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氏兄妹兩個在蕭誠之背後互相用嘴型交流,而大玥朝的太子蕭誠之和普羅國的大王陸翊楊兩人也在談判長桌上言語交鋒,你來我往、互不相讓。
莫程峰莫大將軍則坐在一旁一語不發,他心中有些不理解蕭誠之的做法。
其實,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將協約簽下來,只要和之前的協約內容一致,他們就已經完成了任務,會盟的首要任務也就是這個。兩國百姓相安無事那麼多年,如果上位者爲了一己私利,不顧百姓的利益,執意讓對方讓出土地,那麼普羅國也未必願意不戰而退。這樣,戰事必然掀起,而且大玥朝佔不到有理的一方,百姓和士兵也未必會同上位者一樣同仇敵愾。這樣,在打仗的士氣上就會差了很多。歸根結底,打仗還是要靠士兵團結一心和衆志成城的士氣。
雖然莫程峰不苟同太子殿下的做法,但是他也不能在談判桌上打斷主談判官,他只是輔助太子殿下。只是,他不知道這樣的會盟有何意義,用嘴巴讓別人退守嗎?還是真的想挑起兩國之間的戰爭?他能明白太子想要藉此次會盟立威的想法,也知道他迫切地想要在乾元帝面前立功表現的意願,可是,他真的不知道這樣下去會是怎樣的結果。
“大玥朝當年不過是因爲不想生靈塗炭,不想百姓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纔沒有派出大軍直接滅了你小小普羅國。如今,你普羅國被你們幾個兄弟弄得四分五裂,根本沒有能力像當初那樣與我大玥朝抗衡,我莫家軍只需彈指間就能將你彈丸小國滅掉。大王,你覺得此次會盟還是同上一次一樣麼?”蕭誠之哼哼冷笑。
陸翊楊面沉似水,一語不發,談判桌上的氣氛瞬間冷凝。
莫宛心站在蕭誠之背後,心裡也搞不懂這個太子殿下的用意。他這麼做不就是想挑得談判破裂,兩國最終交惡開戰嗎?莫天安也聽得皺起了眉毛,因爲,他似乎體察到了太子的用心。這太子不是來和談的,他就是來挑釁的,他想挑得對方耐不住,讓兩方大打出手,最後,他來坐收漁翁之利。
太子殿下北征,滅了普羅國。這樣大的戰功誘惑,就有了這樣大的狼子野心。或許,這個蕭誠之還想着,萬一莫程峰在戰場上馬失前蹄,受傷或是更糟,他蕭誠之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接管了戍邊大營,接管了他口中的莫家軍。不是他莫天安想要用如此的惡意去揣測太子,而是太子就是這樣的人。
“太子殿下,大王,戍邊大營沒有莫家軍,只有大玥朝的鐵血將士。能不能將普羅國滅掉我不敢說,但是若有人侵犯我大玥朝,我們必定會將他們趕出去。”莫大將軍終於在這一片沉默中發聲了,他一出口就將自己的心意表明。首先,戍邊大營中的將士是大玥朝的將士,不是什麼莫家軍。其次,他未必會聽太子殿下的異想天開,去滅掉普羅國,但是他們來犯,他也必定不會輕饒。
“呵呵,莫將軍謙虛了。”太子蕭誠之呵呵一笑,化解自己尷尬的表情。他當然知道自己的言行不但會讓陸翊楊如鯁在喉,而且也會讓莫程峰如芒刺在背,但這正是他的目的所在。
“太子殿下,大王,我們今日坐到一起就是爲了能繼續大玥朝和普羅國之間的和平共處的狀態,而不是挑起兩國之間的征戰。熟話說,退一步海闊天空,我們不如各退一步,儘早達成協約事宜,大家也好早一些休息。”莫程峰淡淡道。
“呵呵,是啊!是啊!莫將軍說得極是!各退一步,各退一步!”蕭誠之哈哈笑笑,順着莫程峰的話說。
“哼,你們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話都被你們說完了,我還能說什麼?”陸翊楊冷哼一聲,也沒了聲音。
談判桌上的氣氛就這麼僵持着,彷彿陷入了僵局一般。
陸韜然呵呵一笑道:“哎,我們大家能夠坐到一起,說到底都是爲了兩個國家的百姓。六弟,還是不要意氣用事吧!姑且聽聽莫將軍如何說?”
“好吧!莫大將軍,你倒是說說看,這談判桌上,你們大玥朝是誰做主?這話是誰說了算?”陸翊楊冷冷笑道,冰藍色的眸子對上了蕭誠之墨黑的眼睛。
“大玥朝的太子殿下在此,當然是我們太子殿下說了算。”莫程峰正色道。
“莫將軍的意思就是我蕭誠之的意思。既然大將軍讓我們比照着以前的協約辦理,那麼,就將以前的協約拿出來,我們好好看看,到底以前的協約中寫了些什麼吧,也好過我們在這兒空談。”這時候的蕭誠之看起來對莫程峰倒是尊敬有加,沒有半分勉強。
“好,那就這樣做吧!來人,將協約呈上來。”陸韜然吩咐了一聲,就有人自二樓拾階而上,手裡還拿着一個托盤,托盤上是一卷已經有些泛黃的羊皮紙卷。
拿着托盤的人穿着普羅國士兵的服裝,顯然是普羅國的護衛。他走到談判桌前,靠近莫程峰的位置,將托盤放到了他的面前。然後,他將羊皮紙卷緩緩展開在大家的面前。
那羊皮紙卷比一般的紙卷要厚上一些,大上一些,就在紙卷完全展開的一剎那,一把閃着寒光的匕首顯現了出來。那普羅國士兵手持利刃,直接刺向了身旁的莫程峰。
情勢在突然之間轉變,閃着寒光的匕首衝着莫程峰的心口就來了,莫程峰也是藝高人膽大,面對這樣的變化,仍然面不改色,連人帶着凳子往後倒去,避過了刀鋒。接着,他雙腳輕踩地面,人騰空而起,一掌擊出,正中那人的肩頭,那普羅國士兵被打飛了出去。
莫程峰卻站定了,他沒有繼續追擊,只皺着眉擡起自己的手,掌中心幾個窟窿,正汩汩地流出黑色的血來。
莫宛心幾乎驚呼出聲,她施展縹緲步法,瞬間就來到了莫程峰的身邊。
“父親!”她低低地聲音道:“快,這是解毒丹。”她伸出手,手心裡是一顆褐色的丹藥。
莫程峰望着眼前這個小廝打扮的人,聽出了她的聲音,他並不說話,而是立即拿過那顆丹藥,吞了下去。
而另一邊,陸翊楊已經拔劍刺中了那個行刺之人。那普羅國士兵臨死之前哈哈大笑道:“莫程峰,你這老匹夫,竟然敢挑斷我們大王的手筋腳筋,我就讓你不得好死。這毒藥是沒有解藥的,你就別白費心機了。”話落,人已經斷了氣。
“陸翊楊,你竟然在會盟之時,派人行刺我大玥朝的將軍?”
“哼!穿着我普羅國的衣服就是我普羅國的人了?誰知道這張人皮之下到底是包藏着怎樣的禍心?我若是想要行刺莫程峰,需要在這樣的場合,需要讓一個穿着我們軍人衣服的人來做這件事情?這明顯就是有人想要陷害我普羅國。”陸翊楊對這樣的說法嗤之以鼻,點出了事情的不合理性。
“不是你們的人,難道是我們的人麼?”蕭誠之拍案而起。
就在這一刻,突然有無數的蒙面黑衣人自四面八方破窗而入,都以攻擊大玥朝的人爲目的,場面一下子混亂起來。
蕭誠之怒目而視,“現在,你們還能狡辯嗎?”話落,他揮劍向陸翊楊刺去。
陸翊楊身邊的護衛立即將他團團保護起來,畢竟陸翊楊現在的狀況是無法應對別人的進攻的。
“你們休想傷我六弟!”陸韜然拔刀護在陸翊楊身前。
大玥朝這邊的護衛也將太子殿下蕭誠之護在了中心,而另一邊,莫宛心將莫程峰扶坐到一邊,而莫天安則護在自己伯父和堂妹的身邊。
黑衣人蜂擁而至,不斷涌入戰船的三層。
莫天安踢翻面前的一個黑衣人,一把扯下他的蒙面巾。那人對着陸翊楊喊道:“頭,我們爲你報仇!”說着,嗷一嗓子,就撲向莫天安,被莫天安持劍刺死。
這下子,陸翊楊的罪名再如何也洗刷不去了。
會盟現場被破壞,兩國在場的人打作一團。
“父親,你怎麼樣?”莫宛心握着莫程峰的掌心,將他手掌的血用力往外擠,一直擠到黑血變成了紅色的血。
“我沒事,你們快走,這裡太危險了,天安帶着她快走!”莫程峰叮囑道,今天的情況出乎了他的意料。安排那麼周全,按說不會有人能夠接近會盟地纔是,怎麼會如此輕易就讓人突破了防線呢?這簡直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要走一起走,父親,我不能把你留在這兒!”
“宛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簡單,一定有哪裡出錯了。你先走,太子殿下沒有突出重圍前,我不能離開。”他身爲戍邊大營的將軍,旨在輔佐蕭誠之,當然不能棄他於不顧。
莫宛心擡頭看去,普羅國的護衛已經護着陸翊楊往外衝了。而蕭誠之也在衆護衛的中心位置,他的安全暫時沒有問題。反倒是他們這一邊,除了幾個莫程峰的手下軍官之外,就只剩下莫天安還在他們前面死守,不讓黑衣人攻過來。
這確實是一個奇特的畫面,那些黑衣人更多地是衝着自己父親來的。或許是雅克一心復仇,也或許是有人想要藉機除掉莫大將軍。總之,現在陷入困境的反倒是他們這幾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