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看得出李嫣然是真心喜歡這個地方,也便照着店家教的說道:“我們家老爺說了,今日姑娘且在這裡歇着,這是個大房子,裡面有好幾間屋子,足夠姑娘和姑娘帶的兄弟留宿了,老爺還說,姑娘若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儘管提出來,小店均會滿足了姑娘,至於酒水錢和住宿錢,老爺說不妨等姑娘走時再結。”
李嫣然聽完這話,心中倒是有了一絲別樣的感覺,先是這個地方,還有這處房子,以及裡面的陳設,再加上方纔那番安排,到讓李嫣然對這個店家提起了興趣,而且遠遠勝過於對百步廂的興趣。
李嫣然也不再客氣,走到桌子旁看了幾眼,說道:“這些西臺蠟雖能燃上幾個時辰,但是卻也熬不過漫漫長夜,不知店家能否再多給小女子幾支?”
起初李嫣然看到這西臺蠟的時候心中還頗有些驚訝,走近了一看果然是,李嫣然分明記得,上一世時,這西臺蠟是貢品中才有的東西,只有宮中才點得起,爲何這樣一個客棧中也有呢?而且李嫣然看得出,這做工分明精細得很,不輸貢品幾分。
本以爲小二會轉身快步去拿,沒想到小二隻是在袖口中掏了掏,便就拿出了幾支長燭,也還是做工精良的西臺燭。
只聽小二振振有詞的說道:“走時老爺就把這些東西塞給我,說一定用得上,當時我還頗有些疑問,每個房間都有些蠟燭,爲何還要再拿來一些,知道姑娘方纔說起,我才知道了老爺的用意。”
李嫣然就知道,這個店家絕不是簡單的人物,也便饒有興趣地問道:“如此說來,店家倒當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呢,不過,店家還對你囑咐了什麼?”
沒錯,李嫣然最關心的正是她問的最後一句,同時,她也很好奇,店家爲什麼會知道她會需要蠟燭呢?
小二笑着說道:“我家老爺確實很神,總是能預先知道來住客棧的的人都需要些什麼,提前交給我,讓我方便了許多,對了,老爺還讓我給姑娘捎句話,說是一日之後巳時要在園中出對,希望姑娘到時不要缺席。”
李嫣然暗自慶幸自己來對了時間,也便說道:“請你回去轉告店家,到時我定會如期而至,也替我謝謝店家如此周到的招待。”
“那姑娘今日且先休息吧,有事只管差人去前面吩咐。”說完,便欠身離開。
店小二前腳剛走,李嫣然後腳邊就開口,說道:“當真是叫人猜不透。”
孟楚也看出了李嫣然臉上覆雜的神情,既有些許疲憊的意味,又有些強烈的好奇之感,當然,還有一些孟楚讀不懂的情愫。
“姑娘許是太累了,想必休息一晚就好了,若是再有些什麼事情的話,明日再想不遲啊。”說罷,便開始幫李嫣然鋪牀了。
李嫣然看了看孟楚爲自己挑選的房間,是一件比較靠裡的臥房,雖是在裡面,但是看着這位置,採光也還是極佳的,也還是比較滿意的,
便說道:“嫣然着實有些勞累了,還要勞煩孟楚大哥多加照顧,當真是不應該了。”
孟楚鋪完之後就去沏茶了,勤快得很,雖說看起來孟楚像個頑劣的粗人,但是對人卻體貼入微,讓李嫣然甚感欣慰,“姑娘早些休息,我去外面找一找魏澤,茶水我沏好放在桌子上了,待姑娘渴時便就能喝了。”說完,便走開了。
待房門關了之後,李嫣然又急切地看了看房外以及窗邊,確認無事之後這才進了自己的房間,緊緊地關了屋門,悄悄地從包袱裡掏出那兩個錦囊,只覺得鼓鼓的,像是有什麼書信在其中,剛想拆開,忽的又想起,扎勒曾說過紅色的要等到自己到了蒙古境內才能打開,藍色的要等自己有了回京的念頭纔可打開。
李嫣然雖然不知道爲何扎勒要做如此安排,但是她相信扎勒這麼做一定是有道理的,正打算將錦囊收起來,卻不想掉到了地上,有一個紙團便從紅色錦囊中滾了出來,李嫣然趕忙撿起來,查看四下無人這才放心。
李嫣然收起錦囊,將紙團拿在手中細細斟酌,久久都拿不定主意。
若說這個紙團是扎勒有意所爲,那自然就是要牽引着李嫣然打開纔是,但是若是這只是錦囊中的一個秘密,那便也只能待到蒙古境內才能打開。正當萬般躊躇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房門被敲響了。
“叩叩叩。”敲門聲一直響着,驚慌之下,李嫣然把紙團藏在了髮髻之中,這才故作鎮定的問道:“門外何人?今日已晚,有事明天再說吧。”
這時,門外響起了一句低沉的男聲,“嫣然姑娘,是我,樑秦。”聽聲音倒像是樑秦有意壓低自己的聲音。
在李嫣然的心裡,怕也是一直將樑秦列在粗人的行列中呢,難道是因爲天色已晚,不便大聲,亦或是有何要事不想被別人知道,還是有什麼別的隱情。
李嫣然的心中思緒萬千,卻始終猜不透樑秦此番深夜來擾的事由,也便說道:“是樑秦大哥啊,嫣然已經更衣了,若是沒什麼要緊的事,便就改到明日說吧。”李嫣然並非有意將此事推掉,只是心中實在有些顧慮,讓她不敢不小心謹慎,若是自己在此時出了些什麼事端,怕是隻能自認倒黴了。
樑秦聽到這話,心中既欣喜,又有些着急,喜是喜在看這樣的情況,李嫣然該是如扎勒說的那樣,發現了些什麼,只是急是急在李嫣然戒心頗高,久久都不願開門,樑秦趕到這裡第一樁事便是來找李嫣然,若是這一幕被孟楚和魏澤看到,定是又要橫生出些事端。
“嫣然姑娘,且請快些開門吧,是扎勒大哥吩咐的事,十萬火急。”沒有什麼字眼更能引起李嫣然的注意了吧,樑秦在萬般無奈之下也只能出此下策。
李嫣然一聽,也便不再耽擱,忙去開了門,“樑秦大哥,快些進來吧。”
樑秦到當真以爲是李嫣然已經換了衣服不太方便,沒想到這只是她的說辭,也
便說道:“原來姑娘如此防備在下呢。”
李嫣然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樑秦大哥誤會了,只是因爲夜色已深,嫣然應該多避嫌纔是。”說完,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樑秦不再開玩笑,而是表情嚴肅了些,說道:“姑娘已然察覺到了異常,不是嗎?方纔的一切都只是姑娘的說辭。”
李嫣然心底多了一絲驚慌,但是不明白是敵是友,也只能裝傻道:“嫣然實在不知樑秦大哥所言是何。”
樑秦沒有步步緊逼,只是說道:“姑娘以爲今日樑秦在清涼寺的話是什麼?跟姑娘一樣,都只是些說辭罷了。我與兄弟容貌都已被盡毀,還有什麼方便不方便的話呢?”
說到這裡,李嫣然算是明白了,樑秦果然是自己人,毫不遮遮掩掩,若說今日樑秦在清涼寺說的話都只是說辭,那整件事便是有人故意安排,能夠安排下這樣的事情的人恐怕只有他了吧?
“你是說,此事皆是扎勒有意安排?”
答案在李嫣然的心中已然十分清晰,只是她還是問了出來。
樑秦說道:“扎勒大哥這麼多年可謂是心在曹營身在漢,如今蒙古部出了些事端,扎勒大哥原本打算做完清涼寺那件事後,差我去一趟蒙古,只是不想中間竟出了這麼多的事端,就給耽誤下了,碰巧姑娘要去籌糧,那與我同去蒙古便就再合適不過了。”
樑秦一席話說完,李嫣然的心中有些奇怪的感覺,“我竟成了扎勒的一顆棋子嗎?扎勒這招計中計當真讓人心中不識滋味。”
儘管李嫣然還未真正的叫扎勒一聲叔叔,但是心中卻早已承認了這個人的存在,樑秦的話語不禁讓她覺得有些世態炎涼。
樑秦便就知道李嫣然會誤會,也便解釋道:“姑娘誤會扎勒大哥了,姑娘是扎勒大哥的血親,扎勒大哥無論如何也不會算計了姑娘啊,只是此事剛好巧合,況復,姑娘是央澤公主的女兒,扎勒大哥覺得姑娘該知道此事,這纔有了此番啊,姑娘切莫誤會了扎勒大哥的好意啊。”
“究竟是嫣然言重了,還望樑秦大哥莫要放在心上,只是嫣然太過疲憊,竟有些草木皆兵了。”事實上,李嫣然的心中本就沒有太過怨恨,就算當真被扎勒算計,整件事情還是對自己有好處的,況復,李嫣然若是當真從一開始就信不過扎勒的話,那方纔也就不會爲樑秦開門了。
樑秦算是放了心,這纔開始說起扎勒吩咐他的事情,說道:“姑娘手中可有兩個錦囊?”
李嫣然還是沒有回答,只是問道:“如何?”
樑秦也不願再耽誤時間,只是說道:“扎勒大哥說,那兩個錦囊定要姑娘親啓,不可交予其他人看,且看完要燒掉,無論如何也不能向他人說起錦囊的事情,至於其他的事情,許是我趕了一路有些忘記了,一時也想不起來,不過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待我想起來時,再告訴姑娘不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