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擡起眼簾:“什麼事啊?”
“那次我姜家上了斷頭臺,殿下所說的,先皇他,”說到這裡,她有些愧疚的低下頭,就怕戳中太后的傷口。據說當年先皇走後,太后爲了讓簫音在朝中立威,一個女人家做了不少事情,可是苦了她。
太后倒是沒有多大的情緒波動,目光轉向長長地大殿,直到望到了外面的大門,才緩緩開口:“這個啊,其實容兒撒謊了。”
姜雲妨擴了擴眼簾,並沒有多驚訝,心裡暗暗想着果然是這樣。
“那個時候容兒確實是看到了,後面找到哀家,給哀家說了那件事,哀家就已經告訴了他事情的真相。我並不怪皇上或者是先皇,哀家也是女人,更是一個丈夫的妻子,哀家怎麼看得了自己的丈夫痛苦,可是哀家下不了手。”
所以她覺得簫音最後下了手,其實也是對各自的一種解脫罷了。
姜雲妨點頭,又繼續開口:“那殿下中毒的事。”
太后呵呵笑了起來,嘴邊帶着嘲諷:“這件事哀家也知道。很嘲諷吧,從先皇走了之後,容兒跟變了一個人一樣,哀家和皇上一樣害怕,害怕他因爲解不開這個解而做出什麼極端的事,所以哀家也是贊同他下了那藥。但是越是這樣,哀家越是看不清容兒,他的變化一日比一日讓人難以捉摸。”
直到最後遇見了姜雲妨,這件事太后並沒有說。
姜雲妨咬了咬脣,她雖然明白這樣做對太后和皇上都是爲了蕭容好,但是自己還是有些火惱,這樣的蕭容當時真的很可憐不是嗎。
太后見她的臉色有些蒼白,知道是心疼蕭容了,心裡也得到了撫慰,她伸手摸了摸姜雲妨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不過現在有了雲妨,哀家覺得放心多了。”是因爲她兒子在她面前永遠是真實的,而是有感情的。這讓太后覺得自己的兒子並沒有誤入歧途,反而是個有血有肉的真男兒。
姜雲妨抿脣,點頭。
御書房
蕭容被急招進殿,現在的大殿內已經聚集了大臣,連同姜雲央都被召進宮中,而他本來已經在很久前就把兵權上交了,目前沒有擔職。
“殿下來了,殿下來了。”蕭容一進去的時候,周圍就是一片激動。高坐在上面的簫音神色複雜的看着那一身玄衣如墨的男子走了進來,相比之前,他現在的表情舒緩了許多,沒有往日所見的冰冷,是因爲取得美嬌娘,完成了自己一直想要做的事所以輕鬆了嗎。
“臣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蕭容拱手。
“謹之不必多禮,在卿大婚的好日子還急召而來,朕真是過意不去啊。”簫音擰着眉,臉色十分蒼白,有些憔悴的樣子,說話的聲音都沒有之前有力。
蕭容皺了皺眉,察覺了他的情況,微微擡頭看了他一眼。那模樣真的很虛弱。
“陛下言重了。”他心裡掂量是不是陛下最近越來越虛弱了。
“其實這一次是邊疆召急,番邦使者回去之後,就大量召集兵力攻打邊境。已經突破了第一層關卡,聲勢浩大,如狼迅猛。只用了短短的三日時間。”
這話是說個蕭容聽得,在場的所有大臣似乎都已經聽過了,現場上的氣氛十分凝重。
“所以朕要派你去邊疆,平復戰亂。由姜將軍爲輔。能行嗎?”簫音相比往日,要更加擔心蕭容一些,他似乎對蕭容只有了愧疚,沒有了之前的特意疏遠與敵意。
“臣受命。”蕭容單膝跪地,眼中一絲波瀾都沒有。該來的總要來的,爲了他家裡的那位,他也要將這件事擺平下來。
那個白瑾妍留在外面就是個禍害,這點蕭容比誰都要清楚。
“好。”簫音大吼一聲,氣勢也恢復了上來,但是吼了之後就忍不住咳嗽了兩聲。身子骨真的比之前還要弱。
“既然如此退朝吧,楚王留下,朕有話要與你說。”
朝堂上的人紛紛散去,姜雲央路過他身邊的時候,還一副語重心長的拍上他的肩膀,小聲嘀咕着:“這件事你要好生好雲妨商量下,依照她的性子,怕是恨不得跟你一起征戰。”
蕭容點頭,而後人散完了,簫音從上面走了下來,在公公的攙扶下都顯得那麼無力。他來到蕭容身邊,上下打量他,長嘆一口氣:“父皇那件事,朕真的很抱歉。”
蕭容有些不忍瞞他,畢竟他們之前關係要好,因爲一介變故就變得這般疏離。但是他知道簫音自始自終都向着自己這邊。不然早就找個機會剿了他,在他羽翼尚未的那個時候。
“知道。皇兄你做的事情。臣理解。”
簫音有些詫異的瞪大了眼睛,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這麼說,當時的事,”
他點頭,已經認定了簫音的話。簫音驚愕了片刻,後面總算理解了,那個時候說那句話就是爲了找個藉口啊。他垂下眼簾,眼裡的憂鬱散了不少,化爲嘲笑。
“別的朕沒什麼要說的,此次遠征你也要萬事小心。”手拍在了蕭容的肩膀上,而後擦身而過。他沒有期望這個弟弟給自己好臉色。但是走了兩步之後,那人的聲音是真實的傳了過來,不同往日疏遠、冰冷的語氣。
“皇兄也要保重身體。臣不會讓你失望。”就好像聽見了以前那個天真爛漫的弟弟跟自己說話一樣。
只是這一句,他也就能夠粲然了大笑出聲了。事實上已經笑了,然後離開了這個大殿。
但是這恐怕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了不是。
蕭容去了太后宮中,跟太后說了很多的話,還一起吃了午膳,一直到飯後纔跟姜雲妨一同準備離宮回去了。
兩人準備上轎子的時候,姜雲妨抓住蕭容的衣袖:“我們走路回去吧,我有很多話想跟你說。”
蕭容轉頭看她圓溜溜的大眼,真的很漂亮,就好像琉璃一樣美。
他點了點頭:“正好,我也有事跟你說。”
而後兩人並肩走在路上,邁着青磚大路,一路落了大片大片的梨。
蕭容睨了眼身旁的女子,伸手將她放在外面冰冷的小手包裹在自己掌心,明顯感覺她抖了子,蕭容嘴角勾起一抹括弧:“冷的話,就說。”
姜雲妨紅着臉點了點頭,她現在感到從內心的暖和,哪裡會冷。不過這種拉着手一起走的感覺雖然有些幼稚,但是還是滿滿的讓人喜歡。
“對了,你說有事跟我說?”姜雲妨問起。
蕭容眉頭挑了挑,似乎並不是很想說出來:“你不是也有事跟我說嗎?你先說。”
姜雲妨沒有察覺他的不對勁,了幹了的脣瓣,開口道:“沒有多大的事,我只是想這幾年來發生的這些事情就跟做夢一樣。但是最後還是有你在身邊感覺好意外,好不真實。”所以她很慶幸自己從一開始遇到的是蕭容。
但是越是這樣她越是害怕以後的別離。
“所以,你會永遠在我身邊對嗎?我們是不是不會再分開了?”姜雲妨就像懵懂了孩子一樣,天真無邪的擡起自己頭,一臉期待的看着蕭容。牽着的那支手猝然握緊,姜雲妨看他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一絲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
他停下了腳步,天色陰沉的就好比他此時憂鬱的表情。他是在擔心什麼?
“對不起,暫時不行。”一句話就好像給姜雲妨潑了盆冷水,她的耳朵嗡嗡作響,幾乎懷疑自己剛纔聽錯了。
“只是現在,等我處理了那些事情,我們就離開這裡,做一對普通的夫妻好不好。”蕭容怕她誤解,緊緊地拉住她的手,就怕她放開。
姜雲妨消化了很久才理解力這句話,怯怯問道:“爲什麼?現在不行?”她以爲他們之間沒有麻煩了,大可以永遠的離開喧囂繁華,做平凡並蒂蓮。
蕭容停頓了許久,才爲難的開口:“之前的急召,邊疆戰事慘烈,我明日即將啓程。事出倉促。但是也是不得已。”
姜雲妨感覺自己的腦子嗡嗡作響,心境瞬間泛起了波濤洶涌,她有時候真的不明白,爲什麼老天總是開這種玩笑,明明就要在一起了,可是不過一日就要分離。爲什麼要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