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在這時,她們兩人的身影剛剛出了漱玉宮的大門,一身鵝黃色軟緞宮裝,右手手腕上用細細的銀線纏了幾朵白玉蘭花的窈窕女子閃身進來了。
淑妃一時眼錯,以爲是哪宮的宮女過來討自己的示下吩咐的,於是扭頭閉目一旁,口裡道:“金蝶,本宮不是叫你關上宮門,本宮今兒不見客嗎?”
纔剛落音,便聽見來人輕輕笑了一聲,聲音裡,帶着輕慢的倦怠,還有絲絲的不屑。
淑妃登時惱了起來,這面一骨碌坐了起來,一面已經厲聲喝了一句:“什麼人?敢在本宮面前張轉?”
來人漸漸走近了些,珠簾掀開時淑妃定睛一看,卻原來是不久前新封的香貴人。但見她身形嬌俏,面若芙蓉沾春露,腰肢用纖細的的腰封束着,鵝黃色衫子裁剪的恰到好處,將那具曼妙的身體貼身裹住,胸前那一片明媚的春光,隔着一片薄薄的月白色鏤花抹胸,在灑進殿中的朝陽下熠熠生輝,只印的淑妃兩眼愈發的昏暗刺痛起來。
淑妃強自按住怒火,偏過頭去,聽她不緊不慢的請安道:“臣妾恭請娘娘金安!”
心下一陣厭惡,只做聽不見,也不叫起。正巧一旁的宮女遞上茶來,淑妃伸手接了,手不由一舉,眼瞧着便要向地上摜去,忽然又慢慢將那細瓷茶碗放了下來。
金蝶跪在淑妃的膝下,只見她鼻翕微動,知道此刻定是怒極了,一聲不響,只跪在那裡輕輕替主子捶着腿。
淑妃一時氣結不語,只用一雙含怒的眸子望向香貴人。瞧着那一身招搖的打扮,真是改不了勾欄院妓女的本性!當日原就是自己向皇帝舉薦的她,想不到這會也走來看自己的笑話了。
心中暗暗悔恨,但香貴人卻只是躬身立着,一時倒也挑不出什麼刺來。
“罷了,貴人妹妹起來吧!本宮今日不適,正要召太醫過來診脈,妹妹進門時,宮女沒告訴你嗎?”
不冷不熱,不陰不晴,淑妃的態度叫人頗有些難堪。
香貴人低下頭,暗暗咬了咬溫潤細膩的紅脣,遙想當初,自己與淑妃之間,曾經經歷了那麼久的對持。初入宮中時,爲了不讓自己獲寵,她竟然暗中命人在自己日常的飲食中添加了穿山甲片這樣的破血之藥,令到自己下紅不止,險些連命都搭了進去。
若不是有人好心提點一二,只怕自己現下早就連小命都喪在她手裡了,更何論求什麼皇寵聖恩。
香貴人心中清楚,若不是自己僞裝的好,沒有叫她瞧出破綻來,後來的御前獻舞,淑妃是決計不願將自己推到皇上的面前的。
擡起頭,將所有的厭惡與憎恨統統收起來,香貴人的眸子裡溢出滿滿的崇敬和不解:“娘娘,臣妾只是想爲你分擔一二,所以這才斗膽來見您。難道您就真的要坐在宮中等候陛下的聖旨嗎?漫說是您,臣妾便是頭一個替您趕到不甘的?爲什麼是她?偏生是一個還未長成的小丫頭?陛下,也憑的太偏心了……”。
淑妃知道她不過是過來探聽虛實的,正要開腔把她打發走,只是聽到最後一句時,方纔品出些許深意來。