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提起莊親王,卻也扯起了扎勒心頭的一段往事。
“莊親王這些年還好嗎?”扎勒的目光也順勢變得飽含感情起來,與方纔的目無表情截然不同,這倒讓人心中不免生疑。
趙璟看到他的表情有了些異樣,再聽他問的這話,便就有些懷疑了,“怎麼?你與家父認識?”
扎勒的目光一下子就變得深邃了起來,讓趙璟有些讀不懂,“豈止是認識啊。”
廖辰也十分感興趣,沒想到莊親王居然認識這麼厲害的一個人物,只是他不明白,既然莊親王知道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爲何不早些告訴趙璟呢?趙璟的身邊若是有這樣的一個人相助,那定是如虎添翼的,難道這是莊親王有意隱瞞?莫非其中還有什麼隱情?
“你該不會是莊親王的死對頭吧?”
沒想到,扎勒一聽這話居然笑了,他們怎麼也想不到,會在這個冰山的臉上看到笑,只是他這一笑,倒讓這兩個人越來越糊塗了。
“小子,你果然是雲峰的兒子啊,說話都與他如此相像,算起來,我還是你們的叔叔呢。”
廖辰聽到這話,心中就有些不服氣,剛要理論,便被趙璟攔住了。
“不知閣下何出此言?趙璟只想弄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還請直言。”
扎勒看着前方,彷彿當初的一幕幕,都在眼前重現着,“我不是漢人,而是蒙古部落的可汗,不知你們是否還記得十年前的邊境之戰,那便就是我與你們的父親結識的時候,不過戰爭雖是由我部引起的,但是那並非是我本意,是一些逆徒妄想用我蒙古大軍的兵力來吞掉中原,當我知道此事時,蒙古大軍的大半都已經在沙場上浴血奮戰了,我連夜帶着部分人馬趕到前方,沒想到,他們竟全都叛變了,我一進帳中,他們便將我拿下了,並把我囚禁了起來。”
沒有想到,扎勒的身上還有這麼一段經歷,趙璟還是好奇,“那你是與家父如何認識的呢?”
扎勒的目光一下子變得明朗起來,說話也輕快了許多,“是有一日夜裡,他們打算傾巢出動兵力,將漢軍一網打盡時,莊親王便帶兵放火燒我們的營帳,我當時想過大概會死在那裡,沒想到,莊親王知道帳中還有我一人時,便當場下令將我救了出來,本以爲要過俘虜的日子,沒想到,你父親惜才,想說服我加入漢軍的隊伍中,雖然我遭遇了部落的叛變,但是我也萬萬不能與他們爲敵,就這麼僵持着,當所有的人都提議讓你父親殺了我時,只有你父親和雲峰拼命保我,並且遲遲不肯將我的事上報給朝廷,我無言以對,我的命是你父親救得,所以我那日便決定要誓死追隨你父親,雖然我知道我只是個階下囚,卻還是大膽向你父親提了條件,希望他們能借助漢軍的力量,將那些蒙古叛軍全
部清理掉,沒想到他們竟真的答應了我的請求。”
就像看兵書一樣,廖辰也覺得不可思議,“那,結果如何呢?”
“你們的父親爲圓我的心願,讓我沒有遺憾的離開,便在前方奮勇殺敵,不出三日,漢軍就大捷,不日便打算返回京城,也就是那日,我們三個在邊疆結義,就這樣我便隨着莊親王一同回京,回京不久之後,我便察覺你父親有要將趙宣帝取而代之的想法,便打算助你父親一臂之力,誰成想,趙宣帝本就沒有要留你父親的想法,他想的是,要麼你父親戰死沙場,要麼等他回京,實行誣陷的計劃,所以,對你父親的恩情,我還沒能來得及還,就被趙宣帝破壞了。”說的最後的時候,扎勒心中滿是不平之氣,恨不得趙宣帝在自己的眼前,然後將他差之而後快。
最關鍵的問題來了,趙璟問道:“那你又是如何會在五公主那裡做事的呢?想來,五公主疑心如此重的人,必定不會將你這樣身份複雜的人物留在身邊啊。”
“對於趙宣帝的打算,你的父親怎麼可能沒有半點耳聞,不過爲時已晚,我們已經回天乏術,你的父親怕自己日後遭遇什麼不測,便提前做了所有的安排,先是將自己的孩子送走,生怕因爲自己的緣故而被奸人所害,然後又找了由頭狠刺了雲峰一劍,好讓人覺得他二人已經鬧翻,以保住雲峰來之不易的正五品之位,最後,他又將我的身份洗成一個來京做賠生意的人,然後用他最後的關係將我安排在了狩獵場,沒想到,就這樣被趙悅選中,從而留在她身邊做事。莊親王安排好了所有人,卻忘了自己啊。”扎勒說這話的時候,眼神中滿是敬佩之情,而且語氣中透出的驕傲之感,全然讓人感覺是這些事情不是莊親王做的,倒像是他自己所爲。
廖辰有些不明白,這樣做實在太冒險了不是嗎?如此一來,無意就是安了一個定時炸彈,便問道:“莊親王既是這樣安排,那定是要保你平安纔是,怎麼會讓你再進宮中?難道他不怕您的衝動,會將他這些安排都付之一炬嗎?”
還不等扎勒開口說話,趙璟就已經替他回答了,“不,在當時,這樣的安排是最好的,扎勒在宮中,我們在宮外,是永世不能相見的,這樣一來,就可以保住我們所有人。”
“是啊,但是他千算萬算,卻沒有算到我去了趙悅那裡,更沒有想到,我們還能這樣再相見,當真是枉費他的一片苦心了。”說到這裡時,扎勒的心中還是有些惋惜的,並非他不希望現在的一切發生,只是,不想讓莊親王的期望和安排就這樣落空。
但是,如今局面已成,是萬萬不可能再改變,現在扎勒唯一想做的就是將對莊親王的恩情還在趙璟的身上,這也不枉他跟莊親王認識一場,扎勒起身,用漢人的跪禮跪在趙璟的面前,“趙璟,你
就代你的父親受我三拜吧。”說完,便開始磕頭。
趙璟連忙將他扶起,說道:“您這是要折我的壽命啊,我怎麼能受您的跪拜呢?再說,我還要叫您一聲叔叔呢。”
扎勒連忙擺了擺手,蒙古漢子的那副粗獷勁兒,一下子就展露無遺,“艾,我就是說說的,你怎麼還當真了呢?你們就叫我扎勒,也好讓我重溫一下,當年跟你們的父親在一起的時情形,趙璟,趙悅那邊我會去說,從今日起我便就跟着你,你是繼承你父親的志向要當皇帝也好,還是你想當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也好,我定會跟隨着你,就像當初跟隨你的父親一樣,還希望你不要嫌棄爲好啊。”
趙璟想了想,說道:“我確實是想按照父親當年的志向走,至於五公主那邊,還是照舊就好,現在,對我們來說,這麼安排還是有利的。”過後,又問了一句,“其實我心中也有些疑問,既然您知道我父親的意思是讓我們不要相識,可是,您爲何還是寧願違背父親的意思呢?”
扎勒淡淡的說道:“我從未想過要違揹你父親的意思,更不會背叛你父親,但是,我更願意相信上天的安排,既然你我以這種特殊的方式相遇,那就說明我們該有此一遭,就像當初跟你父親結識一樣,何況,你現在也很需要我,不是嗎?”
趙璟點了點頭,“您說的也有道理,只是我還有一事想要知道,這些年您一直跟着五公主,一定了解她的秉性和弱點,不知道能否告知呢?”
扎勒想着趙璟讓自己繼續留在趙悅身邊的那句話,也是,他們兩方人現在還是死對頭,若是有自己這個眼線,自然是好很多,但是,扎勒心中卻另有所想,“趙璟啊,老實說,我跟着趙悅的那年,趙悅才只有四歲,也就是說,我是看着這丫頭長大的,她的一切我自然是瞭如指掌,她從小便古怪機靈,比在宮中待了幾十年的老嬤嬤還要攻於心計,而且她從不按常理出牌,至於弱點,更是說不出來,若非要說出來一個的話,那便就是雲峰的大兒子,廖遠之,這個人着實是趙悅的軟肋啊。”
趙璟一時之間竟沒有話來回答,居然有人會壞的如此徹底,連個像樣的弱點也沒有,但是,眼下,不除掉她的話,李嫣然這個人又該如何留住呢?
扎勒似乎看出了他的爲難,便開口繼續道:“常人一般都是跟自己越是親近的人,越是會信任,但是趙悅不同,越是跟了她多年的人,她才越是防備,尤其是身邊的丫頭,總是數月就要換一個,而且都是由她親自挑選,所以,想要害她,實在不容易,我勸你還是不要動這樣的年頭了,不過,我倒有個兩全其美的意見,你們看看是不是有什麼辦法能夠將她拉到我們這邊,這樣一來,既不會讓你太爲難,又能在你關鍵的時候給你做內應,這不是一樁美事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