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熊黛妮幾乎要昏死過去,臉染紅霞,水汪汪的大眼睛皆是媚態,跟沈淮的眼睛對視一下心都要酥掉,強撐着將褲提溜起來扣好銅釦,趕沈淮出門:“你快走吧。”
沈淮也不好意思再留下來吃中飯,親了親黛妮的臉頰,說道:“記得給我打電話。”
“纔不要給你打電話。”熊黛妮聲音糯軟,嬌媚的嗔怨道,“都說快點,你就知道折騰人家,以後都不想再理會你這個混蛋了。”待沈淮將衣服穿着,看着沒有破綻,推着他下樓出門,依着門後還忍不住回味剛纔身處雲端的美妙,也爲自己跟沈淮在家裡偷情的大膽暗自吐舌,心想着幸虧黛玲沒有突然闖回來,不然這臉真是沒處擱了。
餘韻難消,熊黛妮就到廚房裡蹲地上摘菜還是面紅身熱。
大概十一點鐘左右,黛玲才神色厭厭的從外面回來,看到她姐在廚房裡做飯,不見沈淮的身影,問她姐:“沈淮那麼渾球呢?”
“有事走了,你前腳出門,他後腳就事走了。”熊黛妮說謊道。
“廚房裡這麼熱嗎,你臉怎麼這麼紅?”熊黛玲問道。
“有嗎?”熊黛妮心虛的摸了一下臉,說道,“你把空調開一下吧,是有些熱。”
離開將軍園,沈淮就打電話給吳海峰,跟他約地方見面吃飯——省裡針對梅鋼系的人事調整,吳海峰也是重要的一環。
吳海峰對他個人的安排沒有什麼意見。
前副市長猝死事件,他處置失當,讓出市委書記的位子,按照官場上的常理,他也不應該會在市人大主任的位子上滯留多久——恰恰是接下來發生了一系列的事件,叫他在市人大主任這麼一個相對重要的位子上一留就是四年。
現在他調到省裡,在正式退休之前,還能解決副省長的待遇,他個人還能有什麼不滿意的?
梅鋼現在要學着低調,化解超量徵地所帶來的危機,保證新浦煉化及新浦港建設等重點項目能順利實施,但他與熊文斌給調走之後,東華留下來的權力空間,該怎麼去填,則是一個大問題。
在當前的權力架構裡,人大不及黨委與政府來得權柄顯赫,但在重大事項、人事任命上的表決權,依舊叫人大的地位不容忽視——這些年來,爲加強黨委對地方工作的領導,地方上通常都是由黨委書記或專職副書記兼任人大主任的職務,吳海峰則成爲淮海省官場多年來一個較少見的特例。
吳海峰調離東華後,這個特例自然就不再存在,但市人大主任這個職務無論是由陳寶齊兼任,或是由市委副書記虞成震兼任,關係都極微妙。
熊文斌之前兼任的常務副市長及唐閘區委書記兩職,在東華權力架構裡,又無一不重要——而且此前熊文斌身兼兩職,熊文斌給調離後,這兩職也不大可能會給一人兼任。
這兩職由不同的人擔任後,常務副市長長自然要兼市委常委;唐閘區委書記要不要兼市委常委,市常委班要不要擴大,依舊是個未知數,也都將對未來的東華官場產生重要的影響。
沈淮暫時都無暇去關心這些,他與吳海峰在一起吃過飯後,等王衛成與司機過來,就坐車趕往徐城。
沈淮到省人行樓下接成怡上車,看着離飛機起飛還有段時間,就先趕往東華大酒店,跟宋鴻軍匯合後再一起趕往機場;待到東華大酒店,沈淮看到宋鴻奇跟謝芷也在那裡。
“謝芷昨天在成怡那裡,聽說你跟鴻軍今天要飛燕京;我跟謝芷剛好也要回去,就跟你們一道走。”
見宋鴻奇說這番話時,神態不露一絲膽怯,臉上洋溢着熱情,好像真是爲一起歸京而高興,沈淮暗感宋鴻奇還真是繼承了他老的陰沉城府。
倒是謝芷多少有些心虛,不與沈淮的視線對接,拉着成怡在旁邊說話。
因爲到燕京後要走動的地方不只一處,沈淮才把宋鴻軍一起拉上去;而他昨夜將行程透露給謝芷知道,對宋鴻奇、謝芷此時出現在這裡,也不會覺得有什麼意外。
飛機抵達燕京後,晚霞當空正豔,宋喬生的秘書跟司機已經開車停到機場接機大廳外的廣場等候,要接沈淮、成怡、宋鴻軍一起到老爺子那裡去吃飯。
宋鴻奇、謝芷在場,在車裡也不方便說什麼。
車到西寺巷停下來,宋鴻奇、謝芷先往裡走,宋鴻軍才忍不住的吐了一句:“見風使舵倒是快。”
沈淮輕輕一笑,沒有說什麼,與成怡往院裡走,纔看到大姑宋英、大姑夫宋建以及宋鴻奇他爸及謝海誠都在院裡說話,等着他們過來。
二伯宋喬生攔在他跟成怡他爸見面之前,拉他過來見面,沈淮對此沒有覺得絲毫驚訝;在成怡他爸同意他回京見面之後,他就料到會是這個結果——與田家庚爭奪淮海省委書記失利之後,二伯宋喬生並沒有什麼有效的手段鞏固自己的地位跟權勢,他必然要考慮,一旦成文光公開站到他的對立面去,會誘發怎樣的後果。
越到上層,所有政治技術都集中在“退讓”跟“妥協”上。
以前他在梅溪,咄咄逼人、鋒芒畢露,說到底也是想以掀桌的架勢逼得旁人退讓,給梅鋼讓出發展的空間來。
梅鋼發展到這一步,他在霞浦超量徵地給外人抓住把柄,在積極尋找援兵的同時,同意田家庚將熊文斌、吳海峰調出東華,說到底也是放低姿態,讓出一些緩衝、轉寰的空間出來——他退讓了,姿態放下來了,無論是田家庚抑或是崔向東,抑或是成怡她爸成文光,纔有站出來替梅鋼轉寰的餘地。
同樣的,在成怡她爸成文光要站出來表態公開支持梅鋼之際,二伯宋喬生依舊繃緊了不作一步退讓,不改變一下之前袖手看戲的姿態,要是因此發生什麼嚴重的後果,那也就要他兜得更多。
老爺子穿了一身輕薄的白綢褂走過來,手裡提着把木劍,不知道從哪裡耍劍回來,看着院裡站着一溜人,問道:“平時一個個神煩鬼厭的,今天怎麼都有空跑我這裡來蹭飯吃了?”
“霞浦超量徵地,有人舉報到農業部,農業部又將舉報材料轉到淮海省委處理——這事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難得沈淮回來一趟,就找他過來問問情況。”宋喬生很是坦然地說道,好像這事剛聽說他就極關切似的。
“啊,有這事?”老爺子打眼一愣,在院裡站住,看向沈淮,問道,“你在霞浦做了什麼事,怎麼叫人直接捅農業部去了?”
“中央年後就針對經濟投資過熱現狀,逐步的收緊政策,農業部與計委等部門也於二月中旬聯合下了一個要求各省市整頓開發區及工業園區、停止徵地、盤活現有土地存量的文。新浦煉化籌備到那階段,也正處於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關鍵頭上,所以縣裡在開發區的徵地工作上,沒有立即聽照中央及省委的指令及時中止;另外就是霞浦的耕地在過去一年多時間下減漸快,叫人拿這兩事舉報到農業部,現在省裡也是派人下到縣裡查這兩件事。”沈淮說道。
“叫別人抓到把柄,那就要做好挨板的準備,在調查出結論之前,倒也不方便太早找人幫着說話。”老爺子蹙着眉頭,問老二宋喬生,“你有沒有跟老四聯繫過,省裡對這事到底是什麼態度?”
“老四也是要避嫌,不方便問這事,檢查工作是田家庚親自安排的,不過省委派人到東華、要在檢查兩個月之後纔會回省做總結報告。”宋喬生說道,“我看田家庚這麼安排,應該也是看着這邊的面。有兩個月的時間,也夠我們轉寰、變通了。”
沈淮與宋鴻軍對望了一眼,他心裡也是冷笑,想不到他二伯這時候纔看到田家庚在巡視檢查工作時間安排上的蹊蹺。
謝芷站在宋鴻奇的身後,聽到這裡也是一驚:他們看到胡林唆使人跳出來舉報霞浦超量徵地,想要狙擊梅鋼在新浦實施的煉化項目;他們看到淮海省從省到市、到縣,有那麼多梅鋼的對手跟敵人,想看沈淮的好戲,卻完全沒有注意到省委巡視組在巡視檢查時間安排上的蹊蹺。
省委對東華的巡視檢查工作,安排了兩個月的時間,也就是說,就算霞浦縣在超量徵地存在嚴重的違規問題,省委最早也將拖到兩個月之後巡視組回省裡做出調查結論之後再做處理——這麼一來,實際上不僅叫沈淮有足夠的時間去搬救兵、去做彌補,而且在兩個月過後,新浦鋼廠也將逐漸的進入運營狀態。
一座建設完成、滿負荷每年能生產五百萬噸鋼規模的鋼鐵集團,必然要比其在建設過程當中,能讓地方權衡更多的因素。
這麼說來,田家庚當真是有心在維護梅鋼啊。要是連田家庚都有心維護梅鋼,偏偏宋系這邊都袖手旁觀想看梅鋼的好戲,那傳出來不就成了天大的笑話?
謝芷這才確定,原來並不單是成文光的態度,叫鴻奇他爸發生改變,猜測到田家庚的意圖,也是一個重要的因素。
她不知道沈淮昨天連夜返回過東華,想到沈淮這兩天一直都留在徐城,猜測沈淮跟田家庚有秘密接觸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