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浩一路走來,雖已有了心理準備。可真正臨近清河縣時,才見識到村落大姐說的傳染病的嚴重性。此時正值春季交末,路旁綠茵的葉子草叢都失去了活力,垂頭喪氣,葉子都提前發黃,好像直接跳過了一個季節,進入碩果紛收的秋冬季。
隨處可見的堆得極高的焦土,混雜着一股腥臭和難以忍受的腐蝕味道,伴隨着四處幾起幾落嚶嚶的哭泣聲,在夕陽落下,天色昏暗的傍晚,清河縣透露着一股不尋常的詭異感。
端木燁緊拽着慕容浩的手膀子,牙齒咯咯作響,不知道是被眼前的情景給嚇得,還是被傍晚的風吹的,“師兄,我們回去吧,這裡看起來很滲人。”
豈止是滲人,簡直就像是人間地獄。清河縣一直寧靜安和,是個非常淳樸的小縣鎮。原先每到夜晚,繁華熱鬧的街道人流絡繹不絕,如今只幾個人影可見,他們大多低垂着頭,駝着背,手捂住鼻子一邊咳嗽一邊四處張望,彷彿在尋找什麼。在看到慕容浩和端木燁兩個人陌生人時,他們僅僅是擡起頭,然後頭垂下去。
那是一種淡漠到極致的麻木感覺。
各家各戶緊閉家門,連窗子都定的死死的。路兩側的臺階上,他們偶爾會看到幾具屍體,之前讓人想要嘔吐的腐蝕味就是從這些腐爛的屍體上散發出來的。
偶爾還能聽聞到空中嗡嗡作響的飛蟲停留在屍體上,傷口的腐爛程度,讓端木燁直接把昨日兩日吃的東西全部嘔了個乾乾淨淨。
一張俊俏的臉也變得煞白,端木燁拉了拉慕容浩的衣袖,“師兄,這個地方太危險了,到處都瀰漫着屍臭味,我們今日趕一趕腳,說不定能夠走出清河縣。”
“走是肯定會走。”慕容浩複雜的看着荒蕪一片的清河縣,昔日的和諧之城,在傳染病的吞噬下,已然變成了一座死城,“不過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什麼事?”比命還重要?端木燁差點就脫口而出,對於有潔癖的人而言,呆在這樣的縣城一秒,都會讓他生不如死。
慕容浩卻不打算說,一臉愁容,對上端木燁責難得眼睛欲言又止,糾結的表情竟是一副有苦衷卻說不得的模樣,“算了,師弟,我們還是先找出地方休息一晚,再做打算吧。”
端木燁直接呆愣在原地,看着已逐步遠去的慕容浩,他只能快步的追趕了上去,“師兄,你確定我們今日要在清河縣落腳?”
“自然,我們已經趕了一天半的路程,今晚必須好好休息。”慕容浩幾乎能夠聽到端木燁咬牙切齒的聲音,心情額外的舒暢。
當端木燁看到慕容浩所找到的露宿的地方時,整個人都不對了。
一座破舊的屋子,擡頭看天時,依稀可以透過屋頂看到外面陰沉的烏雲和稀稀落落的月光。夜晚的風微微一吹,蓋在屋頂上放的草屑就會落的他滿頭都是。
地上,到處可見席捲鋪蓋而睡的人,他們身上散發出一種讓人聞了都能暈厥過去的臭味。吵雜聲,病痛的聲,哀愁聲交織在一起,譜寫出的聲音轟得端木燁耳邊嗡嗡響。什麼也聽不見,唯一看見的就是一張張髒兮兮只露出猥瑣眼睛的臉。
端木燁臉色蒼白,身子搖搖欲墜。
“忍耐一下吧。”和端木燁厭惡嫉恨的反應比起來,慕容浩相當的鎮定。
之前,他們挨家挨戶的去敲客棧的門,可是沒有一家客棧願意打開門做生意。最後,走了很久後,他們才找到這麼一處可以容人的地方。能夠見到端木燁難過,慕容浩壓抑的心情都被沖淡了少許。
“不,我不要住在這裡。”
端木燁說完,在慕容浩驚訝的目光下,奪門而逃。慕容浩盯着他遠去的背影,沉思了片刻,靜靜的看着乞丐屋裡面不安分的乞丐。
“浩兒,我發現你師弟的時候,他全身都是傷痕倒在雪地裡奄奄一息。身上到處都是傷痕,新的舊的,加起來不下百來道,想必他小時候定長期受到非人的虐待。”
最可能呆過的地方就是乞丐窩。
慕容浩抱起綠意,腳尖一挑,挑起地上的包袱,步子極緩的走了出去。屋外早不見端木燁的身影,慕容浩抱着綠意站在空蕩蕩的街道,遲疑了一下。
幾個騰空飛躍,消失在夜空之中。
端木燁一出門他就後悔了,奈何再回頭找慕容浩時,卻怎麼也找不着。他在走還是留的問題上考慮了很久,沒有慕容浩他就進不了慕容山莊。但不知道最近怎麼了,慕容浩總是和他作對,他要往左,他偏要往右。端木燁想到自己被人牽着鼻走,狠狠的跺了跺腳,認命的守在清河縣的出口,這是慕容浩肯定會經過的地方。
清河縣的病情越來越嚴重,幾乎到了無法抑制的地步。之前感染病菌的人身上都慢慢的流出膿水,咳出的血都散發着一股臭到讓人無法接近的味道。這股臭氣滿滿的再清河縣的上空流傳開來。春季交末時節,微風徐徐,吹得人身上暖暖的。但凡是路過清河縣的路人,一不小心就感染上了這種病,只當是雨季太過平凡,受了點涼,小毛小病罷了,不甚在意的繼續趕路,等到了自己家鄉時,病情惡化,情況和清河縣一模一樣,一個傳兩個,兩個傳染一家,一家繼續傳下去。
到最後誰也沒發現,一個小小的清河縣,引發了一場讓整個京城都重視的“清河毒變”的大記事。
等到各方父母官發覺不對,反映最近幾個縣城都有傳染病這個信息時,經過一級一級往京城天子稟明,已過去了一兩個月。
朝堂上,楚雲國的皇帝當批閱到奏摺時,忍不住氣惱道:“瘟疫之疾罷了,有何好大驚小怪的,朕相信此事交給太醫院即可。”
於是聖旨一下,太醫院被委以重任。直接調撥了兩名聲望不錯的醫者前往平仁縣,平仁縣是距離京城最近的一個縣城,來去不過數日,等到太醫院的兩位醫者認真醫治,結果讓他們大驚失色。
按照治療瘟疫的配方熬出來的藥,沒有一點成效不說,反而加快了病的突發性。
平仁縣的百姓們對於這兩位醫術精湛的太醫已經出現了怨言,當初熬出來的藥汁,分配給了百來人喝了下去。當時大家都覺得太醫是來拯救他們的,異常激動,一碗藥下去,病就可以好了。
所謂期望越高,失望就會有多大。
百來個病人集體噴血,病發,那是怎樣的一種盛況。
饒是兩個太醫見多識廣,可看到這種情況還是不免傻了眼睛。
“大事不妙,我看此事必須稟明皇上,讓陛下來定奪。”兩位太醫商量了一下,徒留一人,還有一人立即回京面聖。
這廂,端木燁也出現了打噴嚏,睏乏,體力不支的現象。他在清河縣的出口守了近一個月,都沒發現慕容浩出現,就在他懷疑慕容浩是不是早已離開回慕容山莊,打算放棄的時候。
他心心念唸了一個月的人,抱着一隻惹人厭的兔子如同神詆般高調出場。
端木燁當時只做了一個動作,看着慕容浩身上乾乾淨淨的衣服,再看看他自己身上髒亂的衣服,他痛哭流涕,撲倒慕容浩身上講訴了他一個多月來癡心的等候以及每日的瑣事。
慕容浩則是嫌棄的躲了開來,一臉疑惑道:“師弟,你究竟有多久沒有沐浴更衣了?”
端木燁也是一臉嫌棄的攆起自己的衣服,“大概——你離開多久就有多久吧。”
包袱乾糧什麼的,都在慕容浩身上,他又得全程緊盯着出口,以防慕容浩趁機溜走了,可爲是爲達目的,連潔癖這種天地不容的事情都可以忍。
於是,一場冷水泡澡就引起了之後的事。
表示,祝賀大家新年快樂,馬上有錢。
最近在榜單上,所以不能修文。
蟲蟲很多,親們自己捉,不過不要太狠,狠了我怕自己被你們直接嚇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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