夫家知道您會這個,恐怕……”

俞筱晚笑了笑,“我知道,媽媽只管放心,我只是覺得有一技傍身才好,並不是要與人逞強鬥狠。”

趙媽媽這才放下心來,隨即又分神想到,小姐年紀雖小,可是心性沉穩智計多謀,不輸任何名門才女,不知哪家的公子能配得上小姐。可惜小姐要守孝三年,只怕到時好兒郎都定了親了,沒定親的,年紀上又不合適……等小姐出了孝期,我得用這張老臉去求老太太,多辦幾次宴會,請些夫人們見一見小姐纔好。

俞筱晚是不知道趙媽媽已經想到那麼遠的未來去了,只一心盤算着明天的計劃,希望不要有紕漏。

第二天一早,諸人就在老太太和張氏、武氏的帶領下,分乘幾輛馬車,到張府匯合了,一同去往法源寺。

剛到山腳下,馬車就停了下來,原來是前面有其他府中的馬車,派了人過來問候。老太太聽說是楚王府上的,忙帶着兒媳、孫女們下了馬車,親自到馬車邊給楚太妃請安。

君逸之騎在高頭大馬上,陪在馬車邊,見到曹家人過來,便下了馬,拱手施禮。他脣紅齒白、蠶眉鳳目,隨意一個動作都顯得風流倜儻,優雅非凡,曹家幾姐妹都一時屏住了氣,臉兒暈紅,卻是忘了回禮。

只有俞筱晚不爲男色所動,欠身回了禮,曹氏姐妹纔回過神來,紛紛回禮。曹中雅羞噠噠地想,幾日不見,君二公子越發俊美了……這一刻,她把攝政王和韓世昭給丟到一邊去了。

老太太站在馬車外與楚太妃寒暄,小輩們就閃到一邊。君逸之揚起一抹風流瀟灑的笑,目光在幾姐妹如花朵般的小臉上巡迴一圈,問及她們此行的目的。

曹中雅搶着答道,“我們是來爲瑤表姐和吳姐姐祈福的。”這兩人身份不同,沒有下馬車。

君逸之“哦”了一聲,看向俞筱晚問,“你也是來祈福的?”

“是的。”俞筱晚心道:沒話找話吧?說了是我們呀。

君逸之忽然展開摺扇,姿態風流地搖着,也不管曹氏姐妹嫉恨的目光,將頭湊到俞筱晚的耳邊,小聲兒地問她,“想不想看好戲?”

俞筱晚立即警覺地看着他,這個人笑得這麼風騷,肯定沒好事。

90 處罰4 驚馬138 晚兒昏迷64 新朋友160 多疑的蘭夫人全162 不和的種子114 丟車保帥很重要88 冰山一角69 護短的靜晟世子41 張氏被禁足171 大結局110 曹清儒的筆記110 曹清儒的筆記39 你跟狗屎親個夠吧100 訂親193 京城呆不下去了160 多疑的蘭夫人全126 大旱106 拒絕61 狹路總相逢79 結仇了153 靜雯滑胎16 韓二公子147 請還玉佩106 拒絕38 不願意就用強72 偶遇47 舅母落入圈套了171 大結局87 不眠149 供詞46 你印堂發黑161章 晚兒發潑65 別以爲你有多高貴89 自作孽不可活13 都有嫌疑53 誰是戲中人106 拒絕117 再見蔣大娘4 驚馬124 逼迫曹清儒132 親戚也沒得做23 命中之人是誰53 誰是戲中人108 待曉堂前拜舅姑13053 誰是戲中人86 王妃的病情2132 親戚也沒得做30 打的就是你72 偶遇117 再見蔣大娘122 茶葉上的香料95 要先除了嫡妻152 孫小姐的智慧57 她是不是欺負你39 你跟狗屎親個夠吧26 張氏的反擊138 晚兒昏迷96 山路遇險158 百口莫辯二169 護短的靜晟世子113 楚王妃的猜測1 中計153 靜雯滑胎146 父親以前的幕僚47 舅母落入圈套了116 玉佩的秘密99 成了香餌162 不和的種子28 殺雞儆猴157 百口莫辯230 打的就是你45 得罪公主沒好下場14 丟車保帥很重要165 是不是早產全162 不和的種子2106 拒絕146 父親以前的幕僚6 多謝舅母28 瞞不住了59 就是那個人9 教我武功吧81-82初現疑端1+2164章 佛經中的秘密165 是不是早產2111 晚兒接生17 三大美少年120 你怎麼還沒喜訊69 護短的靜晟世子72 偶遇146 父親以前的幕僚112 太后的賞賜91 婚事提上日程104 晚兒託付給你了50 反栽贓77 都來瞧熱鬧99 成了香餌94 自揭身份9 教我武功吧
90 處罰4 驚馬138 晚兒昏迷64 新朋友160 多疑的蘭夫人全162 不和的種子114 丟車保帥很重要88 冰山一角69 護短的靜晟世子41 張氏被禁足171 大結局110 曹清儒的筆記110 曹清儒的筆記39 你跟狗屎親個夠吧100 訂親193 京城呆不下去了160 多疑的蘭夫人全126 大旱106 拒絕61 狹路總相逢79 結仇了153 靜雯滑胎16 韓二公子147 請還玉佩106 拒絕38 不願意就用強72 偶遇47 舅母落入圈套了171 大結局87 不眠149 供詞46 你印堂發黑161章 晚兒發潑65 別以爲你有多高貴89 自作孽不可活13 都有嫌疑53 誰是戲中人106 拒絕117 再見蔣大娘4 驚馬124 逼迫曹清儒132 親戚也沒得做23 命中之人是誰53 誰是戲中人108 待曉堂前拜舅姑13053 誰是戲中人86 王妃的病情2132 親戚也沒得做30 打的就是你72 偶遇117 再見蔣大娘122 茶葉上的香料95 要先除了嫡妻152 孫小姐的智慧57 她是不是欺負你39 你跟狗屎親個夠吧26 張氏的反擊138 晚兒昏迷96 山路遇險158 百口莫辯二169 護短的靜晟世子113 楚王妃的猜測1 中計153 靜雯滑胎146 父親以前的幕僚47 舅母落入圈套了116 玉佩的秘密99 成了香餌162 不和的種子28 殺雞儆猴157 百口莫辯230 打的就是你45 得罪公主沒好下場14 丟車保帥很重要165 是不是早產全162 不和的種子2106 拒絕146 父親以前的幕僚6 多謝舅母28 瞞不住了59 就是那個人9 教我武功吧81-82初現疑端1+2164章 佛經中的秘密165 是不是早產2111 晚兒接生17 三大美少年120 你怎麼還沒喜訊69 護短的靜晟世子72 偶遇146 父親以前的幕僚112 太后的賞賜91 婚事提上日程104 晚兒託付給你了50 反栽贓77 都來瞧熱鬧99 成了香餌94 自揭身份9 教我武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