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宣帝心中的憤怒可想而知,在宮宴上都敢如此肆無忌憚,若是那賊人的心思再歹毒一些,轉而要謀害自己呢?真正的主謀一日不除,趙宣帝就一日寢食難安啊!
“此事就交予三皇子全權處理,務必要將幕後主使一網打盡!無論是何人,絕不寬恕!“趙宣帝虎目一一掃視過殿下諸人,震怒下令。
“是,兒臣一定竭盡所能,將那膽大包天的賊人捉拿歸案!“說這話的時候,趙炫的視線有意無意的在龔大人的身上一瞥,這可是一個剪除龔家勢力的好機會啊。
如今趙宣帝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甚至連上朝都有太醫隨侍了,這要是在別人看來當然沒什麼要緊,可趙炫長於皇宮中,心思原本就頗爲細膩,自然是心中瞭然,更何況爲了這大位之爭,趙宣帝的身邊也是被他悄無聲息的安插了不少的眼線,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立即便會傳到他的耳朵裡。
如今龔妃是越發的蠢蠢欲動,仗着趙宣帝寵愛幼子,居然敢把心思生到大位之爭上,而龔大人就是她最有利的後盾,這一次,若是讓龔大人徹底在趙宣帝面前失去了信任,想必對龔妃也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更何況,打擊了龔妃,對李嫣然也是一個示好的機會,如此一石二鳥的計謀,趙炫當然會好好的把握。
龔大人察覺到趙炫的挑釁,那額頭上越發冷汗涔涔,險些浸透了衣衫,畢竟是混跡官場多年的老江湖,如何感覺不出來危險的降臨?
笑眯眯的,趙炫忽然語調一轉:“龔大人剛剛不是還有要事要稟報嗎?父皇可還等着呢!“
龍椅上的趙宣帝還在惱怒不已,不過龔大人一向是頗得他的器重,因此他也只是耐着性子不發一言。
“我……老臣……老臣無事!”支支吾吾了半天,龔大人好不容易纔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來。趙炫突如其來的指控,徹底的讓他方寸大亂,尤其是趙炫話裡話外的態度,還有看着自己的眼神,都不難讓他猜出趙炫是不是已經看出了自己跟閻家的關係,尤其是昨天夜裡自己讓禁衛軍去閻府拿人,這要是被查出來,只怕自己渾身長滿嘴巴也說不清啊!
“無事?龔大人莫非是糊塗了?您剛剛還一本正經的說自己要奏的是要緊事,怎麼現在又無事了?雖然父皇對龔大人頗爲其中,可身爲人臣也該認清自己的身份纔好,如此欺君犯上,龔大人是要藐視父皇龍威嗎?!”
那龔大人越是心虛,趙炫就越是步步緊逼,毫不相讓,朝中諸人看着這二人之間的明爭暗鬥,早就聰明的明哲保身,不發一言了。這二人,一個是皇上最器重的皇子,一個是趙宣帝的寵臣,不管是誰家勝負,只怕爭鬥起來都是一場不見刀劍的腥風血雨。
他們這些小兵小卒,當然是要明哲保身,萬一要是一不小心站錯了隊伍,那可是會賠上全部身家性命的。
龔大人噗通一聲跪倒
在地上,腦袋深深壓低:“老臣……老臣有罪!“
趙宣帝眉心一蹙,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好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炫兒不必多說了。“
提着的一顆心還沒有放下,龔大人有聽到宮殿外響起一道清冽的聲線:“皇上,臣有要事要稟報!“
這聲音……這人……
朝中諸位大臣只看到烈烈日光中,一黑袍男子緩緩步入大殿之上,殿外日光灼灼,殿內恢弘萬千,無論是何人在此情此景之下都會淪爲映襯,而這名男子一進來,衆人的視線立即全部都落於他的身上。
這皇宮,原本就是金碧輝煌、極盡奢華,而皇帝早朝的乾元殿,更是以恢弘氣勢爲最,且不說這高座之上龍椅大氣奢靡,隱隱透露着帝王家的威嚴,只是這大殿之上便是數十根玉柱卓然而立,繁複龍紋自上而下盤旋交錯,就連這些個日日叩拜於此的官員每每彙集於此也是不免心中忐忑,深深爲皇家之氣折服。
可這男子竟好似尋常漫步一般,腳步不急不緩,臉上半點兒驚恐或慌張的表情也沒有,那人初初進來之時,衆人只覺得他似乎將外頭日光的光華彙集於全身,竟是讓人不敢直視,而往日貴氣不可直逼的大殿似乎也在瞬間變得暗淡。
那人一步一步拾級而上,雖聽不到腳步之聲,可衆人的心中卻隱隱隨之顫動,高座之上的趙宣帝猛地眯起眼睛,枯瘦的手掌死死的握住龍椅上的扶手,竟是青筋畢現。
“他……他……“
身邊早有機靈的小太監大喝一聲:“大膽,何人膽敢擅闖乾元殿,還不快快拿下!“
那些個守護在殿外的禁衛軍似乎面帶遲疑,頓了一頓後,便有一禁衛軍頭領單膝一跪,朗聲道:“回稟陛下,此人乃是莊親王世子!“
莊親王世子!頓時,大殿上諸人神色各異,這莊親王可不是前朝的廢太子,如今趙宣帝的親哥哥麼!趙宣帝即位後,只封了前廢太子一親王身份,不久之後就找到一個錯處將他囚禁了,至今還沒有放出來,這莊親王世子更是久久不曾得聖上眷顧,只怕這十幾年來連皇宮也未曾來過幾次,今日怎麼敢闖進乾元殿?
那單膝下跪的禁衛軍統領可不正是元青?昨日趙璟以身維護禁衛軍上下顏面,怒打龔三,竟是惹的元青心中對這個名不經傳的莊親王世子禮遇至極,今日趙璟能無召闖進乾元殿,其中就有元青的功勞。
趙炫同樣是神色一凜,面帶警惕的看着那黑袍男子,趙璟?他爲何會來?
“罷了,讓他進來!”趙宣帝臉上神色莫變,這趙璟名義上始終是自己的親侄兒,若是不分青紅皁白就將人抓起來,只怕難以服衆,他不能不顧忌這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這是趙璟第一次步入乾元殿,朗朗乾坤,元氣浩然,也真的只有這乾元殿之名才配得上天子之威。
他微微揚起臉,看向那
龍座之中的黃袍帝王,若是,若是沒有那一場變故,這大位上的人,他該稱呼一聲父王!
“臣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終究是雙膝跪地,俯首稱臣,可那一身黑袍即便是在天子之威灼灼逼人的乾元殿也分毫未減光芒。
殿下衆人雅雀無聲,竟好似失語一般。
“起身吧,你是……趙璟?”似乎是想了很久,趙宣帝才響起趙璟的名字。
“臣正是!”趙璟巍然站定,面上看不清任何情緒。
“都長這麼大了,罷了,你今日擅闖乾元殿,所爲何事?”趙宣帝話裡話外頭透露着一股子殺機,衆人聽的明白,只怕這莊親王世子今日若是找不到一個能夠服衆的理由,可是要遭殃了!
這朝中的大臣,那個不知道趙宣帝的多疑?更何況這趙璟的身份——實在是棘手啊。
“皇上,臣身無官爵,本不該擅入宮闈,可茲事體大,爲了陛下安危,臣死不足惜!臣今日,是爲了除陛下身邊奸佞小人而來!”
趙璟目光肅然,字字句句皆如珠玉墜落玉案一般,朗朗清晰。
“什麼?!”衆人譁然,皇上身邊出了奸佞小人,這人是誰?竟然能讓莊親王世子犯了無召闖入宮闈的大忌,要知道,這可是死罪啊!
“即便是如此,世子爺不該擅自入宮,這可是大不敬之罪,天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若是人人都如世子一般,這皇宮上下豈不是亂套了?老臣肯定陛下,定要秉公辦理!”
衆人譁然之間,龔大人忽然一咬牙邁了出來,他不是傻子,自然是知道趙璟此次入宮定然是跟自己有關,一個三皇子已經讓他焦頭爛額,自顧不暇了,若是再加上一個世子……
可惡!既然是這樣,那就怪不得自己了!對於趙璟,他還真是不當一回事,一個連貝勒都算不上的世子,手中半點權利也無,竟然妄想跟自己鬥?
龔大人滿心想着自己可算是爲趙宣帝找了一個處置趙璟的藉口,心中正在得意呢,卻聽到趙炫淡淡說道:“兒臣所見與龔大人不同,能讓世子爺連生死都不顧了這麼直闖皇宮,肯定是要緊的大事,父皇不如聽聽世子的說法,若是說的不好,再治罪不遲。”
只看龔大人對趙璟的到來如此緊張驚慌,趙炫就知道趙璟此次來定然是跟他有關,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更何況,趙炫不認爲,這個趙璟能對自己構成什麼威脅。
“三皇子說的有理,趙璟,你說吧!”
趙宣帝雖然來了,可是並不糊塗昏庸,這朝中諸人的真鬥,他看的真真切切呢,不過,這兩相爭鬥,卻正好是合了趙宣帝相互制擎的心思,只要兩派勢均力敵,他倒是樂得看的他們拼命相爭,只有這樣,自己才能保證獲取最大化的利益,以防止朝臣勢力過於高漲。
更何況,他也好奇,是什麼能讓趙璟不顧生死闖進乾元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