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想見見你家小姐嗎?我可以幫你。”誘人的條件放了出來,姜雲柔擡起衣袖,掩住口鼻,唯留一雙狡黠的眸子在外面,在昏黃的燭光下猶豫狐狸一樣的眼神,彷彿能將桔子看透一般。
桔子瞳孔擴大,身後的藥盅咕咕作響的聲音漸漸遠去,自己的意識拉遠,不知此時是何心情,但一聽到姜雲柔的話,心裡大多的是欣喜:“你說真的?”桔子激動地向前邁開一步,雙目都在閃閃發光。
姜雲柔點頭:“當然,只要你幫我做一件事。”
“什麼?”桔子不暇又警惕了起來,伸長的脖子又收了回來。
“這個,”姜雲柔一邊說着一邊從腰間掏出一包由黃色油皮包裹的東西遞到桔子面前,那東西不大不小,正好大半個手心大。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倒是惹人生疑。
“把這個給你現在的主子用上,我便允諾讓你見到你家小姐。”低頭看了眼手中的東西,一邊說着一邊擡眸看向慌了神的桔子。
她倒是很期待,自己的私慾與人性她到底該如何抉擇。姜雲妨的忠僕到底會不會永遠忠心與她。
桔子左右爲難,垂在兩邊的手彷彿有千斤重,怎麼也擡不起來,心臟突突跳和不停,好像下一秒就要破體而出。她不知道該怎麼做。
“要與不要,我數三下,你抉擇。”姜雲柔步步緊逼,輕啓朱脣開始數了起來,第一聲響就像是巨石敲在她的心頭。雙手握緊成拳,丹蔻鑽入手心,生生的疼意都被拉遠。
廚房內的氣氛詭異非常。身後的壺蓋被蒸汽排起,抖動的啪啪作響。在那一聲“三”落下時,啪嗒一聲,壺蓋被蒸汽彈開,砰咚一聲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也將桔子驚回神識,錯愕的看向地面上黑色壺蓋儼然四分五裂。
姜雲柔嘆息,收回了手,聊表失望:“既然你不願做這交易那算了。”說罷,轉身即將離去。
桔子死命的咬住下脣,猛然扭頭:“等等。”眼眶溢滿了淚水,複雜的心情侵蝕着她,面上的表情有多扭曲連她都不知道:“我做。”不輕不重的聲音傳入姜雲柔的耳朵。
那張絕美的容顏都舒展開來,笑意綿延:“這就乖啦,又不是毒藥,只是讓她跑跑路,解解氣罷了!”一邊說着一邊轉身,將那包不明物放在桔子手心。而後離開了廚房。
握着那藥的手都在打顫,眼眶內的淚水卻始終沒有滑落,反而身子彷彿被抽空了所有氣力,癱軟在地。
也許真的不是什麼毒藥,逼近姜雲柔跟那個人又沒什麼過節,唯一的衝突也只是今天爲了她的那件事,也不足以讓姜雲柔心生殺意吧。
抱着僥倖的心裡,最後還是將藥粉打開,一點一滴的參在那沸騰的草藥中。
姜雲妨和蕭容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戌時末,時辰已經很晚了。正在用膳時,桔子將藥端了上來,放在桌面上,騰昇的藥氣將飯菜本就薄弱的香味給掩蓋的徹徹底底。
放了藥之後,桔子就要離開,姜雲妨連忙叫住她,在腰間摸索出一個白玉小瓷瓶放在桌面上,嘶啞低沉的聲音響起:“這是凝脂膏,你臉頰腫了,用上吧。”
桔子微微側身,看着桌面上的白玉小瓷瓶,酸澀感瞬間浮上鼻翼。微微張了張脣,後擰成了一條線,低着腦袋將那藥瓶收在自己手心,髮絲掩蓋了那面上的表情,只有略微喑啞的回聲:“謝,謝謝公子。”
話落腳步急促,匆匆而去。
在姜雲妨和蕭容眼裡看着覺得奇怪。但也沒多想。
“珠子,出去候着。”姜雲妨支開珠子,畢竟自己用膳時可能會露出容顏,她現在還不想讓珠子和桔子知道自己就在她們身邊。
珠子領命,恭恭敬敬的退出房門。
緊握着白玉瓷瓶的桔子一路狂奔到後院,臉頰上早已淚流滿面,心如刀割。爲什麼?一個陌生人而已,爲什要對她這麼好?她不過是忠僕罷了,她只忠心小姐,爲了小姐她什麼都願意做。
可是偏生這個陌生人打亂了她的決心。
不知跑了多久,最後在一個假山後面聽了下來,背靠着假山大口大口喘着粗氣,腦袋上揚,看着滿是星辰的夜空,當真和自己此時的心情不符。
不覺有些嘲諷的軟了身子,緩緩滑落,蹲在地面上,抱着膝蓋,瑟瑟發抖,嗚咽聲十分低小。
一腦門不住的安慰自己,那不是毒藥,不是毒藥,只要過了這個時辰,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然而這種想法還沒在心口紮根,便聽見假山後面的小徑傳來細碎的腳步聲。隨後是白瑾妍的聲音傳入她的耳朵:“怎麼樣?你真的那麼做了?”
桔子狠吸了一口氣,努力壓住身子的顫抖,聚精會神的聽着假山後面的動靜。
“自然,這是她自找的。”而後的聲音是姜雲柔的,語調極重,懷揣着憎恨。
“你這麼做,蕭容定會查明真相的,到時候你準備怎麼辦?”白瑾妍有些擔心,畢竟能接近那個小公子的人數有限。
姜雲柔不屑冷哼:“若能查出我就來查試試。我倒是很期待那女人吃了砒霜後那抽搐的樣子,想想便不由興奮。”說着忍不住狂笑連連。一旁的白瑾顏嘴角抽搐,一臉嫌棄的往一旁挪開幾步。
果然這女人就是個瘋子。
躲在假山後面的桔子不敢相信的握住口鼻,她幹了什麼?她竟然把砒霜給自己的恩人用上了。砒霜乃是劇毒,沒有解藥,吃下之後痛苦不已。她怎麼能這樣昧着良心幹這種事?
姜雲妨和白瑾妍走後,桔子便迫不及待的飛奔着身子往姜雲妨的房間跑去,粗氣連連,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那便是阻止她喝下那藥。
而此時的姜雲妨剛剛將吃完晚飯,蕭容吩咐人將碗筷撤了下去。
“明日就要到達弗縣,你打算怎麼做?”屋內收拾乾淨之後,房間內只剩下姜雲妨和蕭容兩人。
姜雲妨擡手將藥碗挪到自己面前,騰昇的熱氣衝上臉頰哎,一股難以言語的味道灌入鼻翼,難聞極了:“先解決水源再說。”至於姜雲柔的事她還需要等待時機。
蕭容點頭,看她皺緊了眉頭,不暇伸手觸碰那烏黑醬碗,溫度不是很高,溫溫有些發燙的感覺:“快喝了,不然冷了。”
姜雲妨鄙了他一眼,將碗端了起來,緩緩接近脣邊,那動作熟練而又柔和,半眯着眼簾,長長地睫毛遮住了大半皓月一樣明亮的眸子,爲此增添些許朦朧之美。蕭容不暇看的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