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在袖袍裡的右手,突然出現三顆如月華般的石頭,凌輕將其中一塊留在右邊。
然後故作驚慌和嬌羞,雙手緊捏,將其中一塊偷放在左袖袍,最後一塊卡在腰封裡。
水盈盈的大眼靈動無雙,惶恐的看看灰髮老者,再嬌羞的看看左丘全。
左丘全眸中利光一閃,猛地一把扯下她面巾,“強爺爺,您看,這個是全兒從琳琅小築帶回來的。她的琴聲可好聽了,全兒一想到父親就傷懷,聽到她的琴聲,全兒就能振作起來。”
強爺爺?
就是那個旁系一脈的左丘強?把左丘全當寶使的那個?凌輕心中冷呲,這老頭看着不像那麼蠢的啊,怎麼就把左丘全當寶了?
面巾被拽下來的那一刻,凌輕瑟縮一下,臉色漲紅,眼中落寞一閃而逝。將委屈傷感的伶女形象表演的惟妙惟肖。
左丘強看着她除了一雙靈動大眼還吸引人外,剩下的五官簡直就是平淡無奇,倒也失了幾分興致和懷疑。
“行了,回去吧。你父親在此次任務中意外隕落,左丘家只會加倍補償你。全兒,你可也不要玩物喪志,失了本心!現在,你是該全心放在修煉上了。”左丘強還算溫和的說教,左丘全連連應是。
看着兩人離開的背影,左丘強一雙矍鑠老眼閃着陰冷而殘酷的光澤,我之一脈,就數全兒能拿得出手了,凡是讓他上心的其他東西,都留不得!
凌輕心中輕呼一口氣,手心裡汗都捏了出來,她是在以身犯險啊!
那老頭少說也是分身巔峰,甚至是合體期的君者。凌輕抿脣,左丘家旁系一脈都能有合體期的君者?
看向左丘全正在詢問,沒想到在他眼中看到了一絲掙扎,凌輕趕緊加重天幻迷霧花的作用,用魂識強力鎮壓他。
剛剛,爲了瞞過左丘強,凌輕將身上的陣法悄然轉換了陣局,讓面容也發生變化。不愧是石頭的手臂,連左丘強那老頭都給騙過了!
不過那時候爲了要左丘全開口解惑,稍稍放鬆了對他的控制,讓他回憶琳琅小築聽琴撒潑,然後對這段回憶稍加改動,纔出現了剛纔的那番話。
左丘全眼神掙扎無效,越見呆滯,凌輕冷喝:“趕緊走,回去之後,不準任何人來打攪。”
兩人暢通無阻的來到泉星樓,打發了一干,泉星樓傳出優美動聽的琴聲,平淡的聲音好似有讓人安心的魔力,左丘全自然陷入了癡迷狀態。
就在這時,一道濃烈的殺氣若隱若現,凌輕心頭一顫,哀嚎,這貨又是哪兒來的?
“水蘭,去看看是誰。”
她感應不到對方的氣息,只能說明對方比她修爲高深。
片刻,水蘭隨風飄身而來,“主,一個灰髮老頭,氣息古樸。屬下擔心被發現,不敢輕易靠近,他身上,有禁氣。”
左丘強!
現在,凌輕敢肯定,他還是一名合體期君者!讓鬼王以下不敢輕易靠近的禁氣!
這貨不是打消了疑慮嗎,怎麼還陰魂不散的藏在暗處?
凌輕仔細回味方纔的對話,好似想到什麼,眉眼一凝。
“左丘全,坐地修煉!”
清麗之聲的冷喝好似融入了左丘全骨髓,話音一落這貨連忙盤膝打坐,運行功法。
“咦?”
一聲淡淡的疑惑傳來,若非凌輕是修者,還真聽不清楚。
“難不成,全兒這次帶回來的真是妙人?”
左丘強白毛毛蟲似的眉毛一挑,細細查探左丘全周身的氣息,頓時臉上大喜,看向凌輕的眼神的也柔和幾分。此女,也許是全兒的福星也說不定哪!
感覺到殺意消散,凌輕輕呼一口氣,這老傢伙,太難糊弄了!
經此一事,凌輕行事更加小心。她如今單身一人,若是被發現,說不定連青石殿也不能保她一命。因爲合體期以上,就能感應到空間波動。
所以,在石斂入定歸來之前,她必須謹小慎微!
按照石斂的速度,應該也就是一兩天的事情。凌輕一邊計算着日子,一邊漫不經心的彈着不知名小曲兒。
左丘強聽完整整一首小曲兒,見左丘全依然盤腿沉修,這才飛身離去。
總算走了!這老傢伙!
凌輕皺眉,再度彈起曲子,只發揮了正常水平的一半兒,聽着也不會差強人意。
這麼高雅的娛樂,自然是她這個冥界小強盜在第十七層地獄遇上的古怪男人哪兒搶來的。
古怪男人誰也不理,就搭理她,但是除了給她彈琴,從來不跟她說一句話。
後來凌輕也不知哪根筋打錯了,問道:“我能學嗎?”
然後她第一次見他笑。
回想起來,凌輕好似覺得這段日子離得好遠,又仿若就在昨日,那個她不知姓甚名誰的古怪男人,看着好脾性冷漠淡然,怎麼會地獄第十七層刀鋸地獄?
左丘全這一入定就午夜才醒來,看着氣息,應該是有所精進。
“左丘傢什麼時候會有血脈測試?”凌輕冷然問道。
“上一次在十年前,下次要等四十年呢。”
原來間隔年份都是一樣的,只是測試日子不重合。是巧合還是秘境有異曲同工之妙?
“在哪兒測試的?”
“重華殿。”
“平日誰能去重華殿?”
“家主、二爺和太上長老們。”
凌輕沒有料到左丘洪浩也有這權利,左丘家裡的勢力,還真是古怪。
要進入那地兒,需要血脈醇厚的傢伙,還需要掩人耳目。凌輕犯難了,感覺在這重重森嚴的地方舉步維艱。
“呆着繼續打坐。”凌輕吩咐一聲,罩上一層鬼力,就消失在泉星樓。
如今,只怕是只有鬼力能讓她隱匿了。
夜深人靜,琳琅小築無人踏足的第六層樓,隱隱傳出微光。
“主子……”琳琅收斂了媽媽桑的市儈,一臉嚴肅恭敬的將今日凌輕和左丘全之事稟告。
“左人小姐麼……”珠圓玉潤的男聲聽着有一股子陽*,“呵呵……”
琳琅渾身一抖,接着描述:“主子,那女子一身絕代風華的氣質無人能敵,屬下看,什麼塵煙仙子,什麼芊芊仙子,都是噱頭!”
“呵呵……比這兩位仙子更甚的,只怕只有那位了。”
一抹月光調皮的鑽進屋子,將昏暗中模糊不清的男子照個透亮,臉上由於經常帶笑,有了笑紋。風兒一晃,一股淡淡的花香傳來。
左丘逍!
人人口中不學無術的廢物,竟然是琳琅小築的幕後主人!
果然,凌輕的疑慮是正確的,越是低調反常之人,越是有貓膩。
“那位又來禍害人了麼……漬漬,多麼精彩的現場表演,本少不看看,簡直就是暴殄天物呢。”男子說着,滿臉興味。
琳琅看着那無害的陽光臉,渾身一抖,主子這模樣,好駭人……
“她的消息,不得傳出去。”說完,男子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哪兒是沒有修爲的廢物?
夜半潛出來的凌輕,沒有莽撞的直奔重華殿,而是將左丘家地形摸了個半熟之後,朝着金倫樓而去。
這裡,是左丘倫的地界。
噼裡啪啦,一陣摔拍捏打,左丘倫氣的渾身顫抖,他想要稟報的重要線索,竟然他怎麼都沒有辦法傳出來!
可恨,可氣!
筋骨斷裂的劇痛讓他時時刻刻都要想要凌輕那張臉,然後就是忍不住的肉痛。
好狠的女子哇!
“喲……左丘少主這是怎麼了,一點兒風度都沒有?”
左丘倫不可置信之極,他看見了什麼?
凌輕!
在左丘本家看見凌輕!
比看到收割他性命的死神,還要恐怖!
他如今,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完了。
“呵呵……”凌輕掩脣輕笑,“左丘少主別瞪眼嘛,小女子好害怕。哦對了,我今天來,只是跟你敘敘舊來着。畢竟,咱們也做了近半個月的朋友不是?左丘少主想我家小八嗎?”
凌輕掏出小塔,小塔嗡嗡直顫:“你看,我家小八說想你了呢。”
左丘倫臉色慘白,一臉驚駭,不停的牀腳挪動,身上筋骨劇痛。
“哎喲喲,左丘少主怎麼可以嫌棄人家?”
凌輕臉色一豎,嫌棄人是要付出代價的!
拎出啞奴,一昂頭,啞奴會意動手。
她這次來,可不是消遣左丘倫來着。還有更重要的,要加固他的禁言效果。
她想過了,左丘家的秘境跟洞天福地相連,四大族的淵源又如此深厚,也許……
上次在子桑秘境時間太短,沒有機會好生探尋,這次跟石頭進去,一定要摸個清楚!
那麼,左丘倫知道的那些事,就要一拖再拖阻止他說出來!
因爲,那是她的致命弱點。
啞奴快速施展禁言術,左丘倫已經孱弱的昏迷,因爲每每禁言術生效,就會有一絲鬼力入體,如今的他,可受不住。
一人一鬼快速消失在金倫樓,回到泉星樓。
不到半個時辰,左丘家沸騰起來。
“少主病重了!”一則消息鬧得左丘上下人人惶恐。左丘宏業親臨金倫樓,暴怒着連殺數十名下人。
正在氣頭上的左丘宏業,再度接到了左丘洪浩的傳影石。本來相見兩厭的兩兄弟,這時候拋棄恩怨說上了話。
“夕陽還沒找到,再派一隊人來。”
“合體大能只怕是也應付不了,也許,只有……”
“爺爺一時半會兒拉不下臉,就要給他一個嚴酷的結局,他纔會出手。”
“你……”好狠。
左丘宏業心頭一驚,也許,他從來沒有看清楚過這個親弟。
能把合體期的君者叫去送死或重傷,只爲給爺爺呈現一副不可逆轉的結局,逼他出手!
左丘洪浩,你是在恨左丘家,還是在恨子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