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女不乖
惟芳公主立起眉毛道:“我想吃,自然就得給我買回來。”她今年才只十三歲,還住在宮內,一應飲食都得經由內務府經手,並不是自己想吃什麼就能吃到什麼的,忽然又覺得不對,扭頭盯着俞筱晚的眼睛問,“你怎麼知道我是長公主?”
之前問話的時候,君之勉問的是她的隨從,逸之也沒叫過她,這位俞姑娘是怎麼知道她是長公主的?原本因爲俞筱晚在她不知所措時挺身而出而產生的好感,這會兒全數變成了猜疑。
俞筱晚淡然地含笑回視,任惟芳長公主猜疑打量,她不否認她挺身而出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想與惟芳長公主交好,但也不是全部,看到一個熱心的小姑娘被人欺騙,她也不會棄之不顧。
惟芳長公主的眼中很快就涌上了一絲不耐。真是個性急的丫頭,俞筱晚心中暗笑,小臉上卻慢慢浮了一絲受傷和些微尷尬,“我們見過面,在新建伯府,那時公主是打扮成小太監,今日還好認出來了……”
在她的提示下,惟芳長公主很快想起了那天的事,她臉上立時就顯現出幾分扭捏:“啊啊,原來真是見過的,你還幫我拉住了曹家的丫頭,不然我說不定會捱上一巴掌。對了,你姓什麼來着?你是曹三小姐的表姐嘛,其實我記得,就是猛地一下卡住了。”
看着惟芳公主急於證明自己而漲紅的清秀小臉,俞筱晚忽然覺得她有幾分可愛,便笑着介紹了自己,“小女子姓俞。”有外男在,名字就不方便介紹了。
“哦,俞姑娘。”惟芳還是想弄清楚心裡的疑問,“你剛纔幫我,是不是因爲我是公主?”
“因爲我聽說那個乞丐專門行騙,纔出面幫你。若是你仗勢欺人,我俞筱晚是決不會屑於跟你交好。”
惟芳聽了這話就放心了,歪頭打量了俞筱晚幾眼,真誠地笑道:“你很講義氣,也很直率,我喜歡你。”然後又捏起一顆醃梅放入嘴中,含糊地道:“這梅子很好吃,我會讓內務府來買些。”
俞筱晚聽得這話心中一動,就含蓄地笑道:“公主若是喜歡吃這醃梅,不如一會兒隨我去店裡取一些,昨日陳公公還說要定一批呢,只是我沒有那麼多的存貨,恐怕就不能往宮中供了。”
君逸之和君之勉都不由得瞟了俞筱晚一眼,心道:膽子還真大,居然支使起長公主來了。
惟芳長公主卻半點也不介意,笑眯眯地道:“好啊,不過我要晚上再回宮,你陪我玩一天吧。謝謝你剛纔替我解圍。”
俞筱晚抿脣而笑,“舉手之勞。”不可否認,惟芳長公主被個乞丐纏得煩不勝煩了,仍沒動手打人,與她前世聽到的傳聞,實在是不相符,她對惟芳本人也就升起了一點興趣,問了些女孩兒家常的問題。
惟芳長公主立即就露出不耐煩的神色,“繡花這些我都不喜歡,難道你喜歡?”
俞筱晚也學着她歪頭想了想,“還好,不算很喜歡,但絕不討厭。”繡花的針法,是母親一手一手教給她的,坐在繡架前,就象是在與母親交流一樣,所以她雖不愛刺繡,卻時不時地會親手繡些小玩意。
惟芳不知她的心思,還以爲她與別的千金一樣,行止拘束就不由得微微有些失望了。只是一個人玩耍也沒意思,便邀請她一同玩一天。
俞筱晚指了指她的衣裳道:“卻是男女不便。”
惟芳長公主就笑了,“沒關係,讓彩虹去買一身女裝就是……噯,你想去天橋看看嗎?”
俞筱晚眼睛一亮,天橋是藝人們聚集之處,現下又是年節,肯定很熱鬧,便興致勃勃地道:“好。”
惟芳立即扭頭朝二君道:“你們忙你們的去吧。”
二人暗想,若你出了個好歹,我們怎麼跟太后交待?
卻是堅持要跟着。
待惟芳長公主換上一身女裝,四人便一起去了天橋。惟芳與俞筱晚同車,俞筱晚想着她只怕比自己還不諳世事,便好心婉轉地勸她幫人也要看一看,對方是不是騙子。當然不會直說,拿了話本里的故事來講。惟芳長公主最愛看話本,立即就對俞筱晚生出了相見恨晚之感,兩人聊着時下流行的話本,一個是重瑣深宮對外界無比嚮往的公主,一個是對禮教異常痛恨的重生少女,談到對話本中一些情節的看法,竟非常一致,越聊越投機。
很快到了天橋。
君之勉讓士兵們圍在四人身周,惟芳長公主和俞筱晚都將兜帽戴得嚴嚴的,挑了此處最高最中央的茶樓,坐在三樓的雅間內,居高臨下地將天橋的雜耍一覽而盡。雖然這樣看雜耍跟惟芳長公主預想的並不一樣,她想像的是,一個一個雜耍攤子看下來,隨手買些零嘴吃着,一天的時間就這麼晃過去……但也知道身穿女裝有難處,也就同意了。
君之勉不愛說話,君逸之也莫名地沉默着,只有惟芳長公主和俞筱晚邊看邊嘰嘰喳喳個不停,時而哈哈大笑,時而緊張地捏緊手帕。
未時末,君之勉便催促道:“該回了,不是還要去俞姑娘的店裡拿梅子麼?”
惟芳長公主看了君之勉一眼,忽然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好啊。”
四人又一同往回走,到了俞筱晚的店內,俞筱晚讓管事郭慶每種醃梅包了一大包,送給惟芳長公主。惟芳長公主笑着讓隨從接過,便對君逸之道:“逸之,你送我回宮。”和俞筱晚道:“過幾日我來找你玩。”俞筱晚笑着應下了。
她又朝君之勉道:“你要負責送俞小姐回府。”
君逸之隨即一挑眉,“君指揮使說不定還有公幹,不如我們一道,先送俞姑娘回府,再送你回宮。”
惟芳長公主回頭揹着俞筱晚狠狠地瞪了君逸之一眼,“保護百姓也是他的職責。”又瞪向君之勉,“聽到了沒有?”
君之勉斜眼看到君逸之繃得緊緊的背,就笑道,“好的。”
惟芳長公主這才滿意地一笑,不待君逸之再說什麼,強拉着他出了店子。
君逸之不好強行留下,只對惟芳長公主道:“讓堂兄送俞姑娘回府,總不成樣子。”
惟芳長公主神秘地笑道:“這你就不知道了,母后正和姨母商量着,將她指給之勉呢。”
君逸之神情一震,又做出不相信的樣子,用不在意的語調問,“我不信,他二人身份差得這麼遠,太后怎麼會指婚?”
惟芳最恨人不相信自己的話,就一股腦地說道,“我偷聽到的。聽說是攝政王妃很喜歡她呢,又說肥水不流外人田什麼的,想把她指曹家的長子,然後母后就說,肯定是有原因的,還是讓咱們這邊的人收攏着纔好。正好是姨母入宮來請安,就說起指給之勉……嗯,還因爲世子妃的孃家吧……”
她撓了撓頭,她不感興趣的東西,聽聽就算了,沒怎麼放在心上,也是因爲總覺得俞筱晚這個名字好象聽過,後來纔想起來的。
君逸之卻聽明白了,不知俞筱晚有些什麼,攝政王妃要將她指給曹中敏,攏在自己的這邊陣營,太后得知了,卻想要橫插一槓子,另外給俞筱晚指門親事。而晉王府這邊,世子妃出自平國公府,同太后、晉王妃、楚太妃的孃家定國公府是幾代的姻親,定國公府作爲外戚,並沒有遠離朝堂,而是個個身居高位,勢力本來已經很大了,再加上平國公這門姻親,實力不可小覷。太后怕引起忠正的大臣們的不滿,有意讓君之勉娶個沒有孃家背景的妻子,而俞筱晚的父親是封疆大吏,門第不低,可是又已經辭世,等於是沒背景,就正好合適。
只是……君逸之凝神思索,攝政王辦事從來滴水不漏,順水推舟應下他給何語芳和曹中睿指婚,其中的目的他也是後來才琢磨出來,俞筱晚還得守孝兩年,若真個要指婚,決不會現在就露出端倪來。
他睨了一眼努力嚼着醃梅的惟芳公主,笑問道:“你怎麼知道俞姑娘店裡的梅子好吃?”
惟芳公主想了想,“嗯……好象是……啊,對了,前幾日皇嫂帶着張側妃入宮請安,張側妃有些害喜,攝政王妃就說去取梅子來,然後我就試了點呀,母后也嚐了,也說好吃,我央母后去買一點。”
太后不可能因爲一種梅子好吃,就一定要內務府到宮外去買,多半還是攝政王妃從中說了些什麼話,可惜他不在當場,惟芳又是個只記吃不記事的,問了也白問。君逸之蹙了蹙眉,攝政王妃這般在太后面前間接提起俞姑娘,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那一廂,店裡就剩俞筱晚和君之勉尷尬相對,她忙表示,“府中有小廝跟着,不必麻煩指揮使。”君之勉點了點頭,帶着士兵們走了。
俞筱晚怕出門又撞上,乾脆再讓人備了三盒醃果,帶回去給老太太和表姐們嚐嚐。
郭慶親自將紅漆食盒提進來,諂媚地笑道:“小姐,這裡各色的醃果都有。”俞筱晚示意交給隨行的婆子,便要動身回府,郭慶又媚笑着往前湊了湊,一臉八卦地問,“方纔那幾位似乎是……”
他其實不認識那三人,不過是在外面聽到惟芳公主和君逸之說什麼回宮,便想來打聽打聽。俞筱晚也正想通過他的嘴說給張氏聽,便認真介紹,“一位是晉王世子的嫡長子,一位是楚王府的二公子,另外那位貴人,就不是你能打聽的了。”
雖然沒說出惟芳長公主的身份,但有什麼女人能出入宮闈,且高貴到他不能打聽?郭慶很快就猜出了惟芳長公主的身份,先帝只有兩位女兒,一位惟瑄長公主,比攝政王還年長一歲,還是位寡婦;方纔的少女不過十二三歲,應當是惟芳長公主無疑。
聽說惟芳長公主十分刁蠻霸道,俞姑娘竟然跟長公主的關係這麼好,郭慶對俞筱晚的態度頓時就有了變化,打從心底裡開始恭敬了起來。
俞筱晚絲毫沒在意他是否真的尊敬自己,此人有才能,不過也不多,若她的店鋪真要拓展生意,這人還當不得大用,不過就是看在他是張氏的人,才特意留下,也許某天能用上罷了。
回到府中,俞筱晚先回墨玉居更衣,再去給老太太請安,將食盒送上,“這是店子裡的醃果,新制的口味,老太太嚐嚐鮮。”
老太太嚐了幾枚,連贊清脆爽口,又讓杜鵑拿些出去分給小丫頭們吃,然後才問道:“今天怎麼去了這麼久?”
老太太關心她,肯定會問跟去的下人們她的行蹤,俞筱晚便也沒隱瞞,實言相告,老太太沉吟了片刻,微嘆一聲道:“天家的人,還是少接觸爲好,尤其那個惟芳公主,聽說發起脾氣來,是翻臉不認人的。”
俞筱晚替惟芳長公主分辨幾句,“或許是旁人以訛傳訛。”
老太太還想勸她幾句,想想算了,難得晚兒在京中能有個手帕交,就是難服侍點,只要日後能幫襯着晚兒就行,便沒再提,而是說起了幾日後的年宴,“多幫幫你小舅母,她一人可能忙不過來。”
俞筱晚就點了點頭,她也聽到了一點風,好象昨晚談何家的親事之時,張氏不知怎麼又衝撞了老太太,這幾日又被禁足了。
回到墨玉居,趙媽媽就過來附耳道:“也不知是不是的,今日看着曲媽媽出府,聽說是去的張府。這時候,府里正忙年宴的事,都忙得腳不沾地的,還去張府做什麼?這還不算什麼,我正巧去西側門時遇上她,打了個招呼,她好象很緊張似的。”
俞筱晚就想,會不會是跟張夫人傳什麼訊息?難道是跟歐陽辰有關的?文伯不是說,歐陽辰最近手頭很鬆泛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