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半夜裡醒過一回,清霜喂她喝了藥,燒便慢慢退了。
莫宛心直到此刻總算是真正放下心來,她也被清霜催促着喝了一碗藥,才返回自己的房間休息。
這一睡下去竟覺得很累很累,沒過一會兒就陷入了香甜的夢鄉。
第二日,天已經大亮了,她卻依然睡得很沉,重生的激動興奮與忐忑不安,額頭的傷以及夜半救晨露的來回奔波,耗盡了她的心力和體力。
“小姐,小姐!”一個和緩的聲音在耳畔不疾不徐地喚道。
“清霜!讓我再睡一會兒!”她轉了個身,繼續睡。
“小姐!小姐醒醒!奴婢是朝霞!晨露,清霜出事了。”
莫宛心皺了皺眉頭,不甘不願地睜開眼,看着面前容貌清秀可人、性子溫婉若水的丫鬟朝霞,一時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
朝霞扶着她慢慢坐起,遞過早就準備好的熱毛巾。
她沉默地接過來,敷在臉上好一會兒,才仔細地擦拭了一番。隨手將毛巾扔回銅盆,莫宛心站起身,由着朝霞替她換晨起的衣服。
“他們把晨露和清霜都帶走了?”她扶着抽疼的額角,皺眉問道。
“是的,小姐。”朝霞溫和地道。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一個多時辰了,小姐。”朝霞仍是不溫不火地說道。
“霞兒,你這脾氣不能改改麼?她們來帶人的時候,你就該叫醒我的。”莫宛心對這個跟在自己身邊年月最長的丫鬟是最沒轍的,那溫吞似水的性子,怎麼講都改不掉!
朝霞一直就是這麼個慢性子,永遠都是不急不躁的。
她引着自家小姐到桌子旁,桌子上早就布好了早餐,清粥小菜,羊奶蛋羹。看着簡單卻令人食慾大增。
“小姐昨天很晚才睡下吧?人只有睡好了,吃飽了,頭腦才能清醒。而且奴婢已經稟過大夫人了,大夫人用過早餐,也已經過去正廳了。有大夫人在,她們兩個不會有事的。”朝霞不緊不慢地說着,手裡的速度倒是不慢,不停爲莫宛心佈菜。
用過餐,淨過面,朝霞又幫莫宛心換上了一件簇新的衣衫,銀粉色的衣底子,隱約有繁複美麗的暗紋,那並不是繡上去的,而是在織就這匹布料時就織成了如此這般。
衫子的衣領和袖口皆以金線繡上了小朵小朵的百合花,下裳是一條粉紅色的裙子,並沒有暗紋,卻同樣繡着百合,卻比衣領袖口處的百合大上許多。
這一身衣裳,精工細作,用色大膽,一看就不是凡品。
朝霞又爲莫宛心梳了一個雙髻,卻什麼也沒有簪,因爲她的額頭依然纏着紗布。
莫宛心看着銅鏡中的自己,除卻臉色稍顯蒼白之外,但見那鏡中之人,眉如翠羽,眼若秋水,鼻膩鵝脂,腮凝新荔,齒如含貝,腰如束素,自己看着都有些不認識自己了。
是了,前世最後的那段時光,她很久很久都不曾照過鏡子,偶爾從鏡中看到自己,也是一下子就轉移了視線。
那個時候的她,精氣神都散了,面色晦暗,雙目無神,形銷骨立,狀若瘋婦,連她自己都厭棄自己。
人只有自我放棄了纔會徹底絕了希望,她如今好好地活着,這便是上蒼的恩賜,那她就要活得好好的,再不退讓半分!
“走吧!我們這就去會會我的好嬸孃和好三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